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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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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席檀犹豫的伸出手，落在席忱的后背和后脑勺上，指尖穿过发丝，触及温暖的皮肤，轻轻摩挲了一下，声音平静带着安抚的意味：
“怎么了？”
声音刚落，耳边便听到压抑到极致的，微不可闻的颤抖泣声，像是憋不住了，满溢出的一点依赖他的情感。
“父神……”
少见的，席忱的声音颤抖到甚至听不清晰，只是一声叠一声的在席檀耳边低声喊着父神。
席檀看着桃树繁茂的树冠，看桃花如云，反而绿叶伶仃，心里莫名的随着耳边席忱的声音渐渐也泛出丝缕难言的颤意。
渊池恍然被冻结的水滴砸响，细微的“咚”一声漾开涟漪，席檀用手按住席忱的后脑勺，轻叹一声将他的头更用力的按向自己的肩膀。
“对不起。”
从昆仑镜里看见模糊的景象，足以席檀想起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片段，例如席忱最原本的设定，那些被他自己一笔一划的写在笔记本上的字。
再例如被席耀撕裂的笔记本，其实不止一个。
“……”席忱夹杂颤抖的泣音停止，只是呼吸依旧深深浅浅的没有平复下来。
席檀从镜中看到模糊镜像能够想起，席忱自然也能从镜像中看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只是席忱未曾设想，那个答案和他自身猜测答案，差距会那么大。平复好情绪，席忱从席檀肩膀沉默的抬起头，随后手撑地起身。
随着他动作滑落的发丝扫过面颊皮肤，传来丝丝瘙痒，席檀随意的用手指抹过，也一并站起身。
席檀面无表情的垂眸用手轻拍打落身上花瓣，动作轻缓无声无息，席忱就站在他面前安静的静静盯着他。
看他掩饰的拍打衣袖，看他无声的躲避和自己对视。
席檀在他的视线下缓缓停下拍打衣袖的动作，最后束手静默的站在原地不再做什么掩饰一般的举动。
沉默于无声中蔓延。
席忱最先忍不住哑声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他的？”
他声音顿住，很急促的呼吸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攥起，看着不到一米远外的席檀。
他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伸手抓住。
可是偏偏他不敢，席檀躲避的情绪太明显，不论是掩饰无措的姿态，还是垂眸时慌乱轻颤的鸦黑眼睫。
席忱忽然就不想再靠近了。
“我和他……差别真的很大吗？”
“可是我们明明长得一摸一样，我们明明最初就是一个人。”
“他是席忱，我也是席忱，不是吗？”
席忱不甘的看着席檀，继续问：“我明明比他更了解父神你！”
席檀抿着唇看着地上落花，花瓣覆盖着地表，落了很厚一层，于是只有少数几颗长得很高的绿草能够在花瓣中露出头来。
他笔下写过的角色很多。
可他现世身侧经过的人更多，每一天，每一年，身边擦肩而过无数人，他记不住所有人，能够真正在他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同样，他笔下创造的人物再多，幻化出现在他身边的却又很少，就像是满地桃花之中露出的几颗绿草，那么另类特别。
如果有两颗一摸一样的草，一颗长在身前，一颗长在身后，那他自然会对身前的草记忆更深。
更何况从，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一摸一样的草。
更不存在一摸一样的人。
从最初，他设定出的席忱，就因为被撕裂的笔记本，已经分出了两个个体。
席檀抿着唇，这才终于抬眸去看那张和席忱一摸一样的脸，叹息道：
“你们很像，真的很像。”
席檀眼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席忱”，回忆着记忆里席忱的样子，两厢对比，只看长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
“可是你们不是一个人，就是不是一个人。”
“……”
席忱的表情随着席檀的话骤然狰狞了一瞬，又很快被他竭力压下，只是这次换他不敢再看席檀，声音头重脚轻，尾音轻飘飘消散在空气中：
“所以，从我想要自己像他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输了，对吗？”
席檀看着他脸上风平浪静的表情，心底却隐隐不安。
“没事。”
“没事……”
席忱不知道是在对席檀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没事，父神之后总会只能看到我的……”
心底的不安扩大到最大，手指指尖莫名痉挛了一下，随着席忱声音落下，席檀瞳孔骤然一缩。
伸出的手滞在半空，席檀眼前已经没有了席忱的身影。
僵硬的收回手，一阵微风吹过，耳边好似听闻青年最后一声，轻叹一般的话语。
“父神，期待我们再见……”
“嗯?!”
“人呢？”白泽嗖的从桃树下闪现般移到了席檀身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四下扫视而过，见四周真的只余下他和席檀两个人的气息，他才真的相信席忱不见了的事实。
白泽秘境外围虽然能够自由决定出入，但是这里是境中境，算是白泽自己的领域，也可以说是内围，只有白泽能够决定在这里之人的出入。
席忱能够自己出去，白泽不可能不惊谔。
“他怎么出去的？”
席檀从短暂的情绪中回神，有些无奈的看了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扒拉花瓣的白泽一眼。
“你一直都没发现，他只是一种类似神魂分身形成的投影吗？”
“……嗯？”
白泽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接着表情空白的看向席檀，嘴角一抽：
“你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席檀想了一下自己进昆仑镜空间之前，白泽看着就很有逼格很冷酷的姿态，当时就算他想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吧？
而且白泽当时的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席檀还以为他知道席忱是投影的事。
帅不过三秒是吗？
白泽在席檀微妙的视线下表情逐渐抓狂，无力的捂住脸：
“行了，我送你也出去。”
席檀不动声色移开自己的视线，闻言摇头：“我没说离开，我要等一个人。”
白泽打开空间的动作一顿，警觉的看向他：“谁？干什么？”
他受够了，几百年不见人，一见就见了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一个分魂投影竟然能骗过他，一个披着神明外皮的竟然也能人类！
他有这么好骗？
还是几百年不出秘境，人类世界现在发生什么离谱的变化？
席檀唇角勾起略显腼腆的弧度：
“是真正的凤倾君。”
至于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你还想知道我进入昆仑镜空间后问到的答案吗？”
白泽无声的站直，看向席檀的眼眸流光起伏，二人无声的对视随着老桃树急躁的抖动枝叶哗哗声被打断。
“你愿意说出来？”
席檀轻轻点头，只是说是不好说清楚的，席檀回头看向昆仑镜空间入口：
“你自己进去问。”
“……那你还说愿意说。”
白泽倒是没真的纠结着一定让席檀告诉他，而是先安抚下老桃树，随后加固自己的空间，接着才是进入昆仑镜空间内。
他不怕席檀能够自己出去，席忱能出去是因为他最初没有过多警惕，且席忱是分魂魂体的投影，甚至不算魂体。
而席檀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他允许，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出去空间的。
席檀见他转身进空间，叹息一声，随后席地而坐，眼神悠悠落在山外白云上，等着白泽出来。
同时，也等着凤倾君的到来。
天光无来处，席檀这一等就等到了光影西斜，这不见日月的秘境内，光影是判断时间的好办法。
席檀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坐起身垂首瞧见自己脚下的一片影子，恍惚一瞬站起身活动四肢。
他大概等白泽已经有六七个小时，而距离他进入秘境，到此时已经有近两天时间，秘境一共可打开三天，也就是说他最多还有二十四小时去做最后的事。
嘹亮的凤鸣自遥远处响起，打断席檀的思绪，他回神向着凤鸣传来的方向看去，同时，属于马甲的感知传来，凤倾君的距离越来越近。
下一秒，席檀警觉的回首，和一步踏出昆仑镜空间的白泽对上视线。
“我同意。”
白泽的嗓音带着一股哑意，看向席檀的眼睛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但是一眼看去又很平静。
“他也来了吧，我放他进白泽内境，但是之后你们要怎么做，我将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
席檀闻言点头，昆仑镜空间内的桃夭仙比他自己还要迫切的想要让这个独居一隅的秘境分裂开，从寂静中再焕发新的升级成。
所以桃夭仙会把白泽劝好，不论以何种理由。
毕竟这种事说到底是一种双赢。
谈话暂告一段落，白泽内境再次打开，片刻后，一道灿烂光芒飞速靠近，尔后一跃落在山顶席檀身侧。
巨大的翅膀包裹着人影落地，翅膀展开的一瞬间，遮天蔽日的压迫感袭卷而来，席檀眼眸轻眯，在一片灿烂金芒中觑着凤倾君的翅膀收拢消失。
内境不再存在各种限制，凤倾君展开的翅膀是成年体变成人型体时能展开的最大程度。
华丽的翎羽每一根都浸染着某种神性。
席檀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试试凤倾君的这个姿态，好帅。
这对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吸引力真的很大。
“……”
下一瞬，眼前伸来一只手，手掌心，静静的躺着一根巴掌长的金色羽毛。
金属的光泽，席檀下意识接过去，却柔软的轻若无物，他眼神一愣，随后略带讶异的看向凤倾君。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