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爱》听雪明轩

9、第 9 章

　　KTV里热闹非凡，班上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周哓雯拉着我说肖默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我笑笑，说我被外星人绑架了，现在刚放回来。她哈哈一笑，说过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又看见了李想，他正被一大群男生围着，打打闹闹的。我朝他笑了笑，他也向我微笑着点点头。有一个男生说道：“肖默，过来看李想的女朋友！”我接过照片，那是个一看就很小巧的女生，虽然不算十分的美人，但在他眼里必定是西施了。
　　“很漂亮，有福气啊，你。”我将照片还给李想，他接过了，脸上漾着幸福，只是傻笑。照片又被人抢走，他也不急，“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回答，“你的小日子肯定挺滋润的？”
　　“呵呵，”李想腼腆地笑了一下，“她人挺好的。我们在社团认识，当初追她还费了我一番功夫呢。”
　　有几个同学来找我们说话，然后胡吹海侃，到了晚上就都散了。
　　想着回家还早，我漫无目的的逛起街来。无论在哪里，总有一些人行色匆匆，他们都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吧。与此相对，也总有一些人只是慢慢地踱着步子，似乎任思维信马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我不能评判哪一种生活方式是对的，只能说，能让心灵得到满足的，总不会错。
　　左右无事，我走进一家音像店。店里比较安静，只有《Yesterday once more》的旋律在轻轻流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 to sing's
　　So fine.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Lookin'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
　　And the good times that I had
　　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
　　So much has changed.
　　It was songs of love that
　　I would sing to then
　　And I'd memorize each word
　　Those old melodies
　　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
　　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 to sing's
　　So fine.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上初中时我特意背过整首歌的歌词，当时并不能完全体会其中的感伤，只觉得特别有意境。随着花开花落，倒是越来越能体会到其中的忧伤。Yesterday once more，如果昨日真的可以重现，如果过往的美好可以永恒，那该有多好。
　　我静静站在角落里，低声跟着哼唱。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永恒的安宁。
　　“这首歌真得很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转头，便看到李想那弯弯的笑眼。
　　我笑，“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不喜欢听歌吗？”
　　“也得允许我文艺一把呀。”他笑得更开了，“还记得吗？你那次参加比赛就是用的这首歌。”
　　我当然记得。
　　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歌唱比赛，班里一个主动报名的都没有，李想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名字填上了。我找他算账，他无赖地笑着说已经报上去了没办法，又请我吃了一大盒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冰激凌赔罪，我才勉强表示原谅。
　　付完钱，李想龇牙咧嘴地说道：“什么冰激凌一盒要25！腐败，绝对的腐败！”
　　我终于心情舒畅，“这叫情调，懂不懂？”
　　“情调……”李想哼哼两声，“小资产阶级……”一脸愤青状。
　　我原本打算唱首流行歌曲，被他拦住了。李想一脸认真地对我说：“要想在学校里的歌唱比赛中拿奖，男生就要唱民歌，女生就要唱英文。这秘密我就跟你说，别人我还不告诉呢。”不顾我明显不信任的眼神，他越说越兴奋，“我跟你说，那天你就穿一身白色连衣裙，把头发散开，唱首英文歌，表情再朦胧忧郁点，一等奖保准就是你的！领导就喜欢这个调调。”
　　我鄙视，“想得美！”从小到大，我穿裙子的次数十根手指就能数完，白色连衣裙？跟我绝对不搭调，打死我也不会穿！
　　可事实证明，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知实情会怎样发展。
　　决赛那天，我穿上了向肖爱借的白色连衣裙，散开了头发，唱起了他帮我选的《Yesterday once more》。
　　礼堂里人满为患，我原来还真不知道学校里的艺术气息那么浓厚。也顾不上什么忧郁不忧郁，我只是祈祷着上下台时不要摔倒就好了。李想和另外几个学生干部负责收领导们给每位选手打的分数，下台后，我看见他向我比了个V字。
　　最后分数统计出来，正如李想所言，我还真是个一等奖，不过上面还有特等奖。
　　一切结束后，李想兴冲冲的来找我，我以为他摇炫耀自己有多神，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肖默同志，恭喜你，今天你终于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女人！”
　　我皱皱鼻子，“别忘了你说过什么。”他说过，如果我得了三等奖就再请我吃一次冰激凌，二等奖就两次，一等奖就三次。
　　李想一听就哭丧着脸，“小姐，咱吃点别的行不行？这些钱都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不容易啊……”
　　我赏给他一记白眼，“多抠几次也就有了。”
　　“有话好好说嘛……”他追着我出门，“好歹也使我把你包装得这么成功，明天你在学校里人气肯定飙升……”
　　没有在理睬他，我固执地敲了他三顿冰激凌。
　　那个长发披肩，白衣白裙，忧郁地唱着“Just like before，It's yesterday once more”的女孩儿，不是肖默。
　　其实李想不知道，真正的肖默，有很喜欢一首歌，是Bart Howard老爷子的《Fly me to the moon》。
　　“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daring, kiss me！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evermor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 ”
　　清新自然，鲜活明丽，第一次听到时我就很喜欢。爱就爱了，就是要让那个人明明白白的知道。简简单单，不畏缩，不算计。这是我欣赏的爱情。
　　“带我飞向月球，并让我在群星之间嬉戏，让我看看在木星和土星上的春天是怎样的。换句话说，请握住我的手。换句话说，亲爱的，吻我。让我的心灵充满歌声。你是我所有的渴望，我所敬仰与热爱的一切。换句话说，请真心对我。换句话说，我爱你。”
　　有一天，我会唱给我最爱的人听。

　　“当然记得，还是你帮我选的呢。”我微笑。
　　聊着聊着，李想忽然来了一句：“有没有想过出国？学英语的嘛，更应该到那个语境去学习。”我竖起大拇指，“真乃神人也！我还真是要去美国。”
　　他愣了一下，“是么？什么时候？”
　　“大概八月吧，先去适应一下。”
　　“去学什么？”
　　“美国文学。”
　　他故作深沉的点点头，“好啊，学成后回来为社会主义作贡献。”
　　我切了一声，“你就装吧。”
　　李想摇摇头，“我是说真的。”他伸出手，显然是想像以前一样揉揉我的头发，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到了那边要好好的，为国争光。”
　　我抿嘴而笑，“好。我一定不会愧对江东父老。”
　　李想也笑了出来，“我还有事，先走了，电话联系。”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刚才都没有注意到音像店里进来一些避雨的人。这里的老板该高兴了，也许能提高不少营业额。
　　反正一时也回不去，我索性随遇而安的好好地听听歌。
　　刚才李想出去的时候，应该被淋到了吧。

　　音像店里一首接一首放着英文经典曲目，我注视着窗外，全都听到了，又似乎全都没听到。曲子放到了《Cassblanca》，电影里有句台词我特别喜欢：“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这便是所谓的缘分，就像张爱玲所说得那样：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我笑，矫情了。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是李想。
　　我愕然看着他走近，“你怎么……”
　　“外面下雨了，你不是没带伞嘛。”他将一把伞递给我，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他特意为我买了伞，送了来。
　　我接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谢谢。”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些什么？
　　“谢什么呀，”李想笑眯眯的说，“早点回家。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