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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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虚山上，泽元给打坐了一天的夏叶修端来一碗热水。
“小修哥哥，休息一会吧。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用这么拼的。”
泽元看着他满头大汗，眉头深蹙，有点心疼。
“而且······”
他支吾了半句话，却没有再进行下去。
夏叶修缓缓睁开眼，一行细细的血流顺着嘴角流下。
“小修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气走岔了！”泽元立马上揽住夏叶修，任他倒在自己肩膀。
夏叶修擦了擦嘴角的血流，睁眼却是忧心：“不对劲儿。修炼的门路不对。”
“你······”
“我是凶神，按照以往的修炼心法，行气应该由上至下，再通灌全身。可是不管我怎么迂回，气总是下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泽元擦干他额上的汗，又探了探他的体温和脉息，确认没有异常后放下心来。
他温柔地对夏叶修说：“小修哥哥想知道为什么吗？”
夏叶修狐疑：“你知道？”
他面上似笑非笑，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狐狸还是那只狐狸，并不会因为长成个大小伙子有丝毫改变——软糯糯的，还爱撒娇，让人感觉被毛茸茸的暖和包围。
夏叶修笑得清甜，故意往他面颊狠狠地“啵”了一口。
狐狸也笑了，圆润的眼睛眯得又弯又狭长，仿佛刚偷吃了一只天大的鸡腿。他转过头密实地吻上夏叶修的唇，辗转碾压一通后松开，湿润的眼睛眨巴着盯着他，问：
“有感觉吗？”
“······”
夏叶修觉得他的唇堪比搅面棍，能把脑中的面和水完美搅合成一团浆糊。除了想再来一次，再也想不起别的事了。于是只能红着脸闭嘴，他怕开口就是：来上我。
泽元像根本没发现一样，不合时宜地说：“你试试现在提气。”
夏叶修刚被煽起的小情欲被呲溜浇灭，他深呼吸了几口之后缓缓运气，竟奇迹般地打通了刚才从未冲破的穴门！
怎么回事？
他惊诧睁眼看着泽元，眉目间都是不可思议。
泽元觉得夏叶修变脸真是太好玩了，于是凑过去贴上他的脸，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修哥哥，你知道你是怎么重生的吗？”
夏叶修摇了摇头，谛辛最后的记忆是承受天劫，夏叶修最初的记忆是两三岁。而之间的五百年，他们俩的记忆为空白。
“是我的固守之力，简单来说，就是妖力。”
他轻轻嗅着夏叶修的气息，夏叶修身上总有种清新又缠绵的味道，让他格外沉醉。
“妖力的驱动需要欲念，而神仙的修炼需要清心寡欲，这两者是背道而驰的。刚才我亲了你一下，被催动的是情欲，所以我问你有感觉了吗。其实我不问也知道，你脸红了······”
夏叶修怔愣地看着他，嘴里是无意识的：“你······固守之力······那你怎么办啊？”
泽元竟然奇迹般地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啄了下夏叶修的唇，说：“小修哥哥，当年你为了让我活下来，独自承受了大部分天劫，本来······本来应该陨落的。但是我舍不得，于是就把固守之力给你了。固守之力修复你的元神，从此成为你血肉的一部分，准确地来说，你成了妖。”
夏叶修眼里朦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一时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实。
“其实，只要你不去动用这部分力量，你就还是你。也就是说，做人还是成妖全看你如何选择。”
夏叶修低头想了想开口：“我如果想要修炼术法，就必须建立在固守之力的基础上，其实就是妖术？”
“嗯。”
夏叶修都忍不住抱怨：“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修炼就这么难？！”
他娘死了之后，他无师自学，一通操作猛如虎后经脉俱损；再后来他在明晷不走心的指导下，达成修炼的最高成就——强身健体；现在他想走以前成仙的路线，结果发现要想修炼必须先成妖。
“小修哥哥，其实你不用那么费劲的，有我呢。”泽元柔声安慰他，“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成为妖孽。”
夏叶修轻轻叹了口气，完全放弃般把自己扔到泽元怀里，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惆怅。
“为什么你不希望我成妖啊？”他顺了顺泽元的头发，懒懒问道。
“因为妖孽的一生太残忍了。他们平白生出无尽的欲望，每天都在为满足欲望奔波，也在为欲望没能实现而痛苦。我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不希望你拖着疲软之身直到天劫来临。”
夏叶修笑了，他仰头亲了亲泽元的下巴，说：
“夏小晖，那你呢？你的欲望是什么？”
“我啊——”泽元故意拖长声音，“你猜。”
夏叶修没说话，他踏实地靠在温暖的胸膛，等心上人的反应。
果然，泽元没让他失望。泽元搂他的膝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踱进了内室。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散尽，烘烘热气却还笼罩大地，星辰似亮非亮，蝉鸣渐微，蛙声四起。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有心事的人仰望明月，向明月寄托自己最深的愿想。明月无言，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封虚站在祭坛中心，这是五塔祭坛之一，根据方位建造在镇妖司内。祭坛辽阔异常，外圆内方。站在中央，魂魄仿佛能联天地、通鬼神。
封虚闭上眼睛，享受最后的宁静。
屋脊上，夏叶修和泽元并排坐着，任月色铺洒在脸上，他们互相依偎，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是明天吗？”
“嗯。”
“我跟你一起吧。”
“我怕……”
“我看不到你才害怕。”
“……好吧。”
各自怀揣心事的沉默之后。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坡地上，没理我也没说话。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能离你那么近。”
夏叶修浅浅笑着说：“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能主动往我面前凑的妖孽不多，几千年来有且只有你一个。”
“那是他们不知道，谛辛大人其实又温柔又深情。他们不来正好，没人跟我抢。”
夏叶修想说“你怕是对温柔深情有什么误解”，但一想到上一世的他的经历，瞬间放弃了这句话。
夏叶修说：“还好你发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的特质。”
泽元笑了，心里感到一阵酸酸甜甜的亲密，仿佛在群蜂环绕的蜂巢中，偷偷抠到一点蜜糖吃。
夜色似梦似幻，让人莫名想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答应我，此次战役后，不论结果怎样，都不要再和镇妖司有任何的纠缠，好吗？”
“嗯。”
“还有，量力而行，你不仅仅是妖界的王，还是……”
夏叶修哽咽着，终究没能把话说完，只是千般情意尽在不言中。
“小修哥哥，我懂。”
他们紧紧抱住对方，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不在。他们怕极了，怕自己死，怕对方死，可是有的事情必须去做。
日上三竿，本是百姓在田间忙碌的时候，可今天外面没有一个人走动。所有房门紧闭，所有店铺关门。走的动的青壮男女早就逃往荒蛮之地，而走不动的老弱病残只能用脆弱的木门木墙给身心一点安慰。
翼族最先抵达京城上空，大大小小的翅膀遮云蔽日，整片天空阴翳下来，仿佛风雨将至。护城河中挤满了水族生灵，他们纷纷化足上岸，穿行过大街小巷而来。大型走兽是先锋军队，各种豺狼虎豹，魑魅魍魉手持兵刃法器，厚重步伐踩过一步便倒塌一座房屋，闷声吼叫直震胸膛，让人胆战心惊。
紧随其后的是三条巨蟒，粗约十人腰，身长丈余，深黑鳞片闪耀点点日晖，却不会让人觉得丝毫温暖。巨蟒头一压，口一含，一条人便进了嘴。他的嘴巴一蠕一吞，人便消失了。
巨蟒身后是一顶八抬大轿，无人抬的骄子自行悬在半空。风一吹掀开轿帘一角，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双腿并拢，想必轿中的人坐得极端正。
轿子背后是集群族，无数蜂蚁蝶蝉嗡鸣振翅，让人脑中一片麻乱。
他们齐齐聚在镇妖司外围，和守卫的道士们对峙。
众妖远远就看见封虚站在祭坛顶端，他面色沉静，看上去就像在迎接妖族的到来一般。
封虚从乌压压的大军中一眼见到那一顶红轿子，血色的红在一片昏暗中实在是太扎眼。
“泽元，你今天嫁人吗？”
众人没想到封虚开口居然是一句玩笑话。
话音刚落，只见红轿子慢慢变形，最终融成一只血色的大鸟，泽元站起身来，足尖正好点在大鸟背上，他好整以暇地望着远处的封虚，微微笑了。
“封虚道长，多年不见，你还会开玩笑了，真是让我开眼啊。”
“不是，我是看你不以真面目见人，有点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杀错了人？”
“是的。”
封虚十分坦诚，倒让泽元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封虚接着说：“妖帝这些年性子变了，要攻打人界居然还跟我约定时间，不像以前那么没礼貌，不经过主人同意就直接硬闯进别人家做客。”
泽元“哼”了一声说：“封虚道长，以前我不是没礼貌，我攻打的时候你在游山玩水，还是我派人通知你的。你这个主人当得有点失职啊。”
封虚的眼神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没再接过泽元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他们打，我们打？”
“好。”泽元十分爽快地答应道。
作者有话说第109章 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