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盲眼琴师（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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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绮面无表情。
背后被人说闲话什么的，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总归是有人要说东道西的。只有庸才才不被人嫉妒。他如果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么早就活不下去了。
前提是没当着他的面说。混江湖的能没有点血性吗？你当我面逼逼赖赖，打你脸都是轻的。
让他们争论着对事情毫无益处，他也并不想再听下去了。干脆利落趁早解决为好。
江湖人处理矛盾就是打一架，如果不能解决，那打死一个就直接解决了。所以他嘴皮子其实不太利索，如果真要骂架，可能骂不过对方，这会显得他很理亏的样子。这样的话，还不如就让这两对骂着，至少还算旗鼓相当。
所以，果然还是打一架吧？
我琴呢？容绮顿了一下，伸手去摸身后的琴。
殷炽一边听着，一边从旁边围着的人那里大概了解始终，大概是有一群人边走边说容绮坏话，恰巧让人听见了，觉得他的话语有失偏颇，于是他们两个开始争论，再然后两人都有朋友，你一词我一语，把事情激化，最后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了解完了，那人骂词也愈发不能入耳，殷炽怒气已经彻底积攒了起来，他一声不吭，拨开人群就要往里去，被容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我来。”容绮看着殷炽道。
他终于发觉，自己心里竟然是有一丝隐晦的不适的。当一个人听见别人说自己坏话时，他理应不适，但容绮却并不是一个注重别人看法的人。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恍悟，他无所谓旁人对自己的误解，却想去为朋友辩解。若是辩解不过，就动手吧。他的琴总在背上的。
正在两人对峙之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怒气含而未发：“他不配的话，那天下可堪奏琴者寥寥无几。”
容绮一顿。这声音，可不就是谢康。他现在无论是出面还是动手，好像都不太合适。
周围声议论顿起，显然谢康的到来，使不少人躁动兴奋了起来。他不用拨开人群，人群自动为他让路。
“何为欺世盗名？”谢康道，他的声音很冷：“欺骗世人，盗取荣誉。何须如此，倘若容兄愿意，天下何等荣誉不可招手而来？”
“......”啊这......这个真没有。
谢康说话显然更为艺术，口才也好，便说天花乱坠也毫不为过。容绮默然。
没有沽名钓誉，更没有欺世盗名。因为无论名声亦或者钱财，对于一个绝对虔诚的求道者，都是一种侮辱。唯有至诚至信之人，方能于琴道一途，走出康庄大道。
谢康口里的容绮，学于高人之手，砌以冰雪之心，光风霁月，品性纯良。琴艺初成，为师父一句“聆世间之音”，踏遍红尘去寻琴道真谛。被蒙骗入青楼，不惊不惧，淡然处之，待有所得后，方才思去往别处。琴道一途，当有知音。他将殷炽认做他的子期，两人倾心相交，此等情谊不计声名，不论地位。为报朋友之谊，更耗费平生心血，为对方谱写一曲当世绝唱。名利与之如浮名，旁人言辞口舌，如何评论他，便也不过耳边蚊蝇，拂之即去。
当对方提出质疑时，他便也能合情合理答出。
这一番言辞，容绮却只是听着，与先前被骂时心绪一样平和。他听惯了称赞与辱骂，这两者，都无法过多去影响他的心绪。他只是想，原来我在谢康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
“我知晓你们质疑他为何与殷炽为友......但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恶霸，他曾上过战场，流过血汗，护过家国。他最后一役是大获全胜，功成身退。他理所应当享受他打下的安宁。我并不认为殷炽有什么可耻之处。若想折辱他，不如先想想自己于家国所做的贡献有几分。......与他结交，不该是容清溪身上的污点。”
“与殷炽结交，本就不该是任何人身上的污点。”听到这里，容绮突然道，他转头看向殷炽，神情认真。
殷炽笑了一下，那一点笑意，似乎将所有阴晦都驱散殆尽，他有些孤傲道：“旁人与我何干呢？”那一笑间，又显出些洒脱与潇洒来。
容绮能得遇殷炽，便也是平生莫大的幸事。
当谢康最开始说话时，周围的声音自然而然的便安静下来了，所以容绮说话的声音，即便并没有很大，便也能让人听见。
周围人纷纷向两人看去，又有人认出了他来，兴许是认为他们也是这闹剧的主角，便也让开了路来。
“我好像来晚了。”容绮道。
谢康轻叹：“也许是来早了呢。......”他这般玩笑说了一句，又有了些歉意：“抱歉，让你见着这一幕。”
“有什么好歉意的呢？”容绮反问，语气柔和道：“该我谢谢你才是。”
“我没你说的那样好，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似有些叹息：“然而便是个普通人，当与挚友的情谊被辱及时，也该生怒。”
他看向场里另一个人。他彼时还心比天高，与人驳论，将所有恶意倾泻而出。
若是昔年，他大抵要说一句“拔刀”。然而此刻却又并不是当年。
他走近一步，那人便退后一步，他已被谢康挫伤了锐气，也失去了与人辩驳的勇气，与先前那口放厥词的狂徒判若两人，甚至有些惶然：“你......你要做什么？”
“道歉。我要你向殷炽道歉。”容绮终于止步。
“对、对不起......”
“不是对我。”他神情冷淡，语气很不算激烈，然而强硬之态显露无疑。他身上似乎已格外带了一种压迫感，使围观人都忍不住屏息。
“对不起、对不起......”他向殷炽所在的方向道歉，一边退后，好像终于失去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便钻入人群掩面慌忙逃窜了。
是否显得咄咄逼人？容绮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再看离去那人，目光落在周旁众人身上。
“所谓荣誉，若徒惹麻烦，不如尽皆舍去。我叫容绮，亦名容清溪。我不需要旁人以所谓的荣誉去取代我本身的名字，更不需要无谓的前缀去衬托我的声名！”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盲眼琴师（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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