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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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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奚慈被侍卫殷勤的‘叫早’声吵醒。白茶带着热水出现在奚慈房里,一张白净的小脸还是冷冰冰的。
奚慈猜想,侍卫也和白茶说明了形势:祟州近在眼前,他们要面对一场严峻的考验,白茶的小脾气应该收起来了。
白茶默不作声地伺候奚慈梳洗,挑出奚慈该穿的衣裳,接着帮她梳妆。奚慈倒不是非要和白茶交流思想,只是,白茶有她特别的作用,奚慈想改变剧情,和白茶关系和睦显然比横眉竖眼要好。
因为这样的考虑,奚慈语气柔和地问镜子里的白茶:“你还在生气吗?”
白茶梳理长发的手指微微一停,赌气似地梳了好几下道:“我生什么气!”
明明总在给人家脸色看,还怪人家想得太多……白茶不讲道理的样子让人光火,奚慈真是自讨没趣。
不过,因为心态的变化,奚慈看待白茶的胸襟宽广了很多,和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这些小小的误会不值一提。
为了消除和白茶之间的尴尬,奚慈慢慢回想她和白茶之间不多的交流。
白茶对‘杜心慈’非常鄙夷,在争吵的时候曾指责‘杜心慈’虚荣又轻浮。
作为‘杜心慈’的替身,奚慈当然不喜欢接受这种待遇。不过,白茶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原来的杜心慈确实虚荣轻浮,又傻又可恨。
奚慈把心一沉,想了想说:“白茶,以前的‘我’是很轻浮,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会做个彻底的改变。”奚慈说完便看着白茶,白茶脸上露出了吃惊并见鬼的表情。
不习惯这种直白的沟通吗?
奚慈正在想要不要换个别的方式,白茶忽然发出一阵冷笑,“你能改变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不许这么说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奚慈被白茶吓了一跳,挺起后背为自己反驳,“我在好好和你说话,干嘛乱发脾气?”
“是你逼我的,”白茶用力捏着梳子,凶得像只老虎,“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你这张该死的脸。”
奚慈一愣神,有所领悟。白茶对‘杜心慈’的不满并非来自日常的摩擦,而是把她被迫背叛沈蝶的怨恨都发泄在‘杜心慈’身上。
奚慈吐出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冷静地说:“白茶,你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我。李……公子对渝西侯和侯夫人的恶意,并不是因为我才有的。我们都是被利用的角色,就算你心里对侯夫人有愧,也不能把怨恨发泄在我身上。”
白茶表情扭曲地扔下梳子,退开两步跑出去。奚慈看看头上还没梳完的发髻,猜想她不会再回来,只好拆掉再随便绑一下。
直到启程出发的时候,白茶才露面,一言不发地拿着包袱上了马车。奚慈不再坐车,她在侍卫的指导下练习骑马上路,以便和沈蝶之前的情况吻合。
奚慈骑着枣红大马走在景色宜人的郊野里,心想她和白茶的过节大概解不开了。
日中时,奚慈一行停下休息,侍卫中话多的那个边吃干粮边问奚慈:夫人哪儿来的这么一匹好马?
奚慈说是在城外捡到的。侍卫半信半疑,哈哈地笑。
吃完干粮后,两个侍卫分别去放马和取水,奚慈坐在路边的野柿子树下,眯眼看着枣红马低头啃草。停在一旁的马车颤了颤,白茶神情严肃地跳下来,走到奚慈面前问:“这匹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奚慈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干嘛明知故问,你在车里不是都听到了?”
白茶不依不饶,“在哪里捡到的?你还看见了什么?”
奚慈不动声色,“你以为我看到什么?”
白茶紧盯着挂在枣红马胸前的银铃,似乎认得这是沈蝶的坐骑。
情绪的动荡让白茶心神不宁,也许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幕和沈蝶被抓有关的可怕想象,枣红马又让她记起了惹人动情的往事。白茶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诀别。
奚慈认真看着白茶,她想搞清楚白茶行事的尺度,对沈蝶感情的深浅,和愿意为此做出多少牺牲?
知道这些后,奚慈才能判断:白茶在她扭转局面的目标里,究竟是能够成为盟友,还是只能相安无事。
忽然之间,外露的情绪和泪水都从白茶的脸上消失了,她警惕的看了看奚慈,转身回到马车上。
奚慈用了一点时间,才想清楚白茶这种反复无常的原因。
虽然变成了‘杜心慈’,奚慈却没有牢记身为‘杜心慈’的立场。‘杜心慈’是李焕长忠心的小爪牙,在‘杜心慈’面前,白茶再怎么情不自禁,也不能留恋旧主沈蝶。
恍然大悟的时候,奚慈也被自己傻笑了。既然她是李焕长的死忠,对白茶说‘我现在不同了,我会做个彻底的改变’确实是疯了。
远处传来侍卫们喝令马匹的声音,枣红马警惕地抬起脖子,挂在它胸前的银铃碰到日光后,闪出炫目的亮泽。
奚慈从树下爬起来,拉住搭在马背上的缰绳,注意到那只贵重的银铃后,奚慈格外多看了两眼。
沉甸甸的银铃和她的拳头差不多大小,雕刻精美,中间镶着一截晶莹的宝玉,应该非常值钱。
“是夫人把你留给我的吗?”她摸摸大马的长鬃,低声道:“你要帮我。”
大马摇晃着脖子,银铃发出了奇怪的响声,奚慈还没有多想,侍卫们和马夫已经向她走过来了。
几天后,奚慈一行抵达祟州边境处的小镇。骑马赶路让奚慈累得要命,听说祟州军已经派人来接应她,这里又是李焕长的一个设计。
前来迎接的军士和奚慈一行将同时遭遇袭击,以伤亡和混乱作为烟雾弹,使奚慈能顺利地被祟州军交接。
为了万无一失,奚慈还要付出一点代价,她会在混乱中被一个匪徒用刀砍伤。如果有伤在身,奚慈就不用和渝西侯身边的人多接触,只要躺在床上,就能快速地完成计划。
薄雾萦绕的清晨,在依山绕行的小路上,奚慈几人边走边等待袭击的刺客,刺客出现的时候,意味着祟州军已经近在咫尺。
空中响起奇怪的声音,乌压压的一些人像从平地里冒出来似的,把奚慈他们牢牢地围在中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冲突激烈的人群开始互相打斗,左右乱舞的刀剑让人胆战心惊。奚慈紧握着缰绳,被乱窜的马匹撞来撞去,白茶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脸色煞白。
一小队祟州军如约赶来,衣着整齐的兵士高喊着从前面冲进杀阵,小路上像一口翻滚的粥锅,各种噪声刺得奚慈脑袋发痛,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她听见白茶在尖叫,又听到有人在大喊:夫人!
奚慈回头一看:那把早就设计好的大刀,已经朝她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