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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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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涿野在床上跟俞舒说的要去马场是真的要去,从他家出来就开车驶向郊区。
不过他今天跟人约在马场也确实不单单是为了跑马才去的,还是想谈下一个导演,约了对方在这里见面。
韩涿野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握了薄薄几张穿钉在一起的白纸,径直走进更衣室里先把那几张纸放在柜子里,换上自己的马术服走了出去。
他脸上戴了副茶色墨镜,身高腿长,上身是长袖的深黑polo衫,穿着一条全白的贴身马裤,脚下踩着一双及膝的黑色长靴,衬得气质更沉,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稍稍年轻一些。
这个马场是私人俱乐部,登记的客人都是政要名流,里面也没有媒体记者,就算有人认出韩涿野也不会冒昧地失礼上前打扰。
刚穿过围栏进到草场里,那头站着闲聊的几个人就眼尖地瞅到他,招招手让韩涿野过去。
站在几个小明星中央的就是他今天约的人。
本来韩涿野说的是约他单独见面,走过来看到一群人脚步顿了一下,没表现出来,笑着走过去。
站到他们面前,韩涿野摘下墨镜,跟他握手,说:“马导。”
马捱宜笑呵呵地揽着一个小美女,跟他握了一下。
马捱宜是个名导,十几年前就靠着一部拐卖妇女的电影《银凤凰》拿下银熊最佳导演,后来做了商业片导演,在圈子里也一直是常青树的存在。
不过马捱宜这人有两个缺点——
1.贪财
2.好色
不光自己色,还见不得别人做和尚。
把手边一个小美女推给韩涿野,嘿嘿笑了两声,朝他挤挤眼。
小美女很上道,踩着恨天高,扭着水蛇腰贴过来,韩涿野笑了笑,倒是没拒绝,任由她挽住手臂,一对□□软乎乎地黏在手上。
两人见面都没打算直切正题,韩涿野确实在家待太久了,看到有人在骑马也跃跃欲试,跟马捱宜说先去骑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小美女可是知道韩涿野在圈里的地位和他背后的韩家,要是她能搭上韩涿野这条大船,不知道能少爬多少次别人的床。
要是俞舒此时在这里,肯定要劝她趁早换棵树抱:姑娘快跑,回头是岸。
但俞舒不在,小眉踮了踮脚,攀上韩涿野耳边,吐着香气,娇声说:“韩哥,我也想学骑马,能不能教教我怎么骑马呀?”
这话说的很是暧昧,几乎是明示。
撒娇的声音酥进了马捱宜骨头里,没对着他说,他也要掺和,顺水推舟地跟韩涿野说:“小眉第一次来,你去教教人家女孩子。”
韩涿野听到她的称呼,就已经不太高兴了,但装得太好,谁也没看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翘了翘嘴角,没说好还是不好,就是带着她朝马棚那边走。
等走出了马捱宜视线,小眉柔夷纤手已经顺着臂膀滑下去,一路慢慢摸到韩涿野下腹的时候被一把钳住手。
她本来以为韩涿野是想跟她调情,直到感觉到腕间不太对劲的力气,才惊恐地看着他。
女演员本来为了上镜就要比正常人瘦很多,手腕子细得稍稍用力就能折断,现在韩涿野捏着她的力道还在加重,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韩、韩哥……”小眉小脸发白,想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来。
韩涿野脸上是笑着的,松开手,跟她说了一个字:“滚。”
小眉不知道韩涿野竟然是这么暴的脾气,吓得花容失色,高跟鞋都抖掉一只,脚一崴,趔趄一下的功夫,就听到身后的韩涿野又说了一句:“绕路出去,不要去找马捱宜。”
她胡乱点点头,拎着高跟鞋在草地上撒丫子狂跑,边跑边想:他奶奶的,姑奶奶这辈子没在男人身上栽过,韩涿野他妈的不会是gay吧!
两边都在骑马。
只不过韩涿野是真的在骑马,马捱宜是在被马骑,人影交叠着躲在角落的躺椅上,两根大舌头狂甩,骑的真开心。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见韩涿野拎着马鞭懒洋洋迈着长腿走过来,像只追到猎物的狮子,一口把食物吃进肚子里,心慵意懒地甩了甩尾巴。
马捱宜意犹未尽地拍拍骑在他身上一个小明星的屁股,让人自己先去玩儿。
说话功夫,韩涿野已经到了眼前。
“小韩呐,”马捱宜年纪都五十多了,这么叫他一声也合适,开始说正事儿:“你之前发我那个草本儿我看了,好是挺好的,但太先锋了,内地可不能上啊,你这是做好准备冲熊夺狮了?”
他说的是柏林银熊奖和威尼斯金狮奖。
韩涿野从马上下来后又去更衣室拿了草本,低低呼了口气,听到他这么问,“嗯”了一声,笑起来:“要是赶得紧,到明年年尾的时候就能拍出来。”
他抹了把汗,捏着草本的手垂在身侧,一屁股坐到把空着的椅子上,另一只手随意搭上扶手,露在眼前的那只手修长而劲瘦,由于激烈运动突起着筋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又补充说:“这本子我是有十足的信心才联系您的,您这边怎么说?”
马捱宜其实还拿不定主意,韩涿野发来的原本太难把握,不单单是同志题材,里面还涉及了些现在拿不上台面的东西,让他拍一个男妓和嫖客的故事,他在心里打了一礼拜的嘀咕,还是没能纠结出来。
归根结底,就是这本子太好了,但大环境太差。
马捱宜这几年在朝商业片蓬勃发展,每年赚的盆满钵满,不太想为了部连内陆院线都上不了的片子浪费时间。
韩涿野看出他眼里的郁结,这时才把手里打印出来的原稿交给他:“我把全本打出来了,您有空看看。”
马捱宜手顿了顿,知道接了这本子就意味着什么,不敢接。
韩涿野笑了,不再用敬语,跟他说:“看一眼又不能吃了你。”
马捱宜被看穿,笑着骂了他一声,拿过他递来的全本,摊开就是封面的白页上用黑字简简单单印了三个字——
《啄木鸟》
其实韩涿野给出的全本拢共也就是五页大纲,中间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是要导演来补全的。
这也是他想要马捱宜来拍的原因。
马捱宜近些年虽然在拍商业片的时候也抽空拍过几部稍文艺的片子,但无一例外全都扑了,而且是骂声一片,说他利欲熏心,已经不再是当年拍出《银凤凰》这匹黑马,夺下柏林银熊最佳外语片奖、最佳导演奖的那位马大导。
马捱宜自己又何尝不想再拍出跟以前一样,仙飘飘的东西来,但他心已经变了,也没人再拿着好本子来找他,他好像充满了铜臭,完全回不到那时候了。
而此时,韩涿野就是这么蛮横地走过来,把本子塞到他手上,甚至这已经是韩涿野来找他的第三次,足以证明对他的重视。
“那——”马捱宜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装作浑不在意的表情,“勉为其难”道:“我先看看再说。”
一边说着,手下就迫不及待地揭开第一页纸。
一共五页纸,一页不超过两千个字,正常速度大概看个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马捱宜一句话都没说,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认真看着。
韩涿野端着酒杯坐在他旁边,看着阳光下碧绿的草场上有人在赛马,时不时抿口酒,也没出声打扰。
十分钟后,马捱宜合上手里的草本,呼了口气,问了他个问题:“嫖客那个角儿找好人了吗?”
“我演。”
韩涿野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偏头看向他,笑着问:“你觉得我演的了男妓?”
他的身量太高,形象又太过硬朗英俊,确实不适合《啄木鸟》里抑郁纤细、娇柔拜金的男妓形象。
马捱宜问出这个问题也是看本子看入迷了,还是不服气地想狡辩:“但这个角儿……太……”太出彩了。
他话没说全,也不需要说全。
韩涿野自己也明白,但他的形象确实不能硬往上凑,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我自己能演还轮得着别人?”
马捱宜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要是真想冲奖,这俩男主里估计是男妓那个角色略胜一筹。”
“到时候再看吧。”
韩涿野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还是眼前的问题更重要些,问他:“你拍不拍?”
马捱宜老脸挺薄,也不直接回答,转了弯儿,问:“那男妓这角色你找好人了吗?”
这确实问到点子上了。
韩涿野最近就在愁这件事,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存着的几张照片,一边说:“演技撑得起来,形象又符合的,我就筛出这么几个来。”
马捱宜接过他手机一张张滑下去,一会儿说这个不错,一会儿说好像这个更好,但一路翻下去,都不是他脑子里的那个形象。
手指往下又翻了一张,声音忽地一顿,拍了拍他,为老不尊道:“你小子够行的,筛人都给人家筛床上去了?”
韩涿野眉心一皱,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借着余光扫到手机屏幕。
马捱宜说的那张照片是有一次他和俞舒上床,在俞舒高潮的时候韩涿野手欠拍下来存在手机里的,仅供自己观赏。
本来这张照片应该在上面的,但被他加进了收藏里,和这些正儿八经的证件照混在了一起。
照片上只有到锁骨的上身。
俞舒两颊潮红,漂亮的双眸望着镜头,眼神里混杂着失神与迷惘,眼尾的水光叠着浓深的情欲,但他又因为什么情绪想要抽离这种沉沦的欲望,整个人看起来充满色欲却又痛苦,像只在暧昧深海漩涡中挣扎的一尾魅惑的海妖。
他一把拿过手机,面无表情地收回去,说:“这个不是,筛出来的只有五个人。”
马捱宜“哎”了一声,指着他口袋里的手机:“我看这个就很适合啊!”
韩涿野心里忍着暴躁,快速说了声:“我回去让人联系你签合约,选人的事之后再说。”
起身就走了,留下马大导愣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那估计是他小情儿,促狭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