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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苦情?悍妇! ...

  •   李杨氏瞧着空空的篮子,笑的合不拢嘴:“这次怎么都卖光了?”

      “每个三文钱,一共三十六文,婆母,你点点。”张晔拿出钱递给她。

      李杨氏便点了一遍:“不错不错,下次你再去卖罢。”

      张晔点了头,便说去做饭了。

      到了灶房,张晔摸了摸放在自己缝的内衬的小包,里面放着今儿用自己的“美色”刮来的铜板,心里像是有了底一般——女子必须要有自己的小金库,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烧好了饭,端上了桌,吆喝其在里屋的李杨氏,却看见里屋走出了李三婶,张晔心一跳,面上仍笑:“三婶,吃了吗?”

      李三婶笑了笑:“这不回家做嘛。”

      “那走好啊。”

      “好嘞。不用送了。”

      张晔瞧着出远门的李三婶,连忙去看李杨氏,却见李杨氏已经出来了走在桌边,面色没看出什么不对,只让张晔吃饭。

      张晔问:“三婶怎么来了?我刚下车,三叔三婶就回家了的。”

      李杨氏吃着饭:“就唠唠家常。刚你三婶说,张家那个中了解元的表侄回来了。”

      张晔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便没多说,默默吃饭。

      “你三婶还说,明天张家还要开个酒席,让全庄人去——”

      约莫是念起自己的秀才儿子,李杨氏一摔筷子,又哭了起来:“若我儿还在,还有张家设宴庆榜的时候?!”

      说实在的,张晔真的也不想打击李杨氏,三十多岁还一身都是病的秀才,照理说哪比得上张家的“宰相苗苗”?

      可心里话到底还是心里话。

      张晔猛刨了一口饭,开始安慰李杨氏,瞧着因为丧子而两鬓已白的李杨氏,张晔不由想自己的爹妈,想了会儿,也伤心了会儿。

      可转念想到那二位都是儿女双全,怕也对自己的离去也伤心不了多久,便也不伤心了,眼睛只盯着自己还没吃完的那碗饭。

      好不容易安抚了李杨氏,刨完了饭,喂了鸡鸭,天已黑了,张晔便自己搭了凳子坐在屋檐底下数星星。

      一边数星星,一边想着自己的路怎么走下去。

      突然听到自己窗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张晔吓了一跳,便抄起一根烧火棍悄悄走过去。

      循着屋后过去,只见黑夜里有个人头搁在半掩的窗户里往里探头看。

      张晔瞬间起了冷汗——是个男人!

      张晔不敢过去,又悄悄回去了,自己坐回了内堂,心脏仍然跳的很快——怪不得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看了看天色——依着往日干活太累,便睡的很早,现下已经睡熟了。今日若非不累,坐在屋檐底下看星星,怕是每天晚上那个男人都要在窗户口盯着她,若是哪天他进了窗户……

      张晔不知不觉掉了泪。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也不至于吓哭啊。

      原主一股脑的记忆全涌了上来——棍棒,辱骂,吃不饱饭,遭人拐卖,卖给一个半死的男人冲喜,男人扑向自己时吐血而死……

      张晔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艹,要不要这么苦情女主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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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抑制的哭着睡着的张晔,第二天顶着两个核桃眼被李杨氏在内堂里叫醒。

      “你怎么在这儿睡?”

      张晔眨了眨眼,觉得还是得先和李杨氏说清楚:“婆母,我觉得,晚上有人在扒我的窗户。”

      李杨氏愣住了。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男人往我窗户里看。我不敢过去,就在内堂里睡了。太黑,我没看清那人是谁……”

      当看到李杨氏的眼睛时,张晔缓缓停住了。

      这是一双带着鄙睨的眼,透着嫌弃嘲弄。

      张晔张口还要说话,李杨氏却抬手打在张晔的脸上。

      李杨氏自从守寡以来便也做起了男人的活儿,下地干活的手自然不是寻常妇人比得的,满手的茧子似乎带着刺一般,刮在张晔的脸上。

      张晔开始没觉得疼,只觉得脸上一麻,随后便耳鸣了下。

      她呆愣的被打偏头,听见了李杨氏厉声骂道:“贱蹄子!我早些时候就说了,让你别总在外面露面,现下被那些挨千刀的惦记上了,还真是给我们老李家长脸啊!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我当年怎么清清白白,没人招惹?不说远了,就说那和你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宋寡妇。那人怎么不扒宋寡妇的窗户,偏要扒你的窗户?你每天笑的跟朵花似的,半晚上也不关窗户,人怎么不扒?”

      说道恨处,李杨氏又狠狠揪了张晔的胳膊。

      “如果不是念在我儿,我直接拿药毒死了你让你下去尽早陪他!我以为你是个晓得事的,没想到也是个没皮没脸的东西!还好意思把这事儿当没事儿似的和我说了?我是你的什么?我是你婆母,你夫君的亲娘!”

      张晔吃痛,却还是忍下了想要打回去的冲动,她微微转头,看见李杨氏一副要咬死自己的面孔,便也直直的看着她,再不言语了。

      李杨氏瞧着木头一般不开口的张晔,恨的极了,左右骂了一通,转身就走了。

      张晔瞧着她走了,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捞起袖子看着胳膊给揪的红肿的地方,脸上开始疼起来,碰了碰,更是龇牙咧嘴的疼。

      她走到院子里舀水擦了擦脸,瞧着瓢子清水里的混沌的脸,等着水波平静了,张晔这才第一次审视起这张脸——虽然瞧不清,可还是瞧得出是个漂亮的脸蛋。

      张晔对自己说:“果然是万恶吃人的封建社会。”

      张晔心中油然升起对祖国伟人的敬仰,身为党员的张晔握拳沉声道:“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她觉得脸松了些疼,想了会儿,对着水中倒影说:“反正给她说了。我若是被人用强,她也不能怪我不守妇道。若是那人真来了——”

      张晔看着庭院里的斧头,眼睛里有几分冷意:“——砸烂他的脑袋。”

      随后,想开了的张晔给自己做了饭,给鸡鸭喂了食,便走到院子外不远处的菜地里挑水。做完后,已是腰酸背痛,突然想起之前让张二丫帮忙做的鞋垫还没取,便去找她。

      一路上和同庄人打招呼,却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对,张晔不太明白。

      走到二丫家时,二丫很奇怪的没让她进门,问她什么事,知道是来拿鞋垫的,便跑回屋子里,站在篱笆这边递给了她,随后低着头就进了屋,也没道别。

      张晔拿着鞋垫,在原地带愣了会,便回了自家院子。

      院子外面站着几个指着窗子嘀咕什么的妇人。

      张晔走过去,阴悄悄的说:“有什么好看的吗?是不是李家小寡妇上吊了?”

      那几个妇人被吓了一跳,打着哈哈便走了。

      看见那窗户,张晔也是愣了愣——怪不得那么多闲话,自家婆母这都明晃晃要打自己的脸了,除了瞎子傻子,怕是没人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张晔在院子外就看见自己住的屋子那方小窗户用木板钉死了,外面都这样了,更别说里面了——人家是红杏出墙,她这是红杏出窗啊。

      张晔都能想象自己的屋子一片漆黑,自己要怎么如同双目失明的摸索行动了。

      “春儿。”

      张晔转身,是赵氏。

      赵氏也看见她脸上的红肿了,没多问,只瞧着那窗户,叹了口气:“今儿你婆母找到木匠,说要把你的窗户封死。有些话越传越难听。”

      张晔没什么大表情,只是看着赵氏问:“赵姐姐,你信不信那些话?”

      估摸是没想到张晔这么直白,这一问让赵氏顿了顿,便说道:“我自然不信。”

      可是张晔却看见赵氏眼里的踌躇,张晔又看向了那方窗户,心里突然燃起了一股火。

      她进了院子,抄起一把斧头,冲了进去,看着被封的严严实实没一丝光亮的屋子,她冷笑一声,几斧头下去直接把窗户砸了。

      一番功夫下来,张晔的额头都冒了汗,她看着院外聚集起来的人,也瞧见了一脸惊愕的李杨氏。

      张晔一抹汗,撑着斧头,俯瞰院外,咧嘴一笑:“婆母受累了!不过这老窗户坏了再补也没用,还不如拆了重新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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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事,虽未坐实张晔偷汉子的传闻,却坐实了李家媳妇小小年纪大有悍妇的模样,那个半夜偷看张晔的男人也再没来过。

      而李杨氏便是逢人就哭诉,回屋也再没张晔好脸色,重活也全给了张晔。也是听了别的传闻,张晔走到哪儿似乎都被人盯着,只要她稍稍靠近村口,李杨氏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她回家。

      即使定下心思要逃离这里,可去哪儿都被看的紧紧的张晔,也只能沉下心思好好琢磨——怎么跑?——跑去哪儿?——若先留在此处,还能得个吃饭睡觉的安稳处,若是只身一人逃出去了,怕是遇见什么劫匪什么人牙子,结局也只能横死。

      张晔努力让自己每天都好好吃饭睡觉,养好身子,努力不去悲观的想和这个与自己三观不合的世界如何可怕黑暗。

      也是幸好遇见了许大夫,在这灯儿庄里还和张晔说说话,张晔有时没事便去许大夫处看着他捡选草药。

      许大夫是个孤寡人,出过灯儿庄,读过书,性子很是温和,虽知道张晔的事,却也没多说什么,有时还会教张晔学习如何区分草药。

      虽说张晔上辈子只上了半学期医学课就连忙转系,这辈子放到现在,张晔很是感激许大夫,便也放下心学着怎么辨别草药。

      这天张晔正在院子里捡草药,突然听到院门被人推开。

      张晔瞧见那两个人,认出那个素衣书生就是那天要送她胭脂的人,而另一个就是买光鸭蛋的小公子。

      张晔虽认出了,也没说笑,只道:“许大夫去送药了,不一会就回来了。”

      说着,便拍了拍手,端了药盆放好了,就要走。

      那个小公子却道:“嫂嫂不记得我吗?”

      张晔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来看病?”

      小公子行礼道:“我姓杨,名叫钟闲——随我吕兄来为母亲抓药。”

      张晔看向那素衣书生。

      书生行礼:“小生吕亭声。”

      张晔点点头,便要走。

      杨钟闲又道:“我听说嫂嫂那日的事了。”

      张晔看他:“那日?”

      杨钟闲笑的温和:“我很佩服嫂嫂。”

      张晔看他没什么鄙夷的神色:“杨公子不当我是疯子?”

      “本就不是嫂嫂的错。那天我为吕兄设宴祝贺,欲请全庄人,可却听闻此事,若非当日吕兄母亲患疾,我们赶了回去,我是定要为嫂嫂说句公道话的。”杨钟闲说的很是诚恳。

      张晔想了想,觉得果然还是读书人知道是非,也很是诚恳的对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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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晔也瞧出来了,只要自己去了许大夫处,杨钟闲十有八九都蹲在那儿,瞧见自己便笑着说昨儿自己画了画,嫂嫂也帮我看看好不好。

      既然看出来了,自然也绝不能不在意,四次后张晔也就避开了,没去许大夫处了。

      可这流言蜚语也传的很快,大头便数李三婶,张嘴就是“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谁没事卖鸭蛋送亲?我估摸着那天设宴,就为了见那个小妖精”。

      李杨氏半晚同李三婶在屋子里吃酒,又开始念叨起自己摊上的这个冤家。

      李三婶已是上了脸:“我说,这灯儿庄里传的话可难听的很咯。你还是快把这小妖精的心给收回来罢。”

      李杨氏打了个饱嗝儿:“咋留?我儿子都没了,咋留?”

      李三婶恨铁不成钢似的说:“好姐姐,你傻呢?只有指望拿女人来给男人收心,哪有指望用男人收女人的心?”

      “那咋收?”

      李三婶一拍桌子:“孩子呗!”

      “只要有个孩子,哪家俏女子不成黄脸婆?我看庄里人的汉子还要怎么看这小妖精。”

      李杨氏琢磨了下,一拍脑袋:“对!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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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的瘦猴儿,冲上来就抱住自己的双腿叫娘。

      张晔动也不敢动,看着正喝水的李杨氏,问道:“婆母,你这是哪来儿的?”

      “哪来儿?肚子里面生出来!”

      张晔看着李杨氏的肚子,愣愣问:“你生的?”

      李杨氏打了她的头:“记住了!这俩娃就是你的亲娃,你得给我好生看着,如果磕了摔了我让你没饭吃!”

      张晔一低头,对上左右俩瘦猴儿滴流圆的眼睛,想哭出声来。

      张晔没想到,这李杨氏为了折磨自己,竟然从李家的亲戚里抱了两个男娃来认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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