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傲霜枝》林非汐

12、千岩万壑不辞劳（三）

　　带有秦氏徽记的马车出了长安，晃晃悠悠朝西边的扶风驶去。戌时末，趁着月色，秦青盏在帷帽的遮掩下进门，惹来众人议论。
　　第二日秦青盏便陪着家中长辈声势浩大地到寺里进香，她十分乖巧，尽心搀着大伯母，风有点大，吹落了她的面纱。
　　这样一来，关内的百姓就都知道她回来了。
　　之后秦青盏便搬到山里陪母亲养病，听说她事事亲力亲为，要有一段时间深居简出，一直到太子从金陵回来。
　　耽搁了两天之后，凄翡再次出发，不过她并不着急，时不时还要进去青楼妓馆取取经。
　　就这么一路走来，她赎买了几个姑娘，也盘下来不少的铺面。大摇大摆地进了汶水城，时间刚好，休整一夜，明日就可以参加拍卖会。
　　夜幕降临时，汶水城首富宫则的家里来了一位贵人，她，就是逐鹿殿四大主事之一的伊非棋。
　　大胤朝的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宫则就是最下等的商人。商人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其中最高级别的叫皇商，是给皇室和贵族的特供；接着是丝路商人和茶路商人，这类商户做的是走私的买卖，常年行走在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上，他们的商品主要是售卖给达官贵人和异域旅客。
　　前者食皇家俸禄，后者有官府罩着，都是受人尊敬的。宫则哪样也不占，开了钱庄和赌场，只能做官府和军队眼中待宰的肥羊，勉勉强强躲些仇家。他起家是靠着贩卖夫人嫁妆里那些独门秘方，养颜露、驻容膏、回春丹之类的。
　　“宫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本座此番前来，看上的并非明日的拍品，而是你的女儿。”
　　“大人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小女何德何能，得到大人的垂青。”
　　“听说宫老板家中有对双生女儿，以鸳鸯为名，却遗憾早亡。本座没记错的话，你的幼女生于白雀元年，再过一个月，就到了金钗之年吧？”
　　“是，大人，小女宫珏，确是在五月的生辰。”
　　“不知宫老板有没有想过，汶水城东五十里，即为东海，你的货物若能经此销往高丽、扶桑一带……”
　　“大人，草民膝下仅此一女，草民……”
　　“不要告诉我你不想，不然你也不会把女儿嫁给那个什么江教谕。一个不入流的小官都值得你搭进去两个女儿，太子举国选妃，十岁上，容颜端正，不问出身，宫珏却没有报名。说吧，打的什么主意？”
　　“草民不敢，这……小女顽劣，言行无状，实在是怕进宫后再冲撞了贵人，连累全家啊！”
　　“说辞倒是一套一套的，别害怕，本座来，不是逼你们参加择选的。”
　　宫则暗自舒了口气，稍稍放松一点，下一秒，头顶传来那令人窒息的声音，“本座要收她做真传弟子。”
　　宫则彻底瘫了……
　　养颜露的拍卖会上，自然是凄翡出价最高，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秘方。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返回长安，而是在汶水城多逗留了几日。
　　唐宅后院校场内，一群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在练习近身搏斗，其中就有宫珏，伊非棋站的远远地，目光不停扫视着。
　　这些孩子中，有的是她路上捡的孤儿；有的是她从妓馆里赎出的；还有她亲自上门循循善诱说服人家父母送来的。
　　太子妃，不是从民间选个温柔听话的傀儡，她会拥有切实的权力，是未来要继承正统的国家女主人。而成为太子妃的第一步，就是要熟悉基层配置，和皇后身边的女官无异，接受最残酷的训练。
　　每个部门的主事都会向帝后推举人选，这些姑娘将会直接进入复选阶段，再和其他过了初选的姑娘一起办差，最后镜界试炼选三，赐姓金陵安氏，受封正妃和良娣，当然也可能只有正妃。
　　伊非棋要举荐的，就是宫珏。
　　汶水以东有高丽、扶桑等小国虎视眈眈，营州的外族近年来势力不断壮大，冀王一家非敌非友，又不可能总是靠武安军驰援。所以辽东地区必须要有一支自己的军队，一支不同以往的，属于东宫嫡系的军队。
　　伊非棋来汶水城拿的是花女萝的令牌，所以现在唐家正加急为这些孩子定制趁手的兵器。过两天她还要带着孩子们去营州熟悉地形，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操练出一支可以抵挡外族的队伍来。
　　太子的去向她不关心，也不是她分内，更不在她辖内，兵分四路的障眼法，防的就是那些有二心的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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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花女萝这个名字大家还记得吗？她的师父是汶水唐氏最后一位嫡女，唐忘忧，现在花女萝是唐家的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