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贴贴》淏淼

13、第 13 章

　　三个机位同时捕捉画面。
　　中间的沈妍舞蹈演员出身，跳得尤为出彩，那张脸艳绝京城，身段软的像条蛇，半透的红色披帛，红色抹胸裹住的身体，曼妙的曲线在柔美的舞蹈动作里散发着诱人的美感。

　　陈萱在边上看着，不想承认，但沈妍的确美得不像话。
　　她下意识看向屏风前主坐上的男人，慵懒倨傲的坐姿，目光始终落在中间的姑娘身上，目空一切的幽深瞳仁，明明被吸引住了。
　　一时辨不清他是萧凌睿，还是林赫。

　　上午收工沈妍感觉四肢抬不起来，走路都没力气。
　　以前演得都是小角色，戏份也不重，真当了女主几乎全是她和男主的对手戏。
　　她拿着盒饭回保姆车里，想吃完睡一会儿。

　　小孟见她上了车，打开空调热风，车厢里渐渐暖和起来。
　　吃到一半，手机提示音响起。
　　孙宁：【照片，收一下。】
　　一张图片出现的聊天框。
　　孙宁：【记得发给大帅比。】
　　沈妍：【好。】
　　只是应付着，她没想发。
　　感觉林赫也不想要。
　　孙宁：【如果你没他微信，我觉得他那句就是在暗示你，加他。】
　　沈妍不这么认为：【你确定？】
　　孙宁：【你太没自信了，之前你觉得叫不动他，后来他还不是来了。】
　　孙宁：【小姐姐，自信点，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孙宁：【这么帅的男人错过多可惜！】
　　沈妍忍不住笑。
　　小姑娘就喜欢撮合，还喜欢磕CP。
　　林赫肯来，多少是她道德绑架过来的。
　　她说那话时心里特别没底，担心林赫笑话自己。

　　她顺着孙宁的意思回了个：【我试试。】
　　对方发过来一张‘加油’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她继续吃饭。
　　小孟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谢谢。”沈妍接过，喝了两口水。

　　吃完以后，小孟把餐盒收拾到塑料袋里，“我下去抽个烟。”
　　“哦，去吧。”
　　小孟拎着垃圾下了车。

　　沈妍调整了下座椅，盖上毯子准备眯一会儿，闭上眼睛不到两分钟，手机又响了。
　　蔡喵喵：【手术成功，哦吼吼吼！你吃饭了没？】
　　沈妍：【那就好。我刚吃完，陈萱进组了。】
　　一个嫌弃的表情包跳出来。
　　蔡喵喵：【妈呀妈呀！她又要攻略全剧组了，大家都得喜欢她。】
　　蔡喵喵：【记得离她远点，你斗不过她。】
　　沈妍：【放心，我跟她对手戏不多。】
　　蔡喵喵：【再坚持几天，等我回来哦。】
　　沈妍：【不急，照顾好阿姨。】

　　……
　　放下手机，她渐渐睡了过去。

　　下午收工时天已经黑了。
　　最后这场戏秦瑟瑟在湖边偶遇祁王，室外的温度好像降到了零下，沈妍穿着抹胸和半透的披帛，冷得快没了知觉，导演喊了声咔，她很快走到一边，从椅上拿起棉服穿上，顺着最近的青石小路往外走。透过竹林看不太清假山，剧组在那边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妍走快了几步，看见前面有个人，光线暗沉，看不清身上衣服的颜色，感觉好像抱了很多东西，走得很慢。
　　她没多在意，静静走在后面。

　　不一会儿，当啷一声，有个东西掉在地上。
　　因为惯性，那人往前走了两三步又回来，想捡。

　　这时，沈妍已经走到跟前了。
　　她弯腰捡起来，触手发凉，是金属做的一个东西。

　　“走得太快，掉了。”
　　小赵怀里抱了一堆东西，有花瓶、古画、木质雕花的首饰盒，笑呵呵地伸出一只手。
　　拍戏时有些场景只出现一次，租用的道具需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他估计抱着这些道具想先放到仓库。

　　“我帮你拿着。”
　　“不用不用，这个烛台扎手，别扎着你。”
　　“你拿的东西太多，这个东西有可能扎到你，放心，我就拿着，不碰。”
　　小赵几乎没怎么跟沈妍说过话，姑娘温声细语的声音很悦耳，差点就被说服了。
　　“那也不行，万一伤到了，会耽误拍摄进度的，我们这也是规定的。”

　　之前有个男主演帮忙拿道具，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脸，耽误了好几天才开工，他们道具组被导演骂得可狠。
　　再说，像沈妍这样的姑娘，帮忙拿东西，他们总觉得不合适。

　　沈妍讪然，只好把东西递给他，“拿好，这边有个尖。”
　　小赵接过，笑了笑，“谢谢。”

　　陈萱看着他们消失在小路尽头，心口莫名空落。
　　以前就是这样，她要是帮个忙拿东西，道具组的人觉得没什么。偶尔有几回，沈妍顺手帮忙拿道具，道具组的人几乎都煞有介事地从她手里接过来，不让她碰，好像道具上有毒会伤到她。

　　她什么都可以不做，就能让所有人把她抬高一尺，像公主一样。

　　被莫名嫉妒的沈妍也有点苦恼，有时她想顺手帮个忙拉近下关系，但人好像都不太能接纳她。
　　好像天生没有亲和力。
　　到了换衣间很快换回自己衣服，脸上的妆打算回去自己卸，先上车暖和暖和再说。

　　到了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缓回来。
　　坐在沙发上，一天的寒冷和疲惫之后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她点了外卖，避开辛辣的，香辣的，甜辣的，余下的让她食欲大减，挑挑拣拣点了个炒米粉，还有几根不加辣椒的串串。
　　最后又点了一打啤酒。

　　她在沙发上躺下，退出外卖APP，象征性地点开微信，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点开与孙宁的对话框，又点了那张合照。

　　上午光线不好，两人的脸还算清晰，尤其是照片里的男人，显得皮肤更白，眼睛更黑，不管多不情愿的表情，五官仍然是精致的。
　　他好像怎么样都好看。

　　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林赫穿着戏服，高瘦挺拔，容貌俊朗，妥妥古代美男，而她里面穿着戏服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棉服。
　　拍照时忘脱了。
　　看起来有点违和。

　　而且她头顶与他肩膀齐平，显得有点矮。
　　其他的或许她不自信，但她很上相，怎么站在他身边就有点……

　　她退出微信，点开新闻资讯看了会，直到外卖送到。
　　吃完饭，她回卧室在长袖长裤的睡衣外又加了个外套，回到客厅的茶几前，从袋子里取出六听啤酒，拎着余下的，将饭卡揣进外套口袋里出了房间。

　　走到对面的房间门，犹豫了下，沈妍抬手敲了敲门。
　　刚才还不怎么紧张。
　　敲完门，心跳开始不正常。
　　她握紧塑料袋的提手，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抬手想再敲一下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没有开完全，大约门和墙之间呈四十五度角，林赫就在站在这个角外弧上，手轻搭在门把，给人一种防备感觉，好像不太喜欢旁人探入他的私人领地。

　　他穿了件灰色T恤，下面宽松的休闲黑裤，头发湿润，室灯的光打下来，又黑又亮，后颈挂着一条白色毛巾。
　　好像刚洗完澡，脸白的接近病态，肤质特别好。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他脸上怎么一个痘痘都没有。
　　当然她现在的皮肤状态也很好，但只要沾辣椒就会涨痘。

　　这个疑问当然没有问出口，不然对方一定懒得搭理她，甩手将门关上。
　　林赫眼睛黑洞洞的，大概眼珠上浮着一层水光，眼神显得不那么冰冷了。淡淡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视线缓缓落在她手里那兜东西上，显然额懒得发问。

　　她抿了下嘴唇，说：“我早上是开玩笑的，这个请你，谢谢你……。”
　　给我面子这几个字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出来。
　　林赫看见是啤酒，她把东西提到跟前，没有马上接，鼻腔里哼了一声，“又想贿赂我？”

　　沈妍有种在高中数学课堂上突然被揪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她数学学得不太好，高中毕业后偶尔还能梦到数学考试，在梦里都愁得不行。
　　要怎么解释呢？

　　没等他开口，林赫一侧肩膀靠着门框，慵懒又带着几分质问的锋芒，“又想指使我做什么？”

　　男人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来是否在开玩笑，但是她早上确实用两听啤酒对他道德绑架请出去和人拍照，现在又送来六听啤酒，他这样想也说得过去。
　　还是先承认错误吧。

　　“上午我……不该拿啤酒道德绑架你，所以这个是谢礼，也是向你赔罪，如果你不想收，也没关系。”
　　说完转身就要回去。
　　反正她已经来赔过罪了，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而且她跟他这样多交流一分钟，会多死很多脑细胞，比数学题还让人头疼。

　　沈妍刚站到房间门口，背后传来一句：“又没说不要。”
　　背对着他，轻舒了口气，悄悄弯了一瞬嘴角，又缓缓转过身，抬眼偷瞄了他一瞬，走到之前的位置，手提过去，“给。”

　　林赫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伸手错开她手的位置，握住提手，不经意间还是蹭到了她的手指。

　　被他手蹭过的地方微微发麻，沈妍装作若无其事，浅浅对他笑了笑。
　　算是冰释前嫌，这件事过去了。
　　“以后，不会拿啤酒威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