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讨人厌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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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学长。”
就在所有人都要出门前，谢茗楚把卞溪石喊住了。
“我有些私下里的事情，想同你说，你留下来一下，可以吗？”
卞溪石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转过头对卞水苏说：“你们先回去，加班把合作协议审好。”
“卞总……”
“卞溪石……”
卞水苏和秘书小姐同时发话，显然是不想把卞溪石留在张牙舞爪的谢茗楚的盘丝洞。
“先下去，在车上等我。”
卞溪石拍拍卞水苏的手臂，眼神示意了一眼秘书小姐让她们先走。
卞水苏眯着眼看谢茗楚，她不是不放心卞溪石，放两人单独相处，太考验忍耐力了。她本来皱着眉，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卞溪石一脸淡定，旁边的秘书小姐也在不停地催，她最后还是遵从了卞溪石的意愿，走出门去。
房间里就剩下谢茗楚和卞溪石两个人了。
“卞学长……”
卞溪石直接打断他的话。
“谢茗楚，以后不要这么亲密叫我。宏瑞同万讯有合作，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你叫我卞总或卞溪石总，都可以。”
他的话让谢茗楚脸色非常难看
几步上前之后，谢茗楚走到卞溪石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现在是想怎么样？完全同我划清关系？”
卞溪石很快挣脱，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谢茗楚，幼稚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我没义务再陪你玩下去了。”
“什么意思？”
“八年前，卞水苏和我被你欺骗了感情，你骗走了大半的万讯。四年前偷走了我的程序，我爸因为你在ICU躺了半个月。”卞溪石面无表情，话语也很直白，“你喊我卞学长的时候，我恶心。别装了，没意思。”
“卞溪石，你说没意思？”
谢茗楚笑了，疯子一样的。卞溪石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口袋里的手指停留在手机报警的快捷按键上。
“凭什么说没意思，我在施舍你啊……”被推开的谢茗楚又凑上来，趴在卞溪石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边吹起边说话。
“你还记得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们合租的小公寓吗？每次有大型聚会的时候都是你帮我挡酒你帮我解围的。我生日那天喝醉了，还是你把我扶回家，照顾了一夜的。你没有忘吧？你肯定不会忘的……”
谢茗楚也是无耻到一定的地步了，还想着拿前尘往事刺激卞溪石。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拿我当亲弟弟吗？你不是为了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三年不能见人吗？”
卞溪石第二次推开他，眼神已经开始不耐烦。
“滚。”
被推开之后，谢茗楚神情变得阴挚可怕。
“卞溪石，我警告你……”
可惜他话没讲完，卞溪石就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水，劈头盖脸对谢茗楚浇过去。
把杯子放在桌上之后，卞溪石满意地发现谢茗楚闭嘴了。
谢茗楚伸手，抹过脸上的水，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卞溪石。
“你敢泼我？你想清楚，你太多合同在我这里，现在喊我滚，你们宏瑞怎么办？万讯是宏瑞最大的合作商吧……”
这人傻逼把？
卞溪石开始想翻白眼。
他一直以为谢茗楚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无论是骗股权，还是夺万迅，只是单纯的坏加贪。但现在，他开始怀疑把万讯骗到手之后，这个一朝翻身的人得意忘形，脑子开始往蠢的方向发展了。
万讯和宏瑞的合作一开始就是断不开的，不可能去断开，尤其对于万讯。
这个事实，板上钉钉，他俩就算是血海深仇，如果不想虎视眈眈的第三家做鹬蚌相争之后的那个渔夫，现在就必须互相依存。
想清楚这个，卞溪石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怎么就没能早些翻脸呢？竟然还耐着性子陪这个狼心狗肺的蠢货兄友弟恭地演了这么久的戏，自己又不是非要挣一时面子的卞水苏，要不是顾及小安，他可能还会陪卞水苏接着进行这个幼稚的游戏。
他挣脱谢茗楚还想缠上来的手，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坐上车的时候，卞溪石如实转告卞水苏他在办公室做的事。
“哥，你变了。”
卞水苏语重心长地同卞溪石聊天，一只手还慈祥地放在他肩膀上。
“你终于成长了，我很欣慰地准备开始考虑，要不要让你回归家族族谱了。”
卞溪石笑着挥开卞水苏的手，由着她拉着秘书小姐兴奋地对谢茗楚今天的装扮评头论足，最后还不忘鄙视一下他庸俗的香水品味。
前排的卞溪石看着夜色，轻笑一会儿后，掏出手机。
相隔几千公里之外，杜枝安正被工作缠得头疼不已，身边的手机却响了。
拿起一看，是卞溪石那个大笨熊。
刚好，他现在急需转换心情。
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将手头地工作先放下，走到没有人的楼道，才把电话接起。
“喂？”
“小安……”
卞溪石的声音有些沙哑，杜枝安低头扯着裤子，觉着他一定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心里的难过都透过听筒传到他这边来了。
“是我。”
“我有些难过。”
杜枝安心想果然，连忙问道：“怎么了？”
“和不想见但是不得不见的人见了一面，那个人偏偏不放过我，还一直缠着我。”
“是那个背叛过你的人吗？”杜枝安小心地问。
“是。”卞溪石沉默了半晌，觉得真好，杜枝安和自己就算隔了再远，也能心意相通。
“不得不见吗？”
“工作，不得不见。”
杜枝安叹了一口气，生出了一丝对卞溪石的怜悯。
作为一个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他这日子过的也太惨了，虽说物质丰裕到送朋友的花都能空运、随便养个宠物几十万就花出去了，但他不过三十岁，就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大起大落，先是被最信任的人伤害到自闭三年，好起来之后还身不由己地要去进一步虚与委蛇。
想张嘴安慰几句，但转念一想，他一个挣扎在小康水平的小市民，去劝说一个用富裕阶层形容都折辱了的大资本家看开点，他真没这个脸。
本来两个人能当朋友就够令人难以置信的了，他还去安慰人家，好维和啊。
那边的卞溪石，根本想不到杜枝安这里的弯弯绕绕，他打电话来就是求安慰的，现在手机举在耳边，杜枝安那边却没了声儿。
等了半晌，只能自己不甘心地先开口。
“小安，人真是一种最奇怪的生物。”
好家伙，还扯到哲学问题了。
杜枝安轻笑，大笨熊真的是个很爱胡思乱想的人。
杜枝安年纪轻轻，接触过的有钱人不多，但他觉得别的有钱人肯定不会像卞溪石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不但要给朋友打电话求安慰，还用非常像撒娇的语气认真地问询人类起源级别的哲学问题。
如果可以，杜枝安还蛮想去卞溪石脑袋里看看的，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一个多么分裂的奇幻世界。
杜枝安想了想，说道：“因为人是这个地球上最有头脑的生物，我们的喜怒哀乐太过复杂，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彻底搞清楚过。”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会有变态杀人犯，也就会有修女特蕾莎。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在这两个极端中间的，只是有的人偏这边一点，有的人偏那边一点。看到偏这边的人，我们会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看到偏那边的人，我们就去唾弃、教育或者管教他。”
“嗯。”
卞溪石很赞同杜枝安的看法，在心里可劲儿地点头。
按杜枝安的思路，谢茗楚就是那个稍微偏那边的人，自己就很唾弃他。
于是卞溪石期待希望杜枝安多说一些。
那边的杜枝安，合了卞溪石的心愿，接着说道。
“你不要去想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你又不是他，你没必要去理解他的做法。你想，你小时候，看到一堆垃圾，你会去考虑它为什么会发臭吗？你会去摸着它和它说‘不要再更臭了，你要香一点’吗？”
“我不会，”卞溪石说，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会离得远远的。”
“对呀，你会离得远远的。你管他呢，你不喜欢他，你就别理他。”
杜枝安很快就帮卞溪石得出结论了。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可是卞溪石现在没有离谢茗楚远远的条件。
“那太任性了，我是成年人，成年人不能这么任性的。”
“成年人怎么了？偶尔是可以任性一下的。”杜枝安理直气壮道。
“可以吗？”卞溪石轻轻笑了笑。
“可以的。”杜枝安笃定地说。
放下电话,卞溪石心情好了很多。
在一旁观摩已久的卞水苏瘪瘪嘴。
“没看出来你还真懂装可怜啊，对着我的时候明明啥事儿没有，对着他怎么就能哼哼唧唧抱怨一大堆，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还‘我不开心’……”
卞水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你跟他说话都这么不正常吗？”她问。
“没有不正常。”卞溪石很冷酷无情，拒绝承认自己刚刚对着人恬不知耻的求安慰行径。
卞水苏看他翻脸不认人，顿时不干了，联合秘书小姐一起，准备控诉他两面三刀的精分行为。
卞溪石听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应和两句。
快到家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七月十三日，星期二，晚上22点20分零三十六秒。
还有两个月，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四个小时又三十九分二十四秒。
卞溪石挺大方，决定把零头抹掉，再减去睡觉地时间，那就是一千两百零四个小时又三十九分钟。
在那之后，
他会捧着一束开得最好的鲜花，把着方向盘，穿过赤红色的沙土地，和一丛丛黄绿色的沙棘树。
他会把人接到广阔无垠的沙漠，在山一般的沙丘旁给他生一丛火。
他会顶着漫天的星光和数万亿粒沙砾。
俯下身，单膝下跪，举起花束，同他告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讨人厌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