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难聘》长风满袖

86、赠香囊儒珩封太子

　　因为不必去坤宁宫请安，后宫嫔妃们便不约而同地每日都到紫妍的翊坤宫来。对此，君沐宸未置可否，众人便如同得到了默许一般，这半年来，除了位份只在贵妃，单从主理六宫到宫中众人的态度，只要不犯着苏雪晴，上上下下都宛然将紫妍当成了皇后。

　　晨起，嫔妃们又聚在翊坤宫闲聊，见紫妍正在绣着香囊，那五爪莽纹的图案正是太子用的，大家吃着茶，便七嘴八舌聊了起来。最重要的话题，无非就是立储一事。

　　“看来，贵妃都已经在为太子准备东西了？这个香囊绣的真是精致，贵妃娘娘没少花心思啊。”

　　“宁王殉国，没想到王妃也随他而去了。立儒珩为太子，皇上定要将他接入宫中教养的”。

　　“皇后娘娘没有生养，皇上宁愿立个宗室子为太子。看来，我们这些人今后都成了后宫的摆设。”

　　“贵妃娘娘倒是不愁，坤宁宫的那位自顾不暇，皇上定不会让她来养。放眼后宫，也就贵妃娘娘能做太子养母的。”

　　“养母又如何？你难道没听说，宁王与皇后娘娘是什么关系？若非如此，又怎会立儒珩为太子？”

　　“各位妹妹，慎言！”紫妍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贵妃娘娘，我们是替您抱不平呀。皇上想让姐姐养太子，可血浓于水，太子将来还不是向着坤宁宫的那位？”

　　“是啊，皇后自己也从不避讳，与宁王乃是同母兄妹之事。偏还不让我们说么？”

　　“贵妃娘娘，您可得早为自己打算！”

　　紫妍心中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各位妹妹好意维护，本宫心存感念。只是，我向来极为敬重皇后娘娘，也珍惜皇上信任。这样挑拨的话，今后还是不要说了。”

　　众嫔妃没讨到好，顿觉无趣，又东拉西扯了几句，便都悻悻散去。

　　冬至祭祀，君沐宸还要将立太子一事祭告宗庙，立储一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坤宁宫中，雪晴正在亲自替君沐宸换上朝服。

　　低头看着她替自己整理玉带，君沐宸调皮地动了动她耳垂上的明月珰，嘱咐道：“今日冬至，我带儒珩去祭祀宗庙，稍晚些才能回来。外面寒凉，你便待在房间里等我。”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倒是儒珩年幼，受些寒凉也容易生病，且让伺候的人都当心着。”
　　他握了她的手道：“你若无聊，便包好饺子，等晚上我带了儒珩回来，与你同食。”
　　“好。”

　　天寒地冻，雪晴便只敢待在东暖阁中，便是莫琴她们从外间进来，也要绕几道门，将寒气悉数挡在外头。待君沐宸走了，她便真的跟莫琴张罗起包饺子的事来。

　　百无聊赖的一天终于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君沐宸方才抱着儒珩回来。
　　“你姑姑怕冷，珩儿要在外间换了袍服，将身上风雪气散去了才能去见姑姑。”君沐宸平时一向严肃，但是到了儒珩跟前就有了十二分的耐心。
　　儒珩眉眼间与雪晴有几分相像，他十分乖巧点头道：“七叔，珩儿知道了！”

　　“咕咕！”进到东暖阁里，儒珩便一把扑到了雪晴怀里。
　　“才一段日子不见，珩儿又长高了。今日陪七叔去祭祀，可是冻着了？”
　　“咕咕，珩儿不怕冷。七叔说，咕咕是一朵娇花，千万不能着了寒气，珩儿是换了袍服散去风雪，才进来的！”
　　“珩儿真乖！”

　　“你抱珩儿坐一会儿，我去煮饺子。”
　　君沐宸见小案的红泥炉上架着一口小锅，包好的饺子直接下到锅里煮，便能吃到热乎乎的。
　　这样的生活其乐融融，也挺好的。
　　百姓家常，大抵就是这样吧，平凡，但幸福。

　　一家三口围在一桌吃饺子，君沐宸看着珩儿与她亲近的样子，商量道：“珩儿如今是太子了，自然要接到宫中教养。不过，是放在坤宁宫还是翊坤宫，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雪晴与珩儿是姑侄，血缘之亲，若是有个孩子在她身边，她平日也可不那么无聊。
　　可是，照顾孩子却是费心费力，若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还是交给紫妍照料更加合适。

　　“前几日，司徒来信说，年前便能赶回来。或者，先交由紫妍，待你的身子好些了，再接回坤宁宫来？”
　　司徒清逸既然折返，那火树琼花应是有着落了。只要她身上的寒症解了，万事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思及此，君沐宸又补了这么一句。

　　雪晴今日心情极好，她一边端着饺子喂他，一边问：“珩儿自己觉得呢？请紫妍娘娘先照顾你，可好？”

　　“嗯！紫妍娘娘待我也极好的，今日还特意送了我这个香囊！”儒珩已经快三岁了，自从宁王和宁王妃没了，他变得比普通孩子更成熟懂事一些。

　　这个香囊还是他早起时，紫妍亲自送到他的住处的，说今日是太子第一次跟着皇上一同祭祀祖先，特意为他赶制出来驱邪避凶。说到这个，儒珩忙不迭的从腰间扯下这精美的香囊递给雪晴看。

　　雪晴看这香囊针线极好，想来也是紫妍费了一番功夫的，弯弯眉眼笑道：“紫妍娘娘的心意，珩儿便佩在身上吧。”

　　于是，君沐宸便将儒珩交由紫妍教导，只白天他在养心殿处理政务，便由宫人带着儒珩到坤宁宫陪雪晴用午膳。

　　就这样又过去月余，眼看快到除夕，距离司徒清逸返京的时日也越来越近了。

　　翊坤宫中，紫妍守着午憩熟睡的儒珩，手头上的刺绣没停，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就见宫人领了一个小内侍前来低声禀报道：“贵妃娘娘，莫琴拿了皇上的令牌出宫，方才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回宫。”

　　拿着皇帝的令牌，敢公然将陌生男子直接带入内宫。
　　多半，是司徒清逸了。

　　“知道了。”

　　阖宫里都知道坤宁宫那位是个病秧子，偏偏又是皇帝的心尖尖，因此，生怕多问一句给自己惹来祸端，并不多打听坤宁宫里的事。更何况，皇后身边还有莫琴，精明得很，等闲也不敢去招惹。

　　凭着手上主理六宫之权，她才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个小太监到坤宁宫做些洒扫之类的粗活。虽然进不到殿中去，但坤宁宫人员进出总是能探听到一些的。

　　“若是有别的大动静，再来报我知道。”

　　这小内侍喏喏称是，退了下去，心中却满是狐疑。
　　坤宁宫中，多半时候皇后娘娘都在东暖阁中不出门，再就是陛下每天下朝都会过来留宿而已。除了太子去了能热闹些，也没什么大动静了。
　　虽然不知道别的大动静指的是什么，但是见贵妃淡淡吩咐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紫妍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儒珩，将放在床头上，他一直佩在身上的那个香囊随意拿在手中把玩着，突然两肩颤抖，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君沐宸对自己信任吗？
　　或许吧。
　　她原本就是他的暗卫，也曾经与他生死相随。因此，他可以信任地将六宫交由她来打理，也可以信任地将太子交由她来照料。
　　不过，没有人被允许踏足坤宁宫，即便是她，也不行。
　　真是可笑啊，只要一沾上坤宁宫，皇上的信任就变得虚无缥缈了，那个宣皇陛下，简直就是君沐宸的眼珠子，只要和苏雪晴有关的事，他似乎就不再信任任何人！

　　不过，多谢了他对自己的那点所谓信任。
　　就因为这点信任，皇上才告诉了自己，苏雪晴身患寒疾，司徒清逸诊断过，只要不接触什么寒凉之物，雪晴寒症便不会复发，至少也能熬过两年。等司徒清逸找来火树琼花，便能治愈。
　　他本意或许是让自己理解和支持，可是，却刚好让她找到了可以利用的破绽，让她的妒火有了可以宣泄的途径。

　　即便她不能踏足坤宁宫又如何？总有苏雪晴亲近的人，能到她的身边去！
　　谁会想到，一个三岁孩子佩在身上的密封香囊里，会掺杂了寒凌草呢？

　　寒凌草号称奇寒之绝，没有特殊的气味，就凭着每日儒珩陪她用午膳的那一点时间，月余的时间里，多多少少都侵入了她的鼻腔，不需要再等待多少时候，便能勾她的寒症。

　　司徒清逸，呵，他即便号称神医，还能再将她救回来吗？

　　司徒清逸的到来，让坤宁宫上下都沉浸在特殊的喜庆气氛中。不仅仅是因为新年将至，更是因为雪晴的寒症终于可以解了。

　　北境一劫，司徒清逸一夜白头，方才救回雪晴一条性命。当时，他欲带她离开，却被君沐宸用天阙剑抵住了咽喉。

　　其实，司徒清逸这一路寻药，也并不适合带着雪晴一道。只是，苏雪晴如今就像一尊极易破碎的瓷娃娃，他担心深宫难测，她难以自保。

　　这两个男人早就有言在先，苏雪晴入宫，君沐宸便要护她周全。他若护不住她，许司徒清逸带她走。

　　当雪晴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司徒清逸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