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改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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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杨二人从侯健那里听到传言的当天，韩知府跟呼延通又见面了，同样是为了这些令人担忧的谣传。
这两个心里一般忧虑，但相交这些时日，往来情熟，彼此倒坦诚得多了。
韩知府正欲借着陈家在枢密院，好好上一表，奏闻天听。近日山东、河北一带多个军州，有匪徒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贼势猖獗，乃至于侵州夺县，各地守军皆不能制。如此正能显出他青州的功劳来。
谁想正在这写表呈文的当口上，又闹出跟呼延家有关的风波来。
酒过数巡，韩知府对呼延通道：“近日坊间，有关二令郎的传闻甚多。”
呼延通正为此不自在，因苦笑道：“百姓愚懵，不晓得那些话厉害，反害了不才一家。相公聪察明辨，自解得在下苦衷。”
韩知府未知他心意，先不好提亲事，道：“百姓也是因钦仰贤父子，好心替你扬名。小可是通家之友，总管不妨对我说知就里。”
呼延通多了几分酒，没头没尾地先来了一句：“我倒巴不得小郎就是我自己生的呢。”
韩知府笑问他道：“他是几岁到你跟前的？杨家可还有什么人了？”
呼延通满肚子话才有个出口，滔滔不绝地诉道：“杨家如何会没有人了？他只吃亏在没有亲叔伯，近支的堂叔伯少说也有六七位。只是到底不如亲爹娘，况且如今也都没有官职了。
那年我碰巧回乡去，一见之下就投缘。当时他生父病已沉重了，托付给我，算起来也才两年。
他父在世时也是有官诰的，只为他年小，承不得荫补，但自有乡里的地土产业。在家里吃用花销，都是我们自己的，给他攒的出息分文没动，只等将来大了交还他自己手。我养了他一场，看着他与大郎无异，将来少不得还要再分一份家私给他。”
韩知府有种感觉，呼延通表面上在向自己诉衷肠，其实却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他，杨志的境遇和前途，比他们所想的都要强。
韩知府道：“总管如此高义，慈父心肠真是感人。只是为何不索性过继了，凡事还便宜些。”
呼延通道：“我与他生父自幼相交，不忍夺他家后嗣，因而不便迷了他本姓。”
韩知府笑道：“虽然如此，只不绝了香烟祭祀，也足尽情分了。便是总管厚德慷慨，也要为孩子前程着想。若还用本姓，将来又要用你的荫袭职，只怕旁人会有话说。”
呼延通无言以对，这个问题虽早已想过，但几天以前对他还不算是个难题。
从朝廷来看，义子用养父的荫，可能开了个不好的例子。但呼延通膝下又没有七个八个儿子，一共才讨两个缺，自谓也没占朝廷什么便宜，总会有办法变通。
他原打算到时上表请个推恩，因杨志本是忠良之后，酌情也能给个恩荫。再不济找门路花点银子，也没有不成的。
但自从有关杨志的传言出来，瓦肆里每日有人讲“杨家将”，听的人又哭又骂，多曾有毁谤朝廷之言。坊间还多有夸大杨家一门遭遇，误会呼延通收养杨志是为保存杨氏血脉。这趋势可有些不妙了。
无心有意，他可不敢再拿杨志的出身说话了。
韩知府见呼延通踌躇不决，接着说道：“虽然谋职还早，但眼下小可写表为两位令郎请功，是要上达天听的。姓氏不同，看的人恐怕揪住不放，总管却又如何解释呢？”
呼延通问道：“只改名换姓就没事了么？”
韩知府道：“如今改名换姓，将来谋职时也用这个名字，文书上只不用本名，就没人看得出来。就算有人多事提了出来，到那时只说是已过继为嗣了，便没干系。”
呼延通略想了想，道：“多承相公指教，如此处的甚是，就给他改了罢。”
两人商定，都去了一件心事，又筛酒上来共酌。
韩知府问道：“总管打算起个什么名字？小可往日与人论起，如大令郎的名字，便起得极好。”
呼延通道：“武弁人家，不过胡乱起个名字呼唤，让人见笑。既蒙相公谬赞，还比着他哥哥取火字边的，只叫做呼延焕罢了。”
韩知府笑道：“妙哉！同样显精神气。总管再自谦不通诗书，可要把我们这些人都羞死了。”
韩知府因传言定亲的话多了，若不将四姐真定给呼延家，恐怕名声不好听。
只是他原本看中的是呼延灼，外面传的却是杨志。杨志虽也不错，到底不是长子，比呼延灼总要差上一截。因此心中委决不下。
这里韩知府把话引呼延通来兜揽，指望他自己开口为呼延灼求亲。
谁想他越把话头指向长的，呼延通便越将他注意拉回幼的，反复多次，韩知府才确认呼延通就是故意如此。
席间问他兄弟俩武艺韬略，呼延通也说各有千秋，难分高下，咬死不透露一点杨志不及呼延灼之处。
韩知府无奈，只得将这话题暂且搁下，待与夫人商议后再做道理。
…………………
却说韩四姐自见过呼延灼一面，一点春心萌动，按捺不住，只教小荷香设法去打探那人消息。
荷香买嘱当差的小厮，才听说不少小将军的传奇异闻，细细讲给四姐听了，自然欢喜。后几日却听得传言不对头了。
荷香忙告诉四姐：“近日街上都传说，姐姐要定给杨小将军了！”
四姐这一惊非小，忙问道：“杨小将军是谁？”
荷香道：“就是呼延大官人的兄弟，呼延家的义子，脸上有青记的那个。”
四姐从来眼睛里、耳朵里只有呼延灼一个，听了此言，便叫苦道：“他长得那么丑，我如何能嫁他？”只盼这传言不真。
一连几日，风声却越来越盛了。四姐心里焦躁，又不好对父母明言。
这一日韩知府和呼延通在衙内饮酒，荷香又急急进来，对四姐说道：
“方才呼延总管来到，与相公说了好半日话。哥哥的小厮韩旭在廊下听得里面对话，相公撺掇呼延总管把杨小官人过继入嗣，已改名叫做呼延焕，言语中很有喜欢他的意思。
只怕姐姐的亲事到底要落在他身上呢！韩旭悄悄地走来报我，这才知道。”
四姐听见这话，当真以为再无宽转的余地。她越想越哀，大哭起来，一屋子丫鬟养娘劝不住，惊动韩夫人走来。
韩夫人进房来，见女儿这般模样，慌得上前搂住，不停地询问劝解。四姐哭着把前话都说了。
韩夫人不免好生安抚她，方才止泣。
外面呼延通已回去了，夫人怕惊动韩知府，忙先严令禁止家人多口，只寻隙将那小厮韩旭打了一顿。欲责罚荷香，又恐让韩知府知道了起疑心，祸及四姐，只痛斥一场了事。
韩夫人暂时稳住女儿，心里着实埋怨丈夫。
到晚间无人时，她对韩知府道：“相公既已看中呼延家大郎，就该早说早定下来，省得旁人说话。如今外面这般风声，这头亲倘或有个闪失，可怎么对得起女儿？”
韩知府道：“我今日倒想对他提的，因先说起改名一事，这话头便岔过去了。
这厮却恁地奸滑，任凭我怎样暗示，只跟我说小的如何好，他们家如何一般舍得在他身上花钱，也有房有地，样样不缺……意思只要顺着传言，定给小的。”
韩夫人发急，言辞都顾不得忌讳，道：“这话骗谁来？若能一样，他怎么舍不得定大的？就是男人都心地不明，分不清哪个是亲骨肉，我就不信他老婆也是一般心思，能看得真一样的！
退一万步，就算是他亲生的，也还分个长幼。朝廷的推恩还知道长子最矜贵呢，自家父母反而糊涂了？咱们家大郎假如没考出来时，你也舍得把他的荫职、家产留给二郎，不给他？
我女儿哪里不好，给个武将还让人挑拣。留着他家大的，难道还指望攀个公主么？”
韩知府头疼欲裂，道：“我也没答应他不是！只是略迟疑一下，毕竟两个差的也不太多，二郎那日又说和他家小的更投机些。
如此再提就是了。你不要急，越急越让他拿定你，好像咱们非从他家两个小厮里择一个不可了。”
韩夫人这才依允他，暂且忍耐，回头自去宽慰四姐。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改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