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水》凝 情

7、06.名

　　最近土方对我下命令：不准做除了照顾总司以外的事。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一个能跑能跳，甚至还能做挥刀练习的人会需要什么照顾。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闲的发慌〞。

　　隔着房门我隐约可以听到麻雀在树上啼叫的声音。
　　阖上手边有关汉方医学的书，披上了对我来说不只大了一点的薄外衣－那是山崎硬逼我要披上的－才步出了那有些闷热的房间。

　　我知道我病了，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说穿了不过就是劳累过度和轻微贫血而已。
　　但坏就坏在几天前，当小铁带着眼泪和额上的肿包来找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我叫我一定要听土方的命令时，我一时忍不住跑去和土方大吵了一架。

　　怎么可以对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孩动粗呢！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生病时候的身体还真的是十分不中用，不过是稍微情绪失控它就自动罢工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吵架吵到昏过去了。

　　这话如果传到现代，我肯定要被当成玻璃娃娃给供奉起来。

　　虽然说……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因为当我一清醒，某一番队长就带着灿烂的不得了的笑容，用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告知我：土方下令了，如果这阵子我敢再去做除了照顾我这个病人外的事情，还有单独上街的话，他就要关我禁闭和抄写局中法度。

　　当下我很想再冲去找某副长理论，到底是谁要我做大夫兼厨娘的？

　　也很想问问看说的眉飞色舞的总司：他其实也是这样被罚过的对不对？

　　房外其实没有比较凉快，看见艳阳高高的挂在天空，我默默的想念起现代的迷你裙和小可爱，在这里就算只穿着睡袍还是很热啊。

　　蝉鸣、鸟叫、艳阳和微风这些都是书上所教的，夏天必备的元素；但之前我对夏天的印象就只有冷气、冰淇淋。一直到我来到这里我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夏天。

　　这里的夏天真的有蝉鸣、鸟叫、艳阳和微风，如果还能玩水那应该就和书上的范文一模一样了吧？话又说回来……我也被禁足够久了……

　　「好想出去走走……」
　　「那我们一起溜去河边散步吧。」

　　就当我在喃喃自语的时候，一个最近接触频率呈倍数成长的声音，出其不意的震动了我的耳膜，声音不大但也够吓倒我了。

　　「请别再这样吓我了，冲田先生。」

　　转过头，果然又是那个总是带着似水般温柔微笑的青年。可是在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我才发现他虽然有着如天使般的外貌，但却是有着浓厚恶趣味的腹黑骨子啊。

　　「谁让银枫姑娘只有在被吓到的时候，才会像一般的姑娘呢？」

　　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我都会有一种：都是我不好的错觉？明明就是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的不对啊！

　　「喔？那你说说看我没被吓到的时候像什么？」
　　「嘿嘿，这就不能告诉妳了。所以银枫姑娘要不要去呢？」
　　「当然要去！」

　　因为天气太热，一路上为了别让自己制造多余的热能，所以我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总司哼着轻快的童谣，顺便听听看他唱歌时的声音有没有杂声，观察的结果让我放心了许多，看来他有乖乖的吃药啊。

　　或许是成就感使然吧，我突然觉得那太阳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到了郊外因为树多的关系气温顿时降了许多，尤其是将双脚浸入那条清澈的小溪里时，那更是暑意全消。

　　「银枫姑娘看起来很开心啊。」
　　「当然开心啊，你也不想想我被关了多久。」

　　总司并不像我一见到水就撩起和服的下摆往溪里跑，他只是脱下木屐 ，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静静的坐在岸边，徐徐的微风轻轻的吹起了，他垂在连颊旁如丝般的黑发，身着素白的他颇有一种出尘的气韵……

　　说真的，他这样子真的很漂亮，就像清晨刚出水的白莲……

　　但在这同时我却也好想捉弄他。

　　于是乎我一边和他闲聊并不着声色的接近他，希望他能减低对我的戒心然后趁着他难得的恍神，我就一把将他拉近了河中，看着他浑身湿透并一脸茫然的样子那感觉说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只可惜，这样痛快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过没多久他好看的脸庞，竟然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天啊！我不会伤到他了吧？天晓得如果我真弄伤他了，那土方会用什么可怕的方法来教训我？况且，一个大夫弄伤自己的病人这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才怪呢！

　　基于以上这些理由，我有些心虚的蹲到了他的身前，想查看他究竟伤的严不严重，没想到我的膝盖都还没有入水，我就因为手腕上来的拉力整个人跌入了河中，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因此吃进了几口水。

　　谁知道我才刚把自己的上半身从水里给撑起，就看到某人笑的比正中午的太阳还要刺眼。

　　「银枫姑娘，这样子戏弄人不太好喔……会自食恶果的。」

　　这人为什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啊！

　　「哼，和冲田先生您比起来，小女子还差的远呢。」

　　我对着他轻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出声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真没想到，没想银枫姑娘意外的孩子气呢。」
　　「被你这孩子大王说孩子气，可真让人不太愉快呢。」

　　看着不断从发梢滴下的水珠，我苦笑着说道

　　是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孩子气的人了？
　　是和总司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吗？

　　「原来银枫娘不只孩子气，气量也是十分狭小呢。」

　　他笑着将我湿透了的前发塞到了我的耳后，并顺手将还跪在溪里的我给扶了起来。
　　不晓得为什么，那声〝银枫姑娘〞怎么听怎么奇怪……
　　就连和我不太熟悉的近藤局长都以〝银枫〞来叫我了，这个常常和我处在一起的〝病人〞反而会在我的名字后加上姑娘这个称呼。

　　「吶，冲田先生为什么不和局长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多了个姑娘听起来怪别扭的。」
　　「那是因为银枫姑娘总是叫我冲田先生，好像刻意在疏远我呢。」

　　说着他摆出了一附受尽委屈的神情，只可惜嘴角那抹笑意却出卖了他…..

　　这男人总是这个样子吗？
　　这样爱捉弄人又爱装傻的人又怎么会被称为鬼之子、新撰组的千人斩？

　　「好好，都是我不对～以后我就叫你总司，你就别在我名字后头多加个姑娘了。」

　　说完我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现在的表情却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欣喜。
　　然后他就用那样这样执起我的手，那用他那温柔似水的声音轻轻的唤了我的名字

　　天哪，我竟能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液全往我的脸上集中去了。

　　能被这样漂亮又澄澈的眸子注视，并从这温柔似水的男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想这样的反应应是十分正常的吧？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可以被称为少女的年纪了，但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残存的少女矜持吧，我并不想让眼前的腹黑美少年看见我脸红的样子。

　　于是我迅速的从他手里抽出了我的手并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知怎么的我竟在这时想起了一则有关他的轶闻，这让我不禁叹了口气，用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音量轻声说道……

　　「总司，你这样是会害死人的」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只知道他之后又再次拉起了我的手，用比平常更温和的语气对我说着……

　　「我们一起回挨骂吧。两个病人竟玩到全身都湿透了。」

　　一时间我好想哭……
　　总司，你知道吗？
　　这种无差别的温柔可是比刀刃还要更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