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贴贴》淏淼

14、第 14 章

　　威胁？
　　有吗？

　　“我是想让你看在啤酒的份上，给我个面子。”
　　“……”

　　-

　　沈妍回到自己套房，暗松了口气。
　　心绪渐渐平静。
　　怎么感觉，他今天话很多，之前好像都是两三个字往外蹦。他也没问起照片的事，看来是自己猜对了，那张合照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更不会主动问他联系方式发给他。
　　毕竟人家觉得是被“威胁”来拍的合照，谁会对在“威胁”的情况下拍得照片感兴趣。即便感兴趣，林赫就算不要也不会加她。

　　她打开电视，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心神。

　　林赫拎着啤酒放在茶几上，重新窝在沙发上，嘴角似有似无地翘了下，伸手拿出一听，打开，仰头喝了两口。
　　刚才吃了碗微辣的泡面，此时冰凉的酒液顺着嗓子下去，有点爽。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他起身走过去开门，小陈站在门外，穿着睡衣，手上拿了条毛巾，憨憨一笑，“哥，我房间热水器坏了，借我洗个澡。”

　　这段时间他算是林赫的助理，虽然人不大说话，顶流男星身上的一些臭毛病半点没有，一起去影视基地，车上听他们讨论打戏出现的状况，会参与几句，也挺玄乎，他每次都能一针见血说中关键点，你说他只会张嘴说，人徒手敢接从空中掉下来的小伙儿。
　　入行这几年，见过很多有名的演员艺人，工作在一起好像感觉上大家都一样，但其实很多艺人像悬浮着，明明人在眼前，他完全没有觉得这个人跟他一样站在地上。
　　起初他对林赫也有这种感觉，这人不仅悬浮在空中，还设置了结界，谁都走不近他的世界，但那天看见他接住那名“刺客”小年轻，在他视角里，林赫那一刻直接落地成神。
　　还有种被狠狠打脸的感觉，如果这件事情之前，有人告诉他现场会有人把“小刺客”救下来，他绝对不会认为是林赫。

　　“小刺客”被送到医院检查完只是轻微擦伤，受的惊吓倒是不小，还没出医院大门，人打电话过来找到他，非要给林赫亲口说声谢谢。
　　他在旁边看着，林赫脸上没什么表情，嗯嗯两声就挂了，半点没有把自己当英雄的态度，好像自己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种情况下，朋友都指望不上，何况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瞳仁看到他那一瞬，暗了一下，好像一种猜错来人的失落感。
　　晃神间，他又恢复如常，怀疑刚刚自己看错了。

　　林赫没搭理他，直接转身往里走。
　　意思是别搭理我，你自便。

　　小陈得逞地笑着进来，空气中有股泡面的味道，饥肠辘辘的他咽了下口水，“哥，你吃泡面了？”

　　林赫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向后仰靠着，喝了口啤酒，敷衍地嗯了一声。

　　接地气！
　　坐劳斯莱斯的人也跟他喜欢同一口味的泡面。
　　他凑过去，站在沙发后面，“还是香辣味的，哥，我听说空腹洗澡容易晕。”

　　林赫侧头睨了眼他又高又壮的体格，懒得说话，下巴往开放式厨房方向点了下。
　　“好嘞！”

　　小陈把毛巾搭在沙发扶手上，兴冲冲跑到厨房，琉璃台的一角放着一摞泡面，旁边还有热水壶，他晃了晃里面还有水，出水口上冒着白烟。
　　真是要啥有啥。

　　他撕开桶面的盖子，把调料包撒进去，将热水壶里的水倒进去多半桶，小叉子插好盖子，端了出去。
　　林赫依旧坐在沙发上，那听啤酒应该喝完了，放在手边茶几上，低头看手机。
　　小陈把泡面放在茶几上，在他旁边的沙发落了座，“哥，你不会每天晚上都吃泡面吧。”

　　林赫没抬头，“偶尔。”
　　“哦，那就行，拍戏也挺累的，应该吃点好的。嘿嘿！我替你消灭一桶，你少吃点。”

　　明亮的室灯映在男人若有所思的脸上，黑洞洞的眼眸变得幽深冷寂。
　　林赫想起那个在缅北几经生死饱受折磨的赵嘉杰，在他暂时租住的房子里，吃一口泡面吃得满脸热泪，哽咽着说：“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吃人吃的东西。”

　　小陈感觉林赫在看他，又像没再看，“哥，我脸上有东西？”

　　林赫收回视线，“面泡好了。”
　　“哦。”

　　安静的客厅，小陈吸溜着泡面，时不时看几眼旁边的男人。
　　瞧着林赫一脸的优质基因，连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帅，开机那天高调出场，剧组好几个人打听过他，王导是不说，他啥都不知道，一开始被对方生人勿进的气场弄得不太敢废话，相处后感觉人挺好，只要只管厚着脸皮说就对了。

　　小陈吃了半桶面，喝了口汤，“真辣，哥，我能……”
　　林赫双手捧着手机玩游戏，“厨房里有。”
　　“我不是说水，我想……喝啤酒。”
　　“厨房。”
　　“这个不也……是吗？”

　　他眼皮一掀睨过来，眉峰凌厉，小陈瞬间被他的表情震慑，“我知道了。”
　　起身又到了厨房，一摞泡面边上放了五听啤酒，他拿了一听走出来，坐到原来的位置，看了眼茶几上塑料袋里的，一样的包装。
　　他边扭开拉手边问：“厨房里的跟这放的，不一样吗？”

　　对方敷衍地嗯了一声，估计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小陈来了兴趣，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哥，有什么不一样？这塑料袋里的是谁送的？”
　　林赫像是玩完了一局，眼神一瞥，带着几分不耐，“你还洗不洗？”

　　“啊？洗，洗洗。”
　　都快忘了，他到这是洗澡的，三五口把剩下的泡面吃完，又一口气喝干啤酒，起身拎着扶手上的毛巾进了卫生间。
　　等再出来，客厅已经没人，茶几上泡面桶和两个空易拉罐还在，那兜啤酒没了。
　　怕他偷喝？
　　他像这种人嘛真是。

　　他走过去把两个易拉罐塞进泡面桶里，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哥，我走了。”

　　-
　　第三天，整个白天沈妍都在拍戏，悲催的是，晚上还有夜戏。
　　晚饭她躲在车里吃，吃完也没心思睡。

　　天完全黑下来，隔着车窗宋式建筑高墙外这条街上亮着零星的灯光，车厢里光线暗，沈妍仰躺在座椅上，睁着眼睛，发呆。
　　这场秦瑟瑟侍寝的戏还是来了。

　　紧张是紧张，但不会像第一次拍吻戏那会，现在更多的是尴尬。
　　她从手边的零食袋里拿了一颗糖，这次是苹果味的，含在嘴里有苹果的清新，微甜带酸。

　　前几天李心悦找她聊天，聊到吻戏，打听对手演员规不规矩，她仔细地想了会。
　　林赫身上没有占人便宜的荤气，到目前为止好像也没有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李心悦笑她还挺享受。
　　她不像再聊这个话题，没想李心悦调侃对方是个老手，好技术源于经验丰富，没让她感觉不适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没急着分辨，倒是想起第一次接吻时的细节，他的舌探进来，恣意搅动时好像没什么章法，有些生涩。
　　之后次数多了，才有点游刃有余。
　　这些她没好意思给李心悦分享。
　　前面传来的笑声将她思绪拉回，从口袋掏出手机看时间。
　　7点45分。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调好座椅，下了车。
　　她戏服外罩着一件棉服，仍挡不住冷冷的夜风往领口里灌，下意识将衣服裹紧自己。
　　小孟站在前面的后门抽烟，灯下站着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不知聊什么，时不时笑几声。
　　她走到跟前，“冷了就回车上。”说完又冲几个面熟的小哥点点头。
　　小孟应着，目送她进了院子。

　　秦瑟瑟的厢房内占满了人，场景布置还有一些细节问题在调整。
　　小雅坐在古朴的圆桌前，笑着朝她招手。
　　沈妍过去坐到她旁边。

　　小雅捏着她下巴，左右看了看，“还好。”
　　说完，习惯性给她补了补妆，手上的活儿没停，凑过来悄悄说：“今晚好些人收工了都不走，都看你们这场戏呢！”
　　今晚厢房内和走廊上站得人确实不少，沈妍无奈笑笑：“有什么好看的呢。”
　　“大部分女的冲林赫，男的冲你呗，那几个年轻的小群演恨不得魂穿你。”
　　沈妍：“……”

　　在圆桌的斜后方，林赫靠着窗棂，收回视线，眉峰一凛，“这场戏有什么意义？一定要拍？”
　　王导双手背在身后，瞅着灯光小组的几个人忙活儿，闻言，瞥了旁边男人一眼，“人沈妍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提起意见了？”

　　林赫鼻腔哼了声。
　　社恐小绵羊敢提什么意见。

　　“不管怎么着，尊重原著，具体怎么弄一会儿按我说的就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导刚说完，老刘走过来，“可以开始了。”
　　王导点了下头，喊了声沈妍。

　　剧组工作人员的杂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沈妍从座位上起身，转头找出声的方向，往后一瞥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林赫一身黑色宽袖交领朝服，玉冠束发，雍容清贵，微垂着头，目光落在地面，静静地像在思索什么。
　　现场嘈杂，他一如既往与周围环境隔绝开。
　　林赫多数情况下处于这种沉默状态，但在戏里，萧凌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导演要求的算计、倨傲、冷漠、不屑、谐谑等等情绪表达很精准。
　　倒是现实里，他很少透露自己的情绪。

　　他没跟着王导的目光看过来。
　　“导演。”
　　沈妍走到跟前打了声招呼。

　　王导点了下头，“这场戏我们基本也是跟着原著走，我具体给你说下细节。”
　　“好。”

　　-

　　这场戏是那场宴会的收尾。
　　秦瑟瑟在湖边偶遇祁王，萧凌睿（淮王）吃飞醋，等祁王告退，两人算是不愉快地办了两句嘴，萧凌睿抱着秦瑟瑟便进了厢房。
　　在秦瑟瑟的视角，并不相信喜怒无常，冷漠倨傲的淮王心悦自己，她也无奈自己的处境，作为罪臣之女，为了找证据洗清冤屈想得到淮王的助力，这种“牺牲”是早晚的事。

　　虽然女主是被动的，但并不是一点情绪也没有，更多的是内心戏。

　　第一个镜头是萧凌睿抱着秦瑟瑟进入厢房，喝退了屋内屋外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