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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何处春江无月明 ...
“陛下,还有一件事。”林桓宇虽在后宫,但江容远对他信任又坦诚,朝堂上的风云他并非一无所知,“选秀可以暂缓,但选才是刻不容缓。”
江容远先是一怔,倏而便笑了:“知我者,桓宇也。”
登基半载有余,江容远深感自己在朝中根基不深,一个领导者缺乏号召力根本无法成事。而朝堂上他的费尽口舌比不上宣相的一个肯定。加之容迪的存在,就算只是为了平安度日,再怎么不愿,他也得筹谋两分。
“今年恰是科考之年,我朝官员是由县衙举荐考生再经两轮考试而来。”江容远沉眉肃颜,“而问题就在于此,一是县衙举荐的考生并非全然真才实学,而是有门路之人;二是朝中大臣为让自己党派的学生考取,舞弊严重,即使获得资格的有识之士才未必能走到大殿上来。”
“陛下所言甚是。”林桓宇心下一凛,没想到江容远自己把如今科考的弊处剖析得如此清晰,不觉对江容远更为刮目,也坚定自己前行的信念。
“桓宇,你是知我的,”江容远眼里透着认真,“就你看来,这样的现状该如何改变?”
“首先臣觉得科考应无条件向天下所有读书人开放。”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燃起的火焰比信息素交融时还要炙热。
科考改制不出所料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几乎没有赞同之声。说经费不足、说誓死不与三教九流之徒为伍、说祖宗之法不可变……一些老臣恨不得当场撞柱明志,绝了皇上这荒唐的念头。
局面一度陷入了僵持。打破这僵持的不是哪一方的让步,而是山泽的地动。
宝胜二年四月十四,山泽地动,连皇都晏城都被波及。一时间哀鸿遍野,多少人家破人亡。
江容远赤红着一双眼上朝去,文武百官跪了满地。
“陛下,这是天怒啊!”钦天官颤颤巍巍地跪下叩首。
“天怒?”江容远没有太多表示。他不全然相信鬼神,但他也知道历代遭逢地动,帝王都会下罪己诏,自省其身,以息天怒。
跪着的一大臣匍匐着出列,接过钦天官的话,痛哭流涕:“定是陛下想要改制科考,惹怒了先祖,才降此天灾……”
他跪伏着根本看不到江容远骤然难看的脸色,或许他也根本不在意。
江容远倒是笑了:“不知该如何平息天怒?”
“当务之急是举办祭天礼,登坛祭天,向天地先祖认错悔过,以平天怒。”钦天监连忙道来。
刚痛哭陈词的大臣也陈述道:“钦天官说得甚是,陛下应立即停止科考改制,行祭天礼,告慰神仙先祖。”
他们这一番话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大臣们就着祭天礼的事情商讨起来,个个慷慨陈词,仿佛他江容远真犯了什么罪无可恕之大错。
江容远满心以为他们会加急商讨出个赈灾救民的方案,谁知这群官员竟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山泽如今的情形、关心因地动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一股子怒火憋在心头,但他不是个会直陈内心感受的人,他性格温和,不会发火发怒,再气再急也不过是手攥得更紧、脸色肃得更沉。但龙椅的扶手攥得再紧也捏不出手印,他的脸色再沉也不被大臣们看进心里去。他的性格早被大臣们拿捏得明明白白。
救人如救火。江容远心中再窝火,顾及着赈灾安民还需大臣们操办,只能耐着性子听他们议论完,才安排道:“祭天礼就交给礼部操办,朕会好生思过。但山泽那边也要立刻拿出一套赈灾方案来,受灾情况如何,如何救人、如何复建、如何安抚灾民……这才是重中之重,朕今天必须看到妥善的方案。”
依照旧制,赈灾方案很快就摆到了江容远面前。但他还是很不安。他怕灾银送不到灾民手上,他怕下面不把实情上报,他怕官府办差阴奉阳违……说到底,他不信任他的大臣。
思前想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桓宇身上。
江容远闷在御书房许久,笔尖几次落下又提起,雪白的宣纸上只落下一个“罪”字。他不甘心。最后是林桓宇帮他草拟了这封罪己诏。数百字里深刻又沉痛地检讨了试图改制的错误,言辞恳切,字字锥心。
“陛下。”林桓宇吹干了墨水,递交给江容远。江容远捧着薄薄的几张宣纸说不出话来,韬光养晦的道理他明白的,只是心里闷得慌。
林桓宇明白他的感受,只轻声地提示道:“祭天礼快开始了。”
祭坛的台阶是九十九级,九九寓意着无穷,是与天相连的数字。江容远双手平托着诏书,穿着沉重的礼服,走过第九十九级时不免有些气喘。他抬头望着天,阳光刺眼,让他眼前一白、须臾的晃神。
那一瞬间,江容远突然想,上天如果真的能听见,那么能不能让那些阻拦自己的人都不见,他们根本不……
江容远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怔住了,他怎么会如此想?怎么会有如此暴虐的念头?他……江容远心里乱成一团,站在这累累高台之上他再次有了冷汗直流的感觉。
山泽地动,皇上亲自登坛下罪己诏,后宫容君林氏往昭明寺为大兴、为山泽民众日夜祈福达半月之久。
就在林容君在昭明寺虔心祈福的时候,他的孪生兄长林桓青随着赈灾队伍一同前往了山泽。
早些时日,林容君的这位孪生兄长“林桓青”便进了京,皇上赏了他一座宅邸、一个闲职,让他能在京城安顿下来。大臣们不知那林容君是何脾气,但他这个兄长却是个无能之人,出身贫寒、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尽显“无用常人”之风范。加之皇上对这个大舅子也不热络,没过几日大臣们便淡了与他结交之心。
山泽情况不明、危险重重,主动请缨的人并不是很多。皇上在点随行之人的时候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位闲人大舅子,便给他安排上了。
一切合情又合理。
自从林桓宇去了山泽,江容远便能经常收到他的密信,将灾区的动态事无巨细的汇报与他,再由江容远于朝中行调兵遣将、统筹安排。
两人的里应外合,让山泽的赈灾行动虽有坎坷,但总体向善。这也让江容远在朝中扬眉吐气了一回,他头一回能把阶下的人看得如此真切,头一回能让那些大臣们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这是权力的滋味,是帝王的感觉。
江容远想要把它掌握在手里,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掌握住珍视之人的命运,掌握住天下的命运。
“桓宇……”林桓宇本来就很是清瘦,时隔半月再见他更是瘦了一圈,江容远深知他作为一个地坤此行有多么辛苦,不觉热泪盈眶。但正是深知他的不易,江容远并未多言,只笑着与他拥抱了一番,真情实意地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无论是当初的太子府,还是现在的宫廷,江容远没有忘记,他承诺过他会是他的家人。
林桓宇接受了这个拥抱。来自于江容远的檀木香气一下子将他抱了个满怀。
林桓宇一直用赵恒赵太医给他的香囊掩盖着自己地坤的身份,小心翼翼地与天乾官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乍然间檀木的香气沁入心脾,竟让他神思恍惚,紧绷了半个月的身心顿时松懈下来,有如远航的船停靠到了来时的岸。
除了同行的战友,他们还是绑定的天乾和地坤。
他放任自己只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陛下。”林桓宇松开了手,退出江容远的怀抱,“山泽的事……”
江容远摆摆手:“你一路奔波,定是累了,饭菜都备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林桓宇是江容远提起召回来的。山泽那边救援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灾民的安置。江容远虽然放心不下,但他的寿辰将至,他尚未立后,后宫里只有林桓宇这么一位妃子,像随行的内眷之类只能由林桓宇出面招待。
桌上布着的都是林桓宇爱吃的,江容远知道像他这样的性子,定是许多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特意让膳房按着他的口味来。
林桓宇确实许久没有安心吃过一顿饭了,但他坐下没吃上两口,便和皇上说起应茹秋的事情:“陛下,虽然推行了许多安置措施,但仍有不少灾民逃出山泽。针对各地的灾民也得有所行动才是。”
“这些人……”江容远愤愤地猛捶了一下桌子,“不知趁着此次寿宴做了多少昧心事,太可恨了!”他平缓了一下心情,“明日我便先让人在城外搭上棚户,粮食也多发些,可能我会让佑清前去监管……至少让灾民们有饭可吃、有处可住……”
江容远说得有些无力。他信赖的人不多,一个是林桓宇,一个是韩佑清。但他们二人一个是隐藏身份的地坤,一个是魏国公家的公子,行事总有不便。每每想要做些什么,江容远都会有无能为力之感,这让他很是难受。
只没成想的是,次日江容远在朝堂上提出时却遭到了反对。
“陛下,前期赈灾已经从国库中支出不少银两,京中安置逃难的灾民也是拨了好大一笔钱。”户部大臣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而您寿辰将至,这是您登基后的第一个寿辰,意义非凡。更是有无数他国使臣前来贺寿,这寿宴必是要办的热烈。这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实在拨出更多的银两来接济难民了。”
宣相赞同了户部的意见:“陛下,您的寿宴彰显的是我大兴颜面,马虎寒碜不得。自结束与燕郦的战争也不过二十载,国库并非那么充盈,既然已经拨过欠款救济京城的难民了,也不必再追加了……”
不等他说完,江容远便按捺不住怒气,腾地站起身来,随手抄起手边的一份奏折往下掷去。奏折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响,软软的声音不是特别清脆,但这是江容远第一次当众发火。
“拨了款、拨了款!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晏城的街头上还会有乞讨的人?为什么城外的那些流民还有人饱受风吹日晒、饿得快死了!”
大臣们只见过忍气吞声的皇帝陛下,猛然见他发火,一时间全都噤了声。
江容远只觉得有火在大脑里烧着,他想此刻的自己一定形象全无,可能像个歇斯底里吼叫的泼妇,但他还是扯着嗓子怒道:“既然你们拨了款,那便给我查!查那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今天日落之前查不出个结果,明天就用你们所有人的俸禄填这个窟窿!”
江容远的声音吼到失真,说完最后一句他脱力地坐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耳畔一阵嗡鸣。
“陛下,别气坏龙体。”伺候在一旁的玉喜担心地小声提示。江容远这才找回一点实际的感觉,捏住颤抖的手,不愿再在这朝堂上多待半刻,拂袖仓促地逃离。
“陛下。”林桓宇一下朝便匆匆赶到江容远身边。
江容远捂着脸,蜷缩着,一动不动的,没有看林桓宇,只苍白着脸喃喃:“我没事、我没事……”
危机感、紧迫感、急切感……压满江容远的心头。
“陛下……”林桓宇看出他的不对劲,蹙了蹙眉,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墨砚的清香慢慢将江容远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安抚,温柔地环抱着他,呼唤着陷进情绪的深潭里的他。
这是标记过的天乾与地坤独有的联系。
江容远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檀木的香气不自觉地回应起他的地坤的呼唤。这是他们无法自主抗拒的亲密召应。
两股信息素交织的那一刹那,林桓宇脖颈后的腺体突然变得火热,像浪潮冲破堤坝,他的身体里一直被药物压制着的东西奔涌而出,势不可挡地汹涌而至。
“这个香囊会扰乱你的潮期。”赵太医曾经说过的话骤然响起在耳边。这个香囊平时佩戴可以抑制气味,潮期的时候冲服可以抑制潮期。是了,他去年潮期时便是用这个香囊安然度过,现在便是反噬吗?
林桓宇下意识地想要去摘取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来不及冲泡,不知直接吞服行不行?指尖刚触碰香囊,林桓宇的手就被拽住。这么浓烈的信息素,江容远瞬间就清醒且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你的潮期不是在冬月吗?”
“是抑制香囊的副作用……”林桓宇的脸已经通红,额角被体内的火热烧出汗来,衣服也湿了,他会快支撑不住站立了,“只要吃了香囊里的药剂,潮期就会被压制……”
林桓宇的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他用尽了全力在克制着。江容远何尝不是,他标记过的地坤在他眼前来潮了,他的每一寸意识都在叫嚣着“抱他!抱他!”但他赤红着眼,把林桓宇的手捏得快青紫了:“吃了药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呼……”林桓宇闭着眼,不敢多看江容远一眼,他怕潮期会扰乱他的心绪。他已经决定只与陛下做同袍战友,他已经决定放下心中的感情,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只是会扰乱潮期而已……”
潮期,虽是会给地坤带来不少困扰,但潮期紊乱也意味着这个地坤身体抱恙了。
“是我对不住你……”江容远松开了手。
思考了一下后续要不要把江容远写黑这件事情
越是受制于人的人,越是会不自觉地渴望权力。即使这不是他的初心。
前情提要一下,江容远一直不知道林桓宇喜欢自己,一直以为他是被迫和自己绑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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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何处春江无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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