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朝堂惊变风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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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后，影若的身份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不再负责王府东院的清洁工作，也不再负责浣洗三皇子的衣物，唯一要做的就是照看王府中院的花花草草。
影若第一次走进三皇子府的时候，就被中院那些千娇百媚的花草所吸引。匆匆一瞥，影若隐约辨认许多熟悉的伙伴：莹雪无瑕的白玉堂，深粉娇艳的七姊妹，桃红点白的花鹤翎……这些花儿本不该在万物凋敝的秋天尽态极妍，但是她们开得恣意纵情，潇洒灿烂。影若深知这恐怕都是神医将军的功劳。
每一种花草都让影若深深迷醉，但没有一种能像中院的那株瑶台树那般震撼她的心灵。参天之姿，屹立天地；琼浆玉脂，流溢芬芳；虬枝苍劲，若飞鹰搏击；新叶粉绿，透明而迷离。层层叠叠却不觉得纷繁冗杂，反有一种空灵澄净的清凉。
瑶台树是桓国的国树。它的高大映衬着人的渺小，它的静谧映照凡尘的聒噪喧嚣。但它的引人之处不仅于此。于默然之中寻找有缘之人，这才是瑶台树真正的神秘之处。若不是有缘人，即使侍弄花草的技艺再高超，譬如井翼翎，又或是熟稔亲近花草若亲人姊妹，譬如影若自己，也难以让静默无声的瑶台树开花结果。
传言，这棵树是为当年的雨妃而种，也因为雨妃的笑颜而年年开花。当时可谓名震皇朝，引来诸多风流名士竞相争逐观看，一时蔚为奇观。“瑶台美人”之名也传遍东瀚大陆。
可惜，瑶台依旧，人面已逝。再轰动的奇景也会消逝，再娇媚的美人也会香消玉殒。彼时花开，也成了明日黄花。唯留静谧，供后来者评说。
影若负责整个中院的花草，浇水施肥培育新品种，帮助药房和王府的膳食间准备草药，还有就是……满足井翼翎的无理要求，比如在日头高照的晌午把采集的萤丝草绑在瑶台树上。井翼翎美其名曰可以更好的发挥萤丝草的药性，惹得影若直接翻了个白眼。去，这样能发挥药性，那自己也可以说倒立可以助人长高了。睁眼说瞎话，偏偏还笑得没心没肺，自己又装成了无知少女不好反驳他，可恶至极！
自从那日以后，影若的地位似乎也骤然提高。不但重新穿上了金丝线绣的绸缎，而且王府的其他丫鬟嬷嬷遇到她竟也点头行礼。
只是，呃，只是为什么绫罗绸缎竟然也有漆黑如墨的颜色，当真是为了映衬“乌鸦“这个名字？
影若不禁开始后悔，当初叫自己金凤、雪雕、朱鹮、银狐甚至锦鸡都比现在强。什么叫自作孽，这就是！
影若默默地把这笔账算到了莫梓凌的头上。她用树枝狠狠地搓着自己的小手，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哎，先活下来再说。
影若在暗自腹诽的时候，却不知道，朝堂之上，风云变色。
“张总管，这是什么意思？”跪于地上的御史大夫苏翌神色凌厉，两道剑眉直插鬓角，一双怒目直逼上首的大太监张才。
诸位王公大臣一听新颁布的圣旨，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迭起，驳斥申辩之声不绝于耳。倒是利益攸关的几个人不言不语，神色自若，仿佛置身事外。
三皇子莫梓凌和护国将军对视一眼，神色如常，轻轻扳动着手上的玉指环，冷冽犀利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嘲讽。
井翼翎眼里的桃花灿烂，脸上竟然神色无波，气定神闲宛若风过竹岭。
四皇子莫昊轩红唇微启似笑非笑，细看之下妖魅的五官竟有几分扭曲狰狞。
此次朝堂会议距离当今圣上远德帝遇刺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丞相贺印直负责此次追查元凶的事宜，却得了一个失职无能的恶名。凶手虽当场击毙，但幕后黑手仍然隐匿无踪，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眼看远德帝病体违和，一直无法亲政，朝政大权悉数落到了护国将军井翼翎、丞相贺印直和御史大夫苏翌的手上。
护国将军井翼翎重兵在握，和莫梓凌是肝胆兄弟，多次为他出生入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三皇子派系的人。
丞相贺印直主管一切行政事务。他乃是当今贺皇后的胞兄，而贺皇后又是四皇子、七皇子的生母，自然是皇后派系的人。
御史大夫苏翌，乃是最得圣宠的苏贵妃的亲弟弟，苏贵妃只诞育了两位小公主，苏翌为人又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立场偏向。
朝政虽然落到了三位重臣的手中，但若并非万分重要，朝中大小奏折都直接交由三皇子过目批阅。大臣之中盛传，圣上恐怕有意立三皇子为太子。闻风而动的王公大臣们这几日都纷纷打听门路，试图亲近有冷血王子之称的莫梓凌，可惜刚到王府门口，就都被双手交叉抱胸、肃杀而立的冷刹那一身凛冽的杀气给吓了回去。
也有大臣表示不满，暗中上表，明示暗示地警告远德帝，圣上大权旁落，皇子掌权，实乃不祥之兆。又说三皇子冷酷无情缺乏仁爱之心，远非上佳人选，望圣上三思云云。
朝政之事争议不断，但莫梓凌用他一贯的冷酷作风平息了所有的争端，偏偏他行事缜密，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大臣找不到错处，也就无话可说。
原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延续到圣上康健为止，谁曾想到今日的一道圣旨如晴天霹雳，炸醒了所有人。
圣旨大意是，圣上不能亲政的这段时间，三皇子处理朝政尽心尽力，但颇有思虑不周之处，且考虑到不日前三皇子才征战归来，身心俱疲，需要休整，所以从即日起奏折皆有七皇子莫言书代为批阅。
圣旨又云，护国将军井翼翎常年征战，劳苦功高，加封为太尉，现太平无事，军政可交由副将秦石代理。
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花里精光闪烁，刺得人瞠目结舌。
谁不知道，太尉一职，虽位列三公，实为虚衔。看似晋升，实为剥夺了井翼翎的所有军权。没有军权的将军可谓是折翅的苍鹰，不但不能搏击长空，更会因为养尊处优而日渐丧失飞翔的勇气和决心。
而副将秦石虽对井翼翎忠心耿耿，但他起自蓬门，在朝堂上无任何背景，即使掌握了军权，一时之间在朝堂上也是人微言轻，难以影响朝政。
这个颁令立刻引起了中立派的反驳，为首的就是和井翼翎仅算点头之交的御史大夫苏翌。
不但如此，这道圣旨等于直接否定了莫梓凌这一个月来的辛劳，让之前立太子的传闻不攻自破。大臣议论声不绝于耳，莫非远德帝心中的太子人选另有他人？
当今圣上共有七个儿女，大皇子二皇子早早夭折；三皇子乃是一个废妃所生，若不是战功显赫，恐怕根本在丰国皇族无立足之地；四皇子美而妖，为人圆而不滑，再加上有贺丞相做靠山，在王宫大臣中颇有人缘；五公主和六公主是一对双生姊妹，娇俏可人天真烂漫，但在丰国，女子不能继承大统。
至于七皇子，同为皇后所生，却远没有四皇子的美艳，看上去像是四皇子五官粗制滥造后的结果，学识武功也比不上两位皇兄，整日游山玩水又不参与朝政，说起来早早被众人排除出太子的人选。但现在这道圣旨，让人们重新把注意力投到了这个看上去最为平庸默默无闻的七皇子身上。
此时他震惊之情溢于言表，手足无措地看着跪在前面的四皇兄，又看了看颁布圣旨的张大总管，慌乱地瞥过一旁的舅舅贺印直，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三皇兄的身上。他用手搓了搓衣角，一抹愧疚和一丝无力涌上心头。
正在朝堂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张总管的声音回响在大殿：“诸位大臣莫不是要担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声音尖刻犀利却明显底气不足。如果王公大臣特别是三皇子要为难起来，自己这个小小的总管还真不知道应如何是好。
却只见单膝跪着的三皇子朗声应答：“儿臣接旨。”
话音刚落，护国将军井翼翎的声音也在朝堂响起：“臣接旨。”
紧接着，王公大臣们的声音七零八落地响起：“臣接旨，谢主隆恩。”声音此起彼伏，软绵无力，听上去颇有些滑稽。
“三皇兄留步。”七皇子莫言书叫住了准备乘马车离开的三皇子莫梓凌。
“今日父皇的圣旨，让人费解。小弟资质平庸，远非栋梁之材，与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文韬武略都有云泥之别。今日朝堂之上，为弟不能抗旨不尊，但请皇兄放心，在为弟心中，永敬皇兄。”
“七弟何需此言，父皇圣意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更何况七弟你天资聪慧，不必妄自菲薄。”
“皇兄此言……虽说我们做皇子的最大的本份就是为父皇分忧，可是为弟不学无术日久……”
“七弟不必自谦，以后朝堂之事有劳七弟。”
“可是……”
“诚如父皇所言，为兄需要好好休息一阵。现在天色已晚，七弟就此留步。”说完，莫梓凌嘴角两边深深的米窝一旋，似无一丝感情地，转身离开。
09.7.26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朝堂惊变风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