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长辞》曲子越

7、第七章 买一只黑猫

　　立冬已过，天寒地肃，家家深掩门扉。
　　长辞将自己关在府里，不说话也不睡觉。
　　只是闲看梅花院落闲散，常常满襟酒气。
　　只是摊在树下，常常揽着月色入梦。
　　终于在一个微晴的日子，陈府上下搬了家。
　　忙活了大半天，长辞终于有时间在院里挖来一碗旧雪烹茶。
　　“这宛园啊，就是好。主子你看，这还有个小池塘！”寻蓝啧啧称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在姜国你没见过更好的？”寻青道。
　　“切！”寻蓝哼着，跳上了屋檐。
　　冬日的黑夜走得慢，来得倒是快。
　　过了也没多久，天已是暮色。
　　长辞招呼寻青和寻蓝来和她吃饭。
　　“寻蓝！快来吃饭！”寻青大喊。
　　寻蓝没回答，只是头一直往隔壁院子望去，好似没听到。
　　“寻蓝！”
　　“寻蓝寻蓝！”
　　寻青又喊了几声，寻蓝还是没回答。
　　“寻蓝。”长辞冷道。
　　寻蓝悠悠转过脸来，一脸神秘地朝长辞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又做了个手势示意长辞过去看。
　　长辞运气轻功，也趴在了自家屋顶上。
　　顺着寻蓝的视线，长辞也能看到了一些。
　　隐隐约约看到，两女子在房间里争执。其中一女子年龄稍大，体型有些胖。另一女子身段婀娜，容貌明艳，年纪稍轻。
　　长辞运起轻功趴到墙角，想要听清她们吵什么。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胖女子吼着，然后转身背朝婀娜的女子。
　　“姐姐！这事是爹娘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啊!为了延续家族荣耀，妹妹我还将自己的年华都达上去了呢，我都还没说我不乐意呢！”婀娜女子哭求道。
　　“哼。”被唤作姐姐的那人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哭着的女子，“你不乐意？那你别来啊！”
　　“嫌我年纪大了生不了了，就让妹妹来，爹娘啊，荣华富贵值得你们搭上两个女儿的青春吗？”胖女子望着窗外的天，无限苍凉地说。
　　“姐姐，我倒是也没什么不愿的。毕竟我肚里已经有了姐夫的......”婀娜女子缓缓起身，嘴边挂着笑意，眼里都是挑衅。
　　“什么？你...你这个贱人！”胖女子闻言，霎时失控，好像脱缰的野马，直直冲上来。
　　“你居然勾引我的丈夫！你这个贱婢！”胖女子伸手就掐上了她妹妹的脖子，眼珠子瞪着，歇斯底里道，“你这个贱人！”
　　胖女子掐着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直到她感到手里的生命已流逝完。
　　趴在屋檐的寻蓝倒吸一口凉气，呼吸比平时更急促，手心发麻。像极了惊惧的样子，但又不可能是惊惧。
　　胖女子发现自己妹妹死后，顿时松开了手。
　　摇着妹妹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啊！”胖女子大叫一声，在下人快要进来的时候，匆忙解释说看到了老鼠。
　　愣了半晌，胖女子才朝门外虚弱地喊道，“小......小翠！”
　　小翠赶到时，被此刻情景吓到
　　“拿去山上挖个坑埋了。”胖女子异常平静。
　　“是......夫人。”小翠瑟缩道，然后转身想要找来两个男下人将尸体抗走。
　　“回来！”
　　正跑到门槛的小翠回头。
　　“记住，保密。”胖女子瞪着小翠，一字一句道。
　　看到这里，长辞也知道了个大概。
　　于是纵身，跃回了自己院里，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好像刚刚的事是个梦。
　　“主......主子，隔壁这个府，好像是礼部尚书齐运修的。”寻蓝道。
　　伶人一案牵扯甚广，恒王损了兵权，广安王损了一个右相和一个掌握吴国命脉的钱袋子。怎么看，都觉得恒王比广安王损失的要惨一些。
　　这礼部尚书啊，听说也是个好人，为官上也是兢兢业业，几乎没什么把柄。唯一可能算是把柄的，可能就是他在三年前明确表明已投在恒王麾下了。
　　恒王麾下武官众多，文官甚少，礼部尚书这算是他麾下比较大的官之一了。
　　要想一只鹰无法飞翔，就先逐渐折断它的羽翼。
　　一箭射死固然好，首先要看能不能射到，其次还要看一两箭能不能致死。若是不能致死，只会使它越来越警惕。
　　况且，凡事要循序渐进，才有趣味嘛。
　　长辞蓦地嘴角轻抬，邪邪一笑。
　　“哎！你们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寻青问道。
　　“没什么，吃你的饭去。”寻蓝没好气道。
　　“哎！你们欺负我不会武功是吧？”寻青道。
　　“明日去集市里买个黑猫，要纯黑的。”
　　“好嘞！”寻蓝寻青两人同时答道。
　　“主子你要黑猫做什么啊？”寻蓝摸了摸脑袋，
　　“这还用问？江公子的白猫——娉婷可就在隔壁的隔壁！”寻青激动道。
　　“不是吧！”寻蓝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长辞低头沉思着什么，然后回了屋。
　　翌日，长辞还窝在床上。
　　睡意朦胧的长辞翻身，手突然袭来一种特别的触感。
　　是毛茸茸的东西，长辞吓得立马坐了起来。
　　一双乌亮的眸子对上长辞，正眨巴着眼睛，灵动极了。
　　长辞顺了顺它的毛，呢喃说，“既然你通体五黑，那么就叫你......既然吧。”
　　“噗！”门外偷听的寻蓝正喝着水，听到主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猛地喷了出来。
　　“喵~”“既然”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从床上跳下，蹲到寻蓝脚边。
　　“嘭！”外边穿来炸裂的声音。
　　这一声巨响，以为是天公认错了人，把雷劈到了自家大门。
　　到院子时，只看到寻青脸部像被碰了一脸锅底灰，头发爆炸式的乱糟糟，整个黑脸只余一双圆咕碌的眼睛泪眼婆娑地望着长辞。像极了在街上讨饭的叫花子。
　　檀木案几上瓶瓶罐罐零碎地摆着，有一个瓷碗明显破碎了。
　　“呜......”眼看着寻青快要哭出来了。
　　寻蓝问，“敢问兄台，这次要讨几碗饭？”
　　“吭吭......”寻青突然笑出来，发现不对劲后，又生生把笑意给憋回去了。
　　“怎么回事？”长辞忍住笑意，假装镇定道。
　　“主......主子，我思量着你睡眠总是不深，所以想制香囊助你睡得好些......谁知......谁知道......”
　　“谁知道做成了爆竹是吧？”寻蓝大笑。
　　“你！”寻青指着寻蓝。
　　长辞看到案几上的瓷碗溢出金色的粉末，指着粉末问寻青，“这是何物？”
　　“噢！这是我之前存的金银花瓣磨成的粉，本来应该做香囊的当门子的，我也不知道我加了什么，现在这东西一往空中撒，落地就消失了，你说奇不奇怪。”
　　长辞抓了一把这粉末，然后往地上撒，果然，落地时便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长辞忽地看着寻青，突然道“这个冬天，还有什么节？”
　　“除夕之前，依次是腊八节、元宵节。”
　　“我记得你那温室里养着许多萤火虫？”
　　“对！”寻青呆滞地点头。
　　“我拿走一些了？”长辞指着粉末问道。
　　“嗯！”寻青小鸡啄米般点头。
　　长辞抓了一把粉末，就转身回房里。
　　“多做一些这种粉末，顺便研究一下最吸引萤火虫的吃食。”长辞没回头，只是抛下这么一句话。
　　“主......主子！你要这些做什么呀！”寻青不解地朝长辞的背影喊道。
　　“为了升官发财！”长辞依旧背对着寻青寻蓝，嘴边挂着笑。
　　咦？主子是这等贪财之人？寻青摩挲着下巴，郑重地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