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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花?张晔! ...

  •   张晔这么一躺一睡,倒是把这原主的记忆摸了个遍。

      说来也是个命苦的主儿,自小跟着一个赖子长大,没个正经名字,小名就叫春花。她底下还有两个姐妹,长到大挨得打骂不少,吃的饱饭十根指头数的清,没读过书,却也没做过什么粗活,只是每日被赖子爹锁在一个院子里。

      前些日子,也是赖子爹被债主堵得没办法了,一股脑要卖两个“女儿”。李杨氏得了这门路,便把春花买回来给她的病罐子儿子冲喜,哪晓得喜没冲成,倒是冲没了儿子。

      张晔这么琢磨,自然知道这主儿看来是被拐出来的,可小时候的记忆被一场感冒给烧没了,不知姓名,不知年纪,只晓得把赖子叫爹。

      张晔倒也没多愁,瞧着自己这小身量,不算矮,可太瘦了,年纪估摸着最大不超过十四。她倒是有些庆幸嫁给一个短命的,要不然这一开了苞还真是犯了罪,若是怀了孩子,自己一辈子怕是就赔在这儿了。

      “十两银子。”

      张晔念起自己这卖身钱,觉得有些讽刺——我爹妈花了那么多钱送我上学读书,自己虽不争气,但好歹也考上了民政局这一铁饭碗,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算是过的不错。依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旁人介绍的相亲对象都还是有车有房的半成功人士。如今一穿越,十两银子就卖了,还真是人命轻贱啊。

      在脑海里抨击了一番封建王朝后,张晔开始发愁了——回去?怎么回去?寻死?

      眼睛瞟到了院外,又想起了那口井……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昨夜——那时只觉得迷迷糊糊中似乎一块沾了水的布死死压着脑袋,自己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摘下。突然,耳边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咳嗽,随后眼前一亮,头上的红盖头被一个满面红光、瘦的像是螳螂般的古人摘下了。

      那时张晔似乎梦魇般的,理不清思路,只看着那“绿螳螂”突然停下咳嗽,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那张红的不正常脸上挂着的一对眼睛盯得张晔害怕。

      那“绿螳螂”扯开外衣,就要扑过来,张晔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似的仍然坐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那个扑向自己的“绿螳螂”猛地停下脚步,直直朝张晔脸上喷出一口血,随后仰头倒了下去,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张晔模糊的瞧着,似乎站了起来,正要走两步,却也颓然倒下了……

      这么一晕,睁开眼就见到一群古人……

      张晔还来不及感慨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时,就听院外李杨氏吆喝起来,让张晔起来吃饭。

      张晔还想着再装一装可怜,可一掂量起这身板,还是决定先养好这身子罢,不然随意一场小病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也是张晔心大想得开,又或许是张晔念起那对自成新家庭的父母和空荡荡的人生,张晔也没大念想,只想着当下先惜命。

      秉着练好身体,远离生病的想法,张晔是真的很想干活,可是这小身板也只能干干摘菜煮饭补衣养鸡鸭之类的轻巧活。一下地,就又是中暑又是咳嗽,吃药的碗比吃饭的碗还大。

      这一下子,下地干活的重活还是李杨氏干。

      李杨氏气的没办法,又开始哭自己命苦。

      张晔瞧着每日每日脸黑的婆母,提出自己去镇上卖鸭蛋。

      哭的头疼的李杨氏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张晔捡了十二个鸭蛋,就往镇上走,刚走过村口,却听见有人从背后叫住她。

      是一个背着包袱的书生,打扮的很是干净,约莫十八九岁,对她行了礼,笑问道:“请问这胭脂盒可是姑娘丢失的?”

      瞧着他拿出的胭脂盒,张晔摇了头:“不是。”

      说着,就要往镇上走。

      那书生又叫住她:“姑娘,这胭脂盒我拾到也是无用,你拿去了也好梳妆。”

      张晔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

      书生被她盯得有些懵,笑了笑:“姑娘莫要误会。这东西若被我表姑看见,告诉家母,怕是会闹误会。”

      张晔收回眼光,瞧着这崭新的胭脂盒,突然想起自己的长发忘了扎起,怕是让人觉得自己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家,瞧着笑的温和的书生,语气冷冰冰的:“那便扔了罢。”

      书生瞧着布衣少女的背影,愣了愣,不由挠了头,嘀咕道“是有些唐突”,随后也转身走了。

      张晔在路上挽了发,自顾自的说:“你怕闹误会给了我,我拿回去怕就不是闹误会这么简单了,直接把我浸了猪笼。”

      走了许久也不见镇子的张晔,坐在路边揉着脚腕,捶着膝盖,直骂自己是个傻子,挑什么活路不好,偏要挑个去镇子卖鸭蛋的活路,回去这脚不长泡才怪!

      这么想着,只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张晔有些艳羡的瞧着马车驶过。

      马车跑出几步,竟是又转头回来了,直直停在了张晔跟前。

      车帘被人掀开,是一个穿着讲究的公子,年纪尚轻,生的好模样,瞟见张晔挽起的发,微顿了顿,便对着张晔笑道:“嫂嫂可知灯儿庄还要走多久?”

      张晔指了指:“不远,直走就到了。”

      “多谢嫂嫂。”小公子道了谢,看见张晔揉着腿,便说道,“嫂嫂是要去镇上还是回家?”

      张晔回道:“去镇上。”

      小公子看见她篮子里的鸭蛋,笑了笑:“嫂嫂篮子里的鸭蛋可是要卖的?”

      还不等张晔说话,小公子又道:“我还正愁忘了送人的礼,嫂嫂好心,便卖给我罢?”

      张晔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竟然觉得这买鸡蛋来搭讪的路子,可比什么一上来就点杯酒撩骚的要好太多太多了,心中不由道——怪不得古时女子这么好骗呢。

      张晔笑的像是朵花似的,说道:“行啊。六文钱一个。”

      瞧着那小公子身后的小书童皱起眉来:“人镇上都三文钱,你这——”

      小公子打断他的话:“四书,给钱。”

      四书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给了钱,欲要拿篮子时,张晔却把鸭蛋捡了出来:“篮子我还要呢。”

      “那我怎么放?你这篮子这么烂了,不能直接给我嘛!”四书皱眉。

      张晔看向小公子,微皱起眉:“公子,不是我不给,是这篮子是婆母亲手编的。老人家看重老东西,我这小辈怎么也不好伤长辈的心,你若觉得不好拿,那我再退你三文钱。”

      小公子仍是笑:“无事无事。四书你抱着就好。”

      “多谢。”张晔道了谢,正抱起篮子要走。

      小公子开了口:“我可送嫂嫂一程。”

      张晔琢磨了下,不敢答应,刚要拒绝时,看见那边有一辆牛车,眼睛发亮,对着小公子说道:“不必了,我有车了。”

      站起来便往那处走。

      小公子瞧着她的背影走近了那辆牛车,这才收回眼,让马夫赶车,回头对着四书笑道:“我瞧那女子的模样,还比得二姐好。”

      抱着鸭蛋正愁的书童没什么好气:“公子这话若被二姑娘听到了,定是要恼你的。我瞧着,就是个没教养的农家丫头,一颗鸭蛋多坑公子三分钱,连个破篮子都不给——哪里比得上二姑娘?”

      “这你就不懂了罢。模样好,性子还古灵精怪,笑起来却温婉。一身素白孝服穿着更觉得清丽脱尘。你瞧见没,那眉间还有一颗红痣,多像十方美人图里的仙子。”小公子摸着一颗鸭蛋笑道,后又微叹了口气:“可惜了。她竟已绾发……哎,如此模样的女子就嫁一村夫农户。真是可惜了了。”

      四书想了想,轻声劝了句:“三公子,夫人说了,让你赶紧归家。”

      杨三郎瞥了他一眼:“我此番乃是去探望好友,探讨诗文。怎么,你还要押我回去交差?”

      四书连忙道:“我哪儿敢啊?只不过夫人书信说了,老爷因为琼芳苑的人找到家里要钱,可发了好大火。”

      杨三郎笑了笑:“所以啊,我才到这小地方躲躲啊。不然被老爷的人抓回去了,我可得脱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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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晔仰着头,笑道:“李三叔!三婶!”

      李三叔瞧见张晔,便笑道:“原是李家小媳妇啊。你怎么在这儿?”

      李三婶望着那辆驶过的马车,问道:“那马车坐的谁啊?瞧着像是往我们庄去了。”

      张晔道:“是个问路的,就是往灯儿庄去的。”

      李三婶点点头,不由咋舌:“还坐马车啊。真是阔。”

      张晔没接话,问李三叔:“三叔,你们是要回庄上的吗?能不能捎我一程?”

      李三叔答应了,张晔道谢就上了牛车。

      李三婶笑道:“瞧你这篮子,你家鸭蛋都卖光了?”

      张晔点头:“卖了。”

      李三婶转念一想:“是那马车上的人买的罢?”

      这李三婶可是灯儿庄里出了名的恶婆娘,舌头毒又爱嚼舌根,庄里哪个姑娘婆子都被她明里暗里数落过,且她平日里最是看不惯张晔,但碍着她和李杨氏沾点远了八辈子的亲,只能同她笑笑,从不多言。

      张晔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仍是笑了笑:“人说刚好买鸭蛋带礼。”

      “鸭蛋送什么礼啊?灯儿庄谁家缺鸭蛋啊?再说了,人不刚从镇上过吗,怎么可能没带礼?”李三婶笑道。

      关你屁事——张晔只笑笑,没多说话。

      李三婶又道:“那车上坐的谁啊?”

      “不认识。”张晔回话道,往前挪了挪,问起李三叔家的猪卖了多少钱啊之类的话。

      李三婶瘪瘪嘴,也没多问了。

      临到拐口,张晔下了牛车,道了谢,便提着篮子回去了。

      李三婶啧嘴:“这小嘴多会说啊,一路上都没停。”

      李三叔奇怪的瞧了她一眼:“会说还不好?还指望人像那家的二丫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我看春儿挺好的。”

      张晔每每听到有人叫她春花,都想起外婆家养的那头生崽子的大花猪,不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小时候那头大花猪压死了张晔最喜欢的小白猫,怄的张晔想拿刀宰了它。这也确实算的上张晔的噩梦了。

      可每次人一改口叫小花,更让张晔牙疼,便让旁人叫她春儿、小春都行。

      “哪好啊?小小年纪,每天那脸白净的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明晃晃的冲谁都笑。”

      “人爱干净不好?”

      “哪说爱干净不好了。她那是没干活好罢?每天还是她婆母去下地干活,自己就待在家里养活养活那些鸡鸭,怎么可能养不出一身细皮嫩肉?啧,明明就一丫头命,偏还要养个姑娘身!”

      “春儿不是身子不好嘛,这你也知道啊,时不时便去找许大夫抓药。”

      “是啊是啊,我说李大娘也可怜,死了个药罐子的儿子,又要养个药罐子的儿媳妇。我看啊,这买卖,得亏的她棺材本都凑不齐。”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些?”

      李三婶怒了:“我说话不好听?她说话好听呗!你们这些汉子就是喜欢这些小腰小脸的妖精,你可别忘了,李秀才就是被她克死的!”

      “人婆母都说了,那李秀才是发病死的,怎么又是人克死的?”

      “哟!李老三,你还替那小妖精说话说上瘾了是罢?你真想说道说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真瞧上那小妖精,不要脸皮了,那我也就撕了脸闹大了去,先把你俩齐齐勒死了扔猪圈,我自个儿转去官府告了状,心一横砍了头也不算,等我提了脑袋到了阎王爷儿面前,我还得拖着你下油锅!”

      李三叔也觉得闹得她头疼,闭嘴再不开口。

      李三婶还要不依不饶的说话,却看见张家停了辆马车:“这不刚刚那辆马车吗?是张家的亲戚?我没听说张家有个能租马车的亲戚啊?”

      “你少去打听这些闲话罢!”

      李三婶白了他一眼,骂了句“没用的东西”,跳下车就往张家走去了。

      李三叔气的不行,也别过头再不理她,赶着牛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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