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台蒙绣》大幕

4、金莲？门庆！

　　杨钟闲正躺在榻上，玩着一枚玉佩，想着今儿画什么画去找李家小寡妇，却见四书跑了进来。

　　“怎么了？”杨钟闲看到四书的脸色，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是我爹来了？！”

　　“不是不是。公子，是……是那个小寡妇。”

　　杨钟闲微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关于小寡妇，又皱起眉来：“怎么了？”

　　“她婆母给她带回了两个男童，说要给她当儿子。”

　　杨钟闲紧皱眉，想了片刻后，又倒回榻上，叹了口气：“可惜个小美人，就这么葬在这庄子里咯。”

　　听见公子这话，四书心道公子肯定要松口了，便道：“虽说可惜，可也是没办法，这小寡妇本就是被卖给杨家的，若是她夫君没死，现下怕也是得怀个大肚子了。”

　　一听此，杨钟闲更觉得意兴阑珊：“罢了罢了。”

　　四书心中一喜：“那公子，我们还不回去吗？”

　　杨钟闲想了想：“也是，在这儿待烦了，是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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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晔没想过照顾孩子，照顾的自己居然病倒了，倒在榻上，不由给自己唱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

　　一歪头看着给自己端水过来的大娃，张晔笑了笑：“大娃，你父母没给你取名字吗？”

　　大娃喂了张晔喝水，十分乖巧的回道：“没有。”

　　“就叫你大娃？”

　　大娃想了想：“我排行六。叔叔婶婶叫我六娃。”

　　因着过了继，便也称呼不得一句爹娘，只能避讳的叫声叔婶。

　　张晔眨眨眼，水也忘了喝：“你有五个兄弟姊妹？”

　　“有十个，我是第六个。”大娃摸了摸趴在床边二娃的头，“他是第八个。”

　　“那……为什么要选你们两个啊？”张晔其实并不想问这个问题。

　　大娃很是坦率的说：“叔叔对祖母说我是小的里最聪明的一个，二娃是最不爱哭闹的一个。”

　　张晔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大娃，再摸了摸二娃，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你最聪明，他最乖巧。”

　　得了称赞，大娃笑了起来。

　　张晔瞧着这对兄弟，笑道：“大娃二娃叫着不好听，我给你们重新取个。”

　　二娃奶声奶气的说：“是和娘一样好听的名字吗？”

　　张晔对这一声娘还是有些胆颤，便小声对两人说：“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把我叫娘，没人的时候你们还是叫我姐姐。”

　　大娃二娃对视一眼，没吭声。

　　张晔悄声说：“你们听我的，我就给你们买蜜饯吃。”

　　“好！”

　　张晔笑了笑。

　　大娃便问：“姐姐，你要给我们取个和你的名字一样好听的吗？”

　　“春花”二字一下子压在张晔的脑门上，她硬撑着笑了笑：“不……姐姐的名字不怎么好听。但是姐姐给你们取个好听的。”

　　“好！”

　　在两双闪着光的大眼睛注视下，张晔倍感压力的笑笑：“要不……等姐姐先想想？”

　　“行！”

　　约莫是许大夫下的药有些猛了，张晔身上出了汗，有些黏糊，实在不舒服的摸了摸额角的汗，说道：“大娃，你去给我倒点水，我想擦擦身子。”

　　大娃和二娃连忙跑出去为张晔打水，打了水正好碰上一群小孩说去摸鸟蛋，得了张晔点头这才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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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文里，那西门庆初遇潘金莲本是因着撑窗杆砸到了头，一抬眼这么对上脸，这才有了后边的污糟事儿。今儿杨钟闲却是一鸟屎砸了头，初窥春光，动了蠢心思。

　　那边觉得很是无趣的杨钟闲听闻庄上一处好风景，想着便去瞧瞧，带着四书离了院子去了。可走到半路上，四书肚痛，便匆匆回去了。

　　本是等着四书的杨钟闲在树下溜达，没成想哪里来的鸟，直直往他头上落了粪。杨钟闲又急又气，一人想着找水洗洗。

　　可杨钟闲哪里识路，一人兜兜转转，竟是绕到了李家院子外。可他也是没来过这院子，便想着进来讨水再问问路。

　　院里没人，杨钟闲自行舀了缸里水用帕子洗了干净，欲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不远一间屋子有水声。

　　杨钟闲以为人家在，便顿了步子，隔着门缝欲要唤主人问问路。可只这么一眼，呆愣下，立马站直了身子，想了想，又看了一眼。

　　虽说年纪不大，可也是个去过琼芳苑尝过鲜的愣头小子，他也是摸过花魁抚琴弄花的手，压过最善舞歌姬的腰，可也没像现下一样脑充血一般。

　　回过神，杨钟闲红着脸，用袖子捂住下面，咽了咽唾沫，手不自觉要推开门时，却听见屋内曼妙女郎似乎惊觉一般：“谁！”

　　杨钟闲被这一喝吓到，可这火苗只要一上来，也是很难熄灭。他咬牙想着不管什么君子道理，正要推门时，却看到已披上布衣的女郎侧身竟是拿起边上的斧头——

　　杨钟闲可没想偷香窃玉把自己伤了皮肉，便立马转身，悄无声息的逃了出去。

　　等着红着一张脸、双手提着衣摆遮羞的杨钟闲寻回了住处，躺在榻上，脑子里有的没的全混在一起，最后眯着眼捂嘴一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双手比了比那不堪一握似的腰肢，杨钟闲眼里有几分欲念：“小蛮腰。”

　　想到这儿，杨钟闲有些烦那个婆母，怎么还弄来了两个孩子？依着自己的才情，过不了多时，小寡妇也得乖乖依着自己。

　　杨钟闲又想起一个好友给自己说起的趣事，眉一挑，定下了心思。

　　缓了会儿，杨钟闲叫来了四书：“前儿认出我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四书回道：“公子说的可是李家那个小子？”

　　“对，就他。你把他叫来。”

　　四书皱起眉：“公子，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杨钟闲睨着眼：“有些事也只有这种货色的人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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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杨氏啄了口酒，辣的上了脸：“你这酒还真是有劲儿！”

　　李三婶笑了笑：“是罢？我儿子孝敬我的，一拿到手我就想起姐姐你了，等你回家立马就叫你过来吃菜喝酒了。”

　　李杨氏已是被劝的有了几分酒气，笑呵呵的赞了声“好妹子”。

　　李三婶瞧她有些醉醺醺了，便叹了口气，道：“那小妖精你怕是留不得了。”

　　李杨氏打了个饱嗝儿，愣了会儿才回过神：“她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我不留我连棺材本都没了！再说了，她还得给我养孙子呢！”

　　“唉，姐姐你先别急。这养孙子是一码事，留着小妖精便又是另一回事了。你看她那身板，干的了什么活？一下地就生病。你投进去的药钱都值买个好生养的女子了！说到这儿，我还得说姐姐两句，选儿媳妇能选好看的吗？你瞧你选的这个，又瘦又爱生病，那张脸也是个惹灾祸的。”

　　一番话说的醉酒的李杨氏也是微皱眉，细细琢磨起来。

　　李三婶察言观色，又说道：“而且啊，我上次遇着一个半仙，灵的很，琢磨起你家的事儿，便让先生算了一卦——你晓得人怎么说的吗？”

　　李杨氏连忙问：“怎么说？”

　　“说你家进了妖孽投生的灾星，克夫克子，克公婆！”

　　李杨氏吓得手里的酒杯差点掉了地：“灾星？！”

　　“你想想，刚和她拜堂成亲，你儿子就死了，还惹得你每日哭每日怨，隔三差五的就头疼，这难道不是克？”李三婶煞有其事的说道，“那先生说了，不出三年，就能把她周遭人全克死。”

　　李杨氏琢磨出道理来：“我说呢！那个赖子说，他这女儿生的貌美，细皮嫩肉还爱女红，卖去做什么官太太都绰绰有余。我当时还想，这般的品貌怎么舍得十两银子卖给我！原来是个灾星！”

　　李三婶顺势而上：“我就说这先生灵罢！这可不是说笑，你哪里还能留她？”

　　“可是我花的那十两银子呢！”李杨氏怎么也舍不得。

　　李三婶轻声说道：“姐姐，我就说你撞上好运气了。我打听好了，有一个公子瞧上她了，却碍于她守寡……现在这不正好吗？你也不愿意留着灾星，便舍给那公子好了，而且，他还愿意出五十两安抚你们家呢。”

　　“五十两？”李杨氏动了心，想了许久，猛喝了一口酒，细问道，“那位公子怎么打算？是要我把她赶出去？”

　　李三婶笑的脸上细纹堆在一起，活像是枯树精修成的精怪：“赶出去干甚？不过就让那公子尝尝新鲜罢了，人还顾着颜面呢，哪里就求去家里当个太太？”

　　这番话，自然已经点明了那位只贪一夜\欢情，露水情缘，哪里有半分真情？

　　那位提了裤\裆自然走的洒脱，可女子又当如何？

　　多半一抹脖子闭了眼，一辈子稀里糊涂被人当作买卖毁了。

　　终究还是造孽的事。

　　李杨氏一顿，握着杯子没再应声。

　　李三婶歪了身子，靠近了些，轻声细语：“你家的自然还是你家的。到时，姐姐既得了银子，那边也如了意，过后小妖精到底是留还是卖出去，谁还管得呢？”

　　李杨氏没应话，只低着头喝酒。

　　李三婶熟知这姐姐的性子，也不开口再说了，只给她倒酒。

　　良久，猛灌十几杯酒的李杨氏红着脸，低声问道：“那位……可定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