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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龙潭(四) ...

  •   本来伤口都结痂了,被那几人一拉扯伤口又裂开了半截,好在有府医,上的药也挺管用,不流血也不是很疼了。

      李愿也很听话的没有去朝会,虽与往常一样早起,却是在院里里练剑,出剑快而狠,咻咻咻的几声,树枝应声而落。

      赵歌一出门就看见了衣袂飘飘的李愿,以及那快准狠的剑法。

      “王爷今日不去朝会啊。”

      李愿一个挽花,眼神犀利,剑身便朝着赵歌刺了过来,吓得赵歌连忙往后躲。

      剑在赵歌胸前停下,李愿嘴里一勾,“要是本王有意让你死,你现在就躺尸了,往后要躲就往旁边躲。”

      赵歌嘻嘻一笑,“王爷好剑法,好剑法。”

      “你并非王府客卿,在王府不要乱看乱问乱说话,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愿收起剑,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王爷说的是,本公子绝对不会乱看乱问乱说话,也不会白吃白住,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赵歌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愿意接受李愿说的话。

      李愿把擦好的剑插回剑鞘,“用完早膳就走。”

      “走?王爷要去上朝会了?”赵歌还是笑嘻嘻的。

      李愿脑子嗡的一下,赵歌可能是克他,闭了闭眼,“本王让你走!王府不养闲人。”
      赵歌一听马上收起笑嘻嘻的脸,委屈道:“王爷您昨天晚上也看见了,本公子出王府都没走远就遇到了仇家,现在出去不就被扎成了筛子?”

      李愿置若罔闻,看了赵歌一眼,“这和本王无关。”

      赵歌心里可清楚了,昨晚那帮人看似是抢劫,可手里明晃晃得匕首可不是开玩笑的,屁股上那一匕首到现在还疼的很。而且现在出去就是个话把子。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哪些人,。

      赵歌一咬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愿面前,“赵歌赵意清恳求王爷收留,只要查证了证据告了御状,不管是死是活全凭王爷处置,这条命,就是王爷的。”

      如果被发现的那天李愿一剑刺死了他,他都认了,可如今有绝佳的机会让他查证证据,他怎能善罢甘休。

      李愿盯着赵歌的眼睛看了许久,想从中看看他是否在说谎,可赵歌眼里除了诚恳,再无其他。“明日卯时备好马车送本王去朝会。”他终究是妥协了。

      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入宫告御状的人,再走投无路也会孤注一掷,所以李愿妥协的是因为赵歌最后的倔强。

      他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只要赵歌不作妖,他还是可以考虑先留着他。

      赵歌一听别听多高兴了,反正不用被人追杀,还能躲仇家,又能吃饱穿暖,两全其美。

      赵歌如李愿所说,确实没当闲人,渴了李愿还没开口,一杯温热的茶水便送到了手上,刚摊开宣纸,笔就已经递到了手上,江棋抢都抢不过赵歌,后来江棋就什么也不做,索性站在一旁看着赵歌献殷勤。

      皇帝一看今日早朝不见李愿,捏着北疆战事奏折的手紧了又紧。

      “诸位爱卿对此次北疆战事有何解?”皇帝的眼神在堂下四处瞟着。
      大臣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人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发表自己的见解。

      “陛下,臣以为,蛮人臭名昭著,一直对大庆粮食物资眼红,这小小的战事终会影响两界和平,恐有战争啊。”卫御史满脸担忧的说。

      皇帝点点头,表示说的有道理。

      有人说会有战争,自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陛下,卫御史说的虽不错,可众所周知蛮人一到冬季吃的粮食都不够,怎么会那么不懂局势的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呢?卫尚书怕是杞人忧天了。”通政司参议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表情。

      卫御史虽然不带兵打仗,可也知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只是听了通政司参议的话众人还是摇了摇头。

      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可都只是看到了表面,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他们说的都对,皇帝自然也无法点头或者反驳。

      大臣们大概就这几种看法,说来说去就那些,皇帝便一挥手退了朝。

      太子李承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去内殿见了皇帝。

      皇帝也没想到,太子会单独见他。

      “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和老四一样。”皇帝放下奏折轻轻的说。

      没错,李愿排行老四。

      “是,父皇,在朝堂上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可都没有意识到重点在哪儿。”

      皇帝抬头,“怎么说?”

      “距离上一次蛮人与大庆开战已经过去了有十多年,在这期间蛮人有足够的时间招兵买马储存粮食,虽然每年北疆都有受到蛮人的骚扰,却并没有闹出人命,可近几年来,抢虐的规模不断扩大,而且也不紧紧是北疆中部受到袭击,连疆东都受到了威胁。”

      皇帝听到这话,觉得在哪里听过。

      李承继续道:“再者,已经有好多牧民连同牛羊一并被虐夺杀害,这是蛮人对大庆的示威和挑衅,父皇千万莫叫表象迷惑。”

      蛮人贪婪狡猾,只要物资充足便会挥师南下,打大庆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站起身走到太子身边,“这是皇儿你想到的?”

      “儿臣不敢居功,是四弟告与儿臣的,说务必要父皇看重这件事。”

      “你这样坦白,不怕朕不再看重你?”

      李承笑道:“作为臣子,自是要为父皇排忧解难,不是给父皇添乱的,这主意谁出不重要,只要大庆安好,父皇安好,作为臣子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大庆安好,太子有这心胸,朕甚是欣慰,将来你做皇帝,朕啊,放心。”

      “父皇说的这是哪里话,现如今父皇龙体康健,儿臣还有许多东西要向父皇学习。”

      “好,哈哈哈,既然要为朕解忧,朕就命你到城郊督军操练,可不许偷懒。”

      “是,父皇,儿臣明白。”

      李承知道,他这个弟弟啥都好,就是倔强,知道这次战事或将重大,就是不愿自己给父皇说,好好的一个立功的机会就这么给他了。

      陈冶看皇帝笑容满面,也跟着笑了起来,英舒王到底是关心国事的。

      自从留在了英舒王府,赵歌就成了一个资深的跑堂。

      他本想着直接去宸王府,但目前还没有摸清宸王实力,所以还需在等上一等。

      他打算先从宸王手底下的人开始查,筛选过后,选定了当年定案的高林深。

      虽然过了好几年了,但那案底终究会留着的,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原本赵家的案子是由一个叫申佑的人调查,那人也算是为官清廉,慢慢的案子逐渐牵扯到了宸王,申佑还查的兴致勃勃,后来申佑这个知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案子就由高林深接手。

      一接到案子,原本条例清楚的案子就被搅得浑浊不堪,被查的对象也逐渐走了偏锋,脱离了原本申佑查的所有证据。
      后来顶罪的,是个四品官,赵歌已经不记得那人叫什么了,罪定的很快,人也杀的很快。

      再后来,高林深的官阶也层层上升,一直到了京都,直接坐上了正四品的官位。

      看起来天衣无缝,实则处处都是漏洞,作为当时惨案的唯一证人,赵歌悄无声息的躲了多年,终于摸清了原委,他确实不敢直接到各个府衙击鼓申冤,因为牵扯的人太多,权利太大,要是有人知道根本不可能留他活口。

      好不容易有了证据,本想借着这次太子娶亲进宫告御状,也正是因为错过了这次机会,才让他想到,那人好像知道他的存在一样,证据就在表面,像是等着人来拿。

      他像极了被人拿着糖糊弄的小孩子。

      晚上,赵歌穿上夜行服,从王府一跃而出。

      赵歌也只知道高林深府邸,来的时候没做什么功课,只能慢慢摸索,根据王府的布局,大概就找到了高林深的书房。

      可这人放东西的习惯又不一样,赵歌也不知道高林深会把案底放在哪儿,如果高林深是因为受到了宸王的威胁或帮助,总会给自己留点后路以防万一。

      不过今天算是白来了,翻过所有的书架,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赵歌还是很失望的,但是想想又不能空手走,就在书房四处看了看,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许久,顺走了前朝名匠的一幅巨作。

      夜已经深了,赵歌觉得大家都睡了,从墙上一跃而下后,才看见靠在大树上的南或。

      他忘了他们轮流值班。

      赵歌又被揪着衣领拖进了李愿的书房,南或自觉的退了出去。

      李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放在桌上,食指叩着桌子,慵懒的睁开眼睛,“贸然闯四品朝臣府邸,是要杀头的。”

      “王爷怎么知道本公子去了……”嗯,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问了,人家安排了人跟着他,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南或知道他从哪里进来。

      赵歌嘻嘻一笑,“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眼睛,只是此番前去并没有什么收获,就顺了一幅画。”

      赵歌从背上拿下那幅画,“本公子觉得这幅画应该值不少钱,王爷要不要看看。”

      也不管李愿愿不愿意看,赵歌就收拾了李愿手里的笔和桌上的纸,南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歌,上前拦住他,“王爷面前不得无礼。”

      赵歌看了一眼南或,眼神无辜道:“本公子拿出来的是画,又不是刀,你拦着本公子干嘛?”

      南或语塞,看了一眼李愿,桌案后的人朝他挥手,便很自觉的退了下去。

      李愿坐直身子,等着赵歌收拾好书桌,把画慢慢摊开。

      他看着自顾自笑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幅画本王见过。”李愿一点也不意外。

      前朝名匠张启的画,怎么会没人认得。

      “王爷记性可真好,可还记得在哪里见过?”赵歌一脸好奇,像是着急卖一样。

      “本王三年前在三皇叔府里见过,是皇叔从一个富商大贾手里得到的。”李愿还是有些好奇,赵歌为什么会拿来一副画。

      李愿还记得当时宸王拿着这幅画相当开心,还给他讲这幅画的可贵之处,简直对这幅画是爱不释手,后来叫人收起来挂在了书房,不过现在怎么从高林深府里拿出来了。

      赵歌听了脑子嗡的一声,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小了又小,“原来是这样,宸王把这么重要的画都转送他人了?还真是大方。”

      “兴许是看久了就不喜欢了。”李愿答着赵歌的话,隐约想起来了什么。

      站起身从赵歌手中接过画,一直展开到
      末尾,和自己三年前看的还是有区别的。

      “怎么了?王爷是不是觉得这幅画是假的?”赵歌看李愿这个动作,心里顿时一慌。

      在灯下看了许久,李愿才皱道:“不,画还是当年的那副,只是本王记得,画的这一角当时有一块很大的污块,但是现在没有了,想来是脏了被擦掉了。”

      赵歌的手紧了紧,画还是那个画,是当年挂在赵家的画。

      那个污块,是血。

      赵歌盯着污块被擦的地方许久,才勉强露出笑容。

      李愿自然看见赵歌变幻莫测的表情,声音里多了一些柔和道:“怎么,这画和你要告御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赵歌没答李愿得话,酒窝被笑撑的圆圆的,深呼一口气,慢慢将画好,“不,没什么关系。”然后又看看手里的画,有些不舍的递给李愿,“王爷,这画是我顺回来的,也不好卖,就劳烦您先替我保管,等风声过去了在还给我。”

      说完转身,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一夜,赵歌把当年的每一幕都回忆了一遍。

      那画上的血块,是他弟弟的,他亲眼看见,他的亲弟弟死在了那人的剑下。

      也是这一夜,赵歌第一次捂在被子里,哭的像个傻子。

      等赵歌走了,李愿又坐回去,把画来回看了几遍,忽然想起来些什么,瞳孔放大又缩小,手指叩着桌子,好一会儿后,一掌借力拍在桌上,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而后将画藏在了房梁上的夹缝中。

      他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藏画的地方,从容的出了书房,他等着赵歌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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