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痴》妖怪鸩

11、赶路

　　“打……打劫！”

　　“交出钱财，否则就别怪爷爷我不客气了。”男人发出了桀桀怪笑。

　　山风吹过面颊，吹的发丝在空气中摇曳生姿，扫的脸颊痒痒的。陆迟茫然的看向眼前两个突然挡在她面前的人。俩男的，一高一矮，身上带着刀，穿的很狂野……

　　仍旧在胀痛的脑袋让她在接受外界消息的时候，比平日里还迟钝几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又遇到劫匪了。

　　这会脑子被当下的事情所吸引，有关我是谁，我叫什么的思绪被暂且搁置。陆迟的反应也渐渐的回来了。这次的山匪素质不行啊，她心里腹诽着，讷讷的开口。“话本里的台词一般不都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路去，留下买命财？”

　　“要，要钱也……要……命！”矮个子的结巴男人开口，一口浓重的地方方言味儿。

　　高瘦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将腰间的柴刀抽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光在日光之下泛着种莫名的阴森。

　　在高瘦男人拔刀的一瞬间，陆迟的目光落在了泛着阴测测气息的刀上，眉头渐渐的蹙起，皱成了一个形象极了的川字。她看见了枉一位穿着白裙的厉鬼姑娘在狞笑，她用口型说着这是她的猎物。

　　陆迟再将目光从刀锋上移开，看向高瘦男人的脸，男人印堂晦暗，三角眼下是一片浓郁的乌青色眼袋，嘴唇也发绀发紫。

　　陆迟的凝视让高瘦男人以为她在害怕。“看起来年纪轻轻，原来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高瘦的男人说着，露出了怪笑，他朝着陆迟过去，大约是打着一刀结果了人，直接翻找出钱财，然后将被劫掠的尸体丢在野外。

　　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刀锋横扫而过，陆迟在刀锋快要扫过脖颈的时候，后知后觉一般的蹲下身，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铁剑。随即来了一招砍腿。

　　高瘦男人身形一闪，凌空跃起。他在半空变招，双手握紧刀柄，似是打算借力向下刺。

　　陆迟抬头看着刀剑直冲她而来，挥剑格挡。

　　刀尖与剑刃撞击在一起，迸发出了金属的星火光芒。

　　高瘦男人的身体很快落地，他有些惊讶陆迟接住了他的剑，但也并未将这放在心上。穷凶极恶这个词对于高瘦的男人来说是个贴切至极的形容词，他杀过了太多背着剑的带着刀的江湖人。无论是苦修剑术数十年如一日的剑术大成者，又或者天赋异禀的少年仔。而之所以能杀死这么多的人，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依仗。

　　高瘦的男人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随即他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陆迟闻到了一股口臭味，要形容的话，有股子积酸菜开盖了那味道，贼吉尔冲，她将目光挪向张开闭合的嘴巴上，确定自己的鼻子应该没闻错。这大哥真该刷牙了。

　　突兀的高瘦男人手中的刀上，燃起了一股不详气息的黑色火焰。陆迟看的分明，那些燃烧着的黑火是厉鬼的怨气。看起来似乎像是男人在御鬼，但仔细看看那厉鬼姑娘，她分明表情悠哉又期待，似乎生怕这男人借的鬼气不够多。奇哉怪哉。

　　若是寻常的江湖人遇到厉鬼的怨气，不免被影响，但陆迟并不能算作高瘦男人眼中的江湖人，她是个修士。

　　确定了高瘦男人是个修士。陆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个发自内心的笑。修士杀普通人会沾染极重的因果，但若是修士则不同。具体为什么，陆迟是不知道，但这对于当下来说已经够了。

　　铁剑被沾染着厉鬼怨气的刀砍断，发出了迟暮的哀鸣，但陆迟并没有露出高瘦男人以为会出现的慌乱神情。她握着断裂的铁剑，甩了甩沿着断剑缠绕在手腕上的怨气。

　　剑修的剑不仅仅只是手中的剑。手中的剑是最寻常的剑，飞花摘叶是剑，柳条枯枝是剑，脊椎骨是剑，身体本身更是剑。

　　剑气亦是剑。

　　陆迟握着断裂的铁剑，一言不发的就朝着高瘦男人冲去。打架之前和打的时候说再多都是废话，而很多人往往是在打架前废话，打架中各种喊话，打架之后逼逼赖赖太多最终送了自己的菜。

　　不就是厉鬼的怨气。只要比厉鬼的怨气更强就能打败对方。陆迟想到这，深呼吸之后将她的情绪化作剑意灌进了断裂的长剑里，断掉的剑刃上汇聚起了雾蓝色的剑气，随着陆迟的动作挥斩向高瘦的男人，一下砍断了对方拘着厉鬼的刀。

　　厉鬼被带着绝望的剑意击中，身体与刀之间的关联被斩断，魂魄上的怨气溃散了大半，厉鬼因被打伤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声音震的陆迟耳膜嗡嗡作响，流淌出两道蜿蜒的蓝色曲线。

　　陆迟在厉鬼的尖锐叫声里，心底没由来的泛起躁狂的情绪，这让她在踹人的时候力气比平时重了几分。高瘦的男人被陆迟一脚踹在了裆部，身体咣当一下栽倒在地上溅起一片黄色的沙土烟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陆迟懂得，剑修挥动手中的剑，剑气凝结的剑锋刷刷两下先挑断了男人手腕脚腕上的筋，彻底封住了对方的动作。

　　一切发生的很快。

　　高瘦的男人发出了嗬嗤嗬嗤的喘息，怨毒的看向陆迟。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

　　“哦对，我忘了你会说话的。”陆迟说着，闪身到了高瘦男人身前，掰起对方的下巴，迫使男人张嘴，她空洞的双眼难得露出嫌恶的神情，伸手捏住了对方的舌头。

　　‘噗嗤’一声，舌头被断剑砍去了一半。陆迟赶紧将手里捏着的舌头仍在男人身上，嫌恶的把手放在土里蹭来蹭去。

　　一旁的结巴男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又紧张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迟的两只手上沾满了泥土，她稍微凑近闻了闻，感觉手上只有泥土的腥气之后，这才安心。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高瘦男人的身上。

　　“放心，你肯定能在监狱里活到寿终正寝。”陆迟咧嘴露出了阴测测的笑，“要和鬼朋友好好相处哦。”她说着从腰间摸出了一颗蓝丸在高瘦男人的眼睛前捏碎。如同海水一般的蓝色粉末飘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高瘦的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酸痛，然后他就看见了穿着白衣的女人突兀的飘荡在半空，女人的七窍中正往外汩汩的淌落蜿蜒的蓝色，她似乎意识到了男人看见她了。原本在尖叫的女人忽然脸色一变，变得兴奋起来。

　　“我的……我的猎物……”高瘦的男人听见她在这样说。

　　让这人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之后，陆迟又补了一脚，直接将人踹晕，随即目光看向一旁拿着柴刀的结巴男人。

　　“你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结巴男人惊恐的看着陆迟，四下转了转头，疯了一般的朝着一棵树跑去，只听咣当一声，他撞晕在了树下。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你看我说的对吧。”陆迟转头看向厉鬼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大有厉鬼要是反驳，她就直接送人上路的架势。

　　厉鬼姑娘不知是怎的想的，听完陆迟话之后阴测测的也笑了一下。

　　某种没言明的共识达成了。

　　陆迟随即利落的将结巴男人的手脚筋都砍断，这才收了手中的断剑。她又在袖子里摸出了麻绳，吭哧吭哧的将两个人的脚捆缚在了一起，在烈日里拖着人朝附近的城镇走去。白衣的厉鬼跟在高瘦男人的后面，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陆迟一路上只假装没听见。

　　等天空被染成了一片墨蓝色，陆迟趁着城门上的人换防，悄无声息的将两个捆着脚的人绑在了城门楼上，留下了山匪二字在两个人的身上。随即身影像是一道无形的影子般钻进镇子里。

　　在镇子上绕了小半圈，陆迟在布庄关门之前买到了一套粗布衣衫，又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里定了间房。

　　用水洗了几次手，又洗了澡之后，陆迟换上了新买的粗布衣衫，将原本身上那套已经脏的看不出黑红的袍子扔进水盆开始搓洗。等陆迟洗完了脏衣服，周围已经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夏日的蝉鸣声。看了看月色，陆迟端着客栈提供的洗衣盆走回了客房，将衣服挂在了窗口的架子上。

　　又是一天过去了。

　　在蝉鸣声里，陆迟缓缓的闭上双眼。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她突兀的睁开眼睛，喃喃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中元节快到了，怪不得最近遇到了不少鬼。”说完，陆迟又仿佛心神重新回归到了睡觉这件事情上，安静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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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怪梦山呼海啸而过，陆迟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好一阵之后才打着哈欠的从客栈的被窝里起身。喝了一杯隔夜的白开水，她将挂在窗边的衣服收进了储物袋里，又检查了一番身上带着的钱和干粮。

　　确定了暂时什么也不缺之后，陆迟下楼去吃早饭。饭后，她结清了住店的钱，继续朝着九城的方向前行。

作者有话说

　　咕，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