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姥姥家的酸菜鱼

110、终章

　　封虚做了个“请”的手势，泽元足尖一点便飞身上前。与此同时，飞禽走兽和人开战，各种符纸和爪牙在天地交接，一切几乎在瞬间陷入黑暗，仿佛重回猿翼之争和槐江之战的古战场。
　　青锋剑从泽元身后飞来，泽元刚和封虚一掌对过，突然闪身一避。只见寒光略过他的脸颊，剑气破空斩下一缕发丝。青锋剑仿佛长眼一般灵巧回到封虚手心，封虚抬绾了一个剑花，斜斜刺向泽元心脏！
　　泽元两指一夹，生生抵挡住前进的剑势，青锋剑被卡住了。
　　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血流渐渐漫出镇妖司流向皇城，随之被引来的是槐江军队。
　　封虚眼神凌厉，语声嘶哑：“泽元，还有一份力量呢？”
　　泽元的眼映过青锋剑的光芒，骤然出现一点闪烁。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他冷冷地说。
　　封虚见攻势不行，立马退剑，将剑从泽元手指底下解救出来。
　　槐江的军队一来，泽元带来的妖魔鬼怪几乎立马溃不成军。
　　“泽元，你在骗我，你肯定知道！”封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泽元以手指化爪牙，冲锋似的向封虚袭过去。爪牙被青锋剑挡住，发出“当”一声清脆响声。青锋剑翻刃一拉，泽元食指的指甲被削了下来！
　　“泽元，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泽元早已闪身退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妖孽的爪牙好比自己的血肉，受伤后会有强烈的痛感。泽元面上冒出冷汗，而面色却依旧平静。
　　封虚两指拈起那一寸锋利的白色爪牙，将它放在本不明亮的日辉下，却见爪牙自身却发出微弱的亮光。
　　“泽元，曾经的五种力量，十成妖力，如今恢复了多少？我来给你算算，西域两成，南方的两成，再加上三成的杀戮之力，一共七成。当年的我甚至斗不过你的两成妖力，可如今，你用七成妖力对付我都费劲。”
　　泽元趁他说话时静静调息，没了固守之力，他恢复得极慢。眼看封虚下一剑已经刺过来，他只能挥爪抵挡。
　　几十个回合下来，他勉强和封虚打成平手。
　　而妖孽那边的情况就很不一样，槐江怪物是妖界碾压性的存在，所过之处再无生灵存活。
　　渐渐的，泽元开始招架不住，他一个翻身和封虚拉开一段距离，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思考对策。
　　可封虚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青锋剑一化万，几乎汲取太阳所有的光芒。可青锋剑没有直接向泽元冲过去，而是环绕在泽元周围，生生列成七排阵法，虚实长短交替，明暗宽窄变换，如牢似桶，固若金汤。
　　泽元化了原形想硬闯出去，可还没碰到剑锋，就被密密实实的剑气击中，三五剑芒见机随上，径直戳向他的眼珠。
　　在抵挡的间隙，他的余光瞥见脚下的场景，差点让他躲不开剑芒——
　　一群蜂被封虚困在祭台中央，再不能振翅。封虚在他们身上引燃明火，小小蜜蜂几乎立刻化为灰烬，只有一只，在固守之力的庇佑下毫发无伤，但因为明火烧尽了障眼法，蜜蜂化作少年，重重地摔在祭坛中心。
　　封虚微微一笑，掰过夏叶修的下巴，贴近他的脸说：“真是想不到啊，原来固守之力在你身上。”
　　“封虚，你个混账！放开他！”
　　剑阵中的泽元怒喝，他一把扑在剑阵墙上，身上突然多了好几道口子。
　　封虚嘲讽地看着一脸痛苦的泽元，像看着一条狗，说：“泽元，你看你像什么样子？简直跟当年一样可笑。五百年前为了豁免天劫去诱惑神灵，结果呢？妖界因为你溃败。现在呢？你一直都知道固守之力在他身上，却不据为己有。你知道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两柄长剑再次对穿他的肩胛骨，没有固守之力的躯体跟普通妖孽无异。血液喷涌而出，山崩地裂般的疼痛让他当场跪下。
　　封虚扭过夏叶修沾满泪水的脸，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因为你蠢，和谛辛一样蠢。”
　　封虚将夏叶修钉在原地，飞身退开。早已默念过千万遍的咒语脱口而出，目的是剑阵和五塔祭坛中央的力量。
　　咒语启动，剑阵开始逐渐收缩，剑锋主动攻击阵中的人，泽元能施展的范围越来越小，被割伤的地方越来越多，血迹斑驳了雪白衣衫，阵中的人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祭坛中央的人七窍冒出细细血流，和眼泪裹在一起，滴落在祭坛青黑地面。
　　夏叶修望向泽元的方向，心中大恸——泽元，你不要死，不要……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视线被血液模糊，口鼻渐渐不能呼吸，耳膜已破，承受不住的轰响仿佛头被马踏——他也要死了。
　　封虚已然眼红，他贪婪地看着祭坛和剑阵散发出来的妖异光芒，心中是将要炸裂的兴奋——这些都将是我的，我将是人妖两界独一无二的主宰，我就是世间的神！再没有任何比我更强大的存在！秦也，秦也，你看到了吗？我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妖帝！
　　剑阵如同蚕茧一般裹着泽元，好几把剑直接没入他的躯体。泽元不再挣扎，挣扎只能使血流得更凶，他跪在剑阵中，呆滞地凝望着夏叶修，眼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幻觉——平海湾的神灵在听他说完“我爱你”后睁眼，紧紧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我也爱你”。
　　夏叶修瘫倒在自己的血泊当中，浓重野性的血腥气召回凶残的魂灵，那个曾在大泽之中凭一己之力干掉无数妖兽的凶神。
　　堕神最终沦为妖孽，以邪恶之名重生。曾经的执念是你死我活，此刻的欲望是求得一人生，哪怕身已死！
　　强烈的欲望催动体内的固守之力，震颤了神灵的元神，交织成坚不可摧的希望和绝望。
　　汲取的所有力量通通被凶神纳入体内，五塔祭坛和剑阵中的躯壳尽数毁灭，唯有魂灵重生。
　　凶神冲破祭坛的禁锢，飞踏过方圆百步一把掐在封虚咽喉。
　　“住手！”
　　一声巨响震彻天地，令所有妖魔鬼怪停住一切动作。
　　在昏暗的云层中，一片金光闪烁中傲立一群神灵。五方天将端方威严，一旁的通传官一脸焦灼，而明晷站在最边上，脸上是难掩的痛心。还有一位冷峻的神灵，手持《万妖功过簿》，冷冷地打量地上乱景。
　　通传官忙上前一步，率先开口：“谛辛大人，如果你能放下凡世的执念，放了手中的人，天界便允你重新成神！”
　　凶神手下的咽喉发出“咯咯”声响，封虚面色紫红，眼珠子都快被挤出来了。
　　凶神看了眼破灭的剑阵，看了看苍老的明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说：“我不需要成神了。”
　　话音刚落，手上的力气骤然增大，封虚呜咽一声后气绝。
　　“妖孽谛辛，屠戮生灵，难绝俗欲，不允成神。现予天劫重惩，令元神破灭，不复世间！”
　　那位手持《万妖功过簿》的神灵冷傲宣布。
　　说完，一道雷劫劈向谛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