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释神》林吉特

27、叛乱

　　月牙领着众人一路向北，足足游历了三月有余。这天月牙忽然向闻芷问道，“再往前走是哪里？”闻芷合上书，答道，“再向前便是红枫县了，今夏洪涝严重，许多庄家欠收，以此为界愈往北恐怕饥荒愈加严重，我看我们不如就此打住吧。”
　　月牙眼见一路走来，灾民果然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还算安全，并未出现暴乱，况且有琥珀几人在身边，即便遇到些暴乱也是不足为惧的。
　　闻芷见月牙似乎有些犹豫，又道，“不过听闻知府长期定居在红枫府，知府名叫皇来，其祖上是开国功臣。有传言称其年轻时曾经游历过江湖，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这次过去倒是有可能一睹其风采。”
　　琥珀、长青一听有高手，立马兴奋起来，赶紧催促着尽快出发。月牙这次不再主动发表意见，而是看向蔷薇，轻声问道，“皇来就在前面，我们是否真的要去？”
　　一直低头不语的蔷薇闻言抬起头吃惊地望向月牙，挣扎片刻最后说道，“还是回去吧！”说完便准备转身。
　　月牙见蔷薇回头，轻松地说道，“你应该对我们有信心才是。”
　　杜娟见情况有异，急忙叫停了还在自顾兴奋的琥珀长青两人，然后关心地询问蔷薇何事。
　　蔷薇勉强定下心神，正待答话，月牙却抢先道，“这位皇来当年与解愠解老爷有些恩怨，所以我才想征询一下蔷薇的意见。”
　　长青、琥珀一听，立刻大怒，拍着胸脯向蔷薇保证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帮你报仇。”
　　月牙气极道，“这一路走来哪件事情不是你们两个惹出来的，这次若还是如此，你们两个就先结伴回去。”
　　两人闻言立即闭上了嘴巴。
　　月牙也不再理会两人，转而难得的对蔷薇柔声道，“既然到了，还是先看看对方的情况再做打算吧。”
　　蔷薇亦是难得的对月牙轻轻说了一声“恩”，便跟着众人一起朝着红枫府出发了。
　　果然如闻芷之前所说，越往前走，一路上的难民也渐渐多了起来。
　　尚未入城，众人一路只是稍作打听，关于皇来知府的传闻便不断传来，但这些传闻几乎是一面倒的恶评：比如说其治下太严，稍有小错便严惩大戒；再比如其视人命如草芥，即便如此规模的□□也不愿开仓放粮赈灾……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就这样且听且行终于进了红枫府城，城里虽然比城外多了些人气，但大都行色匆匆，且表情木然，街上的几家店铺也是半开半掩。看来城中之人虽无种地之辛劳，但仍免不了洪水肆掠的忧扰。
　　关于皇来的恶行一路走来大家都听完好了几个版本，此时入城，众人打定主意誓要惩罚一下这位铁血知府。有月牙在，琥珀长青几人也乐得保留实力，不用寻上门去与之舞刀弄枪分个生死。
　　几人好一番打听才勉强寻了个尚在经营的客栈歇歇脚，待晚饭用罢，月牙召集众人，开始商议起行动的细节，“我的计划是准备利用这次洪水引发的灾情来对付皇来，这次洪涝造成的影响不小，但难民们宁可逃亡也不敢去找官府的麻烦或是发动叛乱，显然是害怕皇来的恶名，所以我们这次行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来让他们克服对皇来的恐惧。”
　　琥珀白了月牙一眼，怪里怪气地说道，“时间紧迫，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坏主意直说就好。”
　　月牙瞪了琥珀一眼，又扫视了一遍众人，见大家一脸期待，只好直说道，“方法很简单，我们明日兵分四路，这是红枫府地图，琥珀你和蔷薇继续北行，长青和铁客往东，杜娟与闻芷往西。”月牙从闻芷手中拿过地图，然后对着地图一一向众人比划道。
　　“那你呢？”琥珀问道。
　　“我？我自然是往南了。”
　　这次却是长青插嘴道，“你这分法怕是有些问题吧，我们这些会功夫的都是两两一组，你这个不懂武功的反而要独当一面？”
　　“我这样分组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们是自南而来，对于南方的情况最是清楚，南方大多是些逃亡之人，心志最是脆弱，稍加挑拨便会动摇。至于其他三方却恰恰相反，一方面我们对其知之甚少，另一方面那里大多是些定居之人，反而更难劝说一些，尤其是北部，越往北皇来的势力越强，如果闻芷给的情报不错北方的抵抗应该会是最强的，所以琥珀你与蔷薇一定要万分小心。”
　　琥珀闻言不屑道，“有人反抗才最有意思，最好是能直接与皇来打上一场才叫痛快。”
　　月牙直接无视了琥珀的言语继续说道，“此外，还有几点需要记住：第一，坐标，我们的中心坐标是在距离此处四里的粮仓，然后东面至忘忧村，西面至风林村，北面稍近些，到石泉村，你们从这三个村子开始进行煽动，最终的目的地便是粮仓。”
　　“等等，怎么北面的近这么多？”又是琥珀打断了月牙的说话。
　　月牙耐心解释道，“我刚刚说过了，因为你们可能会遇到的阻碍最大，况且向北去多山林，路途艰难。另外就计划而言也需要你们最先到达粮仓。
　　明日一早大家同时出发，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即返回，这三幅路线图每人一份，到时候若是时间能够对的上便依此而行，若是对不上再按照具体情况调整。记住，真正行事之时路上或许会有拖延，但务必保证要在正午时分到达粮仓。
　　第二，理由，我们劝人起事的缘由是打听到了其它线路上的人已经准备去抢粮仓了，所以我们是要过去守护粮仓的。至于他们走了一上午饥肠辘辘地到达粮仓之时，刚好得见其它路线之人果真在与府兵们对峙，到那时他们是选择守还是选择抢恐怕也由不得自己了。
　　第三便是撤退，这次撤退的方向是往北，所以大家回来之后一旦发现北部流民到达，就不要再在粮仓稍作停留，立即退往北边。”随即月牙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这里就是我们集合的地方，下一步就等大家集合于此地之时再做打算。
　　还有一些细节大家也要注意，比如劝说之人要以青壮年为主，不要招惹那些年长之人……”
　　“好了，月牙儿，我们都知道啦，这些事情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得知整个计划之后，长青立马跃跃欲试起来，见月牙还要唠叨，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月牙看了看长青，又瞥了瞥一旁显然也即将失去耐心的琥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那就说最后一条，北面所有事情以蔷薇的意见为主，东面所有事务则由铁客决定。”说完不待长青、琥珀反对便立刻宣布散会，一切待明日中午大家再次集合时再行商议。
　　竖日一早，七人便分为四路各自出发了，及至中午回返，几人又一番调整总算是将计划确定了下来。
　　于是，第三日午时，浩浩荡荡的四支队伍先后抵达了红枫府上唯一的粮仓处，其中又以北边的大军最先到达，在其与官兵对峙之时，另外两支也相继到来，不明情况的四方队伍逐渐混乱起来，恰在此时最后一支的南面队伍也赶了过来，南部流民见被人捷足先登了，纷纷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去，这下子粮仓终于彻底混乱了起来。
　　在混乱扩大之前七人已经来到了之前选定的汇合之处。众人刚刚聚集，久阴未见晴的天空突然又暗了几分，不久数声雷响，小雨很快如期而至。月牙不禁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明明是白昼，自己却恍若身在夜色中一般，但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月牙只能暗自叹息一声，领着众人冒着细雨朝着北边继续进发了。
　　因为在红枫府惹了事，月牙只能携着众人一路向北，这一路行来才发现，以红枫府为起点，越往北去，情况愈见糟糕，仅仅半日行程，眼前之景象便宛若人间炼狱。
　　七人且行且叹，且叹且思。眼见月牙渐渐开始疲惫，众人便寻了处无人居所暂时住了下来。随意弄了些吃食，大家草草填了肚子，疲惫了一天的几人便就此安歇起来。
　　在一片静谧之中，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恍若只是一瞬，半梦半醒之间的月牙突然向闻芷轻轻问道，“我们这次会不会做错了？”
　　房间又陷入静谧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继而闻芷无奈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
　　房间再次陷入静谧。
　　突然，月牙跳了起来，起身点着行李中的油灯，开始四处摸索起来，闻芷见状也起了身，好奇道，“你找什么？”
　　月牙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回道，“我记得早些时候你买过许多地方志，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红枫府志。”
　　闻芷仔细地取过随身携带的行李，一番挑选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月牙道，“有的，在我这里。”
　　月牙立即伸手接过，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封面确认之后，又将其回递给闻芷，“你看书快，还是你来吧。”闻芷也不客气，借着月牙移过来的灯光迅速地浏览了起来。大概过了盏茶的功夫，闻芷合上书，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苦笑道，“如果时间来得及，恐怕我们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