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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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的异变不曾停歇。
恶瘤摧毁森林，被污染的黄沙掩埋绿洲。
苦厄侵染了这个曾经的黄金国度，并将向四周蔓延。
他国的魔神严阵以待，花神做出抉择。
她站出来，以己身为依托，阻断了污染的道路。
是牺牲，「命运」必然的牺牲。
你赠予的银笛被她挂在腰间。
由你尺骨制成的银笛是传说故事中才会有的「神器」——那梦的笛声响起，留存娜布·玛莉卡塔最后的心智。
她为栖居银笛的仙灵，保留神志的、乐声响起时恢复身形的仙灵。
你与她的情欲只换来这个结局，真令人悲哀啊。
而这场闹剧必须由你结束，因为没人比你更了解禁忌知识，尽管你也不清楚原因。
你和你的父亲心照不宣。
祂允许你再次踏足大地。
你便拾起落入淤泥中的银笛。
布耶尔始终目含伤痛地看着你。
她身上几乎没有污染。
你令她提前预知这结局，令她最先脱离这悲剧。
算是对被你看着长大的她的一点特权……
“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啊。”你无奈笑笑，却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苦涩。
她没有回应。
你也不需要回应。
将视线转向灾厄的中心，你几乎认不出阿蒙的身影。
未曾犹豫地走向那里，划开掌心，金色的血液滴落，污染开始逆转。
死者复生，生机再现。
你比千风与日月之主更像时间执政。
这是为何必须有你为这场闹剧谢幕的原因。
法涅斯也无法完全净化污染，但你可以。
这是母亲留给你的「血液」，当金色流尽，你将成为纯粹的人子。
你期待那一天，在那之后，你可以迎来一切的归宿。
当然，这是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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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血液滴落在阿蒙身上，污秽褪去，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你从他身边走过，他想伸手握住你的手，五指却透过了一片虚幻。
随后，巨大的晕眩笼罩了他，他只记得你消散的身影，一如花神那样。
他陷入昏迷，被净化后的知识侵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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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因为现在力量不稳定，前往世界树的传送有些难以控制，使你的身形发生一些变化。
但你最终成功到达世界树，净化污染。
同时也想抹去这段过往。
布耶尔阻止了你。
她刚诞生、未曾脱离这片空间时，你就来到她的面前，参与她的成长。
所以你在她面前更加坦诚，她也比你想的更了解你。
“已发生的过往，所能修改的只有记忆。”布耶尔规劝你。
你的确犹豫了，“我知道，但忘却我的存在，对你们而言是好事。”
“这是欺骗，更大的欺骗。”她摇头，“我们接受这段经历，接受失败，接受你导演的结局。”
你却沉默了，有些许迷茫。
“原定的命运比现在美好吗？死亡只会更多。”她走到你身前，捧起你的脸，“至少娜布已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你的脸色和每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那样苍白。
与魔神相比，你自身是脆弱的，此前不过是外在的力量很好地掩饰了这点。
“我们为何爱人，你又渴求何物，乃至你究竟是谁……世界树早已告知我答案。”
......
你仍选择付诸一定行动，为维护原定的「命运」。
须弥的历史自此充满迷因。
沙漠，你与花神的身影重叠，是月下起舞的女神；雨林，信仰草神的人们眼中，你与大慈树王融为一体，是不断轮回的神明。
唯有绿洲中镇灵的歌谣不曾改变。
而森林会记住一切。
*
你陷入沉睡，不仅因为法涅斯，也因为「血液」/力量过多流逝。
法涅斯几乎将你嵌入体内，祂的力量涌向你、全然包容你、填补你的空缺。
你意识模糊，接受祂又拒绝祂。
祂的欲望如此浓烈，令你无所适从、无处躲藏。
自愿被祂禁锢，躯体的界限开始模糊，你和祂近乎融为一体。
但你终究是不安分的。
你所以为的、命运的伟力，使你恍惚中梦见草神，新生的草神，以及濒临崩溃的赤王，最终是身形散去的花神。
有什么在提醒你。
有什么在引导你。
你顺从它。
余留母亲孕育的躯骸，你同灵魂相似的形态离开了父亲。
继欺瞒地上的三神后，你又欺瞒了你的父亲。
你想，你的权柄应当是「欺诈」才对。
你从祂的禁锢中脱身，只余空壳与祂融合。
但或许，祂也并非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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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霜荏苒，你再次踏足沙漠。
这次，连足印都无法留下。
沙漠和雨林逐渐分离，你又在两边剩下什么？吉光片羽。
学者的研究资料，诗人的创作灵感，护林员的口传故事……尤其是沙漠，赤王听从三侫臣进言，修建陵墓自封地下研究禁忌知识。
地上的一切交由大镇灵利露帕尔选择的人类统治。
利露帕尔和她的姐姐菲莉吉丝，是少数你能记起的镇灵。
你曾令月女城的提前出现在历史中，但那座城池被你引发的灾厄摧毁，而赤王重建了它，镇灵们因此感激赤王，同你预见的「命运」那样，为他修建陵墓的巨大门扉。
永恒绿洲建立，菲莉吉丝成为绿洲总督，一切如被编写的那样，只是这次她要守护的便是那银笛，且花神的确在其中沉睡，她守护永恒绿洲比预期中要轻松。
没有改变的，是菲莉吉丝依旧选择牺牲自己成就凡人的城邦，而她的妹妹，镇灵之母利露帕尔爱上牧羊少年奥尔玛兹，辅佐他成为居尔城的宗王。
念及此，你忍不住发笑。
又一场闹剧。
沙漠中的又一场闹剧。
沙漠子民未免也太“幸运”了。
“权势使人腐朽，他变了，变得贪婪虚伪、自私堕落，但最令你憎恶的是他犬马声色、骄纵蛮横，又对你的谏言置若罔闻。”你故作悲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利露帕尔。
“于是，你立下诅咒，对他施以三代绝罚。”你摇摇头，语气越发爱怜。
“我将施以三代的绝罚……”利露帕尔跪在地上，缓缓抬头望向你。
她的女儿、被她加以预言与警告的希琳成为你神降的容器。
你用上希琳的面容是陌生的，希琳用上你的神态也是陌生的。
“你说，为平息被背叛的沮丧与狂怒，你要他、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将被苦痛折磨不得善终！”你和希琳的声音逐渐高亢。
利露帕尔的眼中染上怨毒。
“那么希琳呢？基斯拉呢？你的孩子们呢？”你压下希琳的声音，命令她安静，又替她发问，“你将他们一并拉入绝罚，为什么呢？你也怨恨他们吗？他们可曾令你痛苦？”
利露帕尔愣住了。
“第一代的绝罚，以希琳开始，你预言她将与一位伟大的英雄相爱，预言她的欢乐会给其父带来眼泪、她的子嗣将为王土蒙上恶兆，预言她将独占其父的王国。”
你慢声细语，似乎只是单纯地疑惑。
“作为妻子，你憎恨自己的丈夫，因为他背弃誓言，所以你要令他不幸；那么作为母亲，你又为何要使你的子女不幸呢？作为老祖母，你为何要使你的后裔不幸呢？”
双重眼瞳注视着利露帕尔，一重是属于你的浅金色，一重是属于希琳的金琥珀色。
利露帕尔知道，她的女儿在看着，和天上的王女、镇灵的另一造主一起看着。
她未尝一日幸福，她无辜受难，她心智破碎……
利露帕尔的神情化为破碎的面具，扭曲割裂。
“是啊，她在月下述说怨恨、祈求解脱、恳求复仇——而我聆听一切。”你微笑着，“我许诺她，她将自由、她将幸福、她将远离厄运。
“……您想做什么？”利露帕尔只是茫然询问。
“我会替她复仇。”像彼岸的使者引渡亡灵般，你向她伸出一只手，“而你预言希琳将独占其父的王国，那我便实现预言。”
“什么？”利露帕尔看着你伸出的手，依旧不解。
“如果你确实是一位母亲，也确实对你的子女抱有一丝情意的话，就帮助希琳成为居尔城的宗王吧。”你有把握让希琳成为合格的统治者。
利露帕尔惊诧地睁大眼睛。
“凡人与镇灵的后裔，远比终究腐朽的凡人王适合治理镇灵与凡人共存的王国。”
你让希琳出来说话。
“母亲啊，请帮助我吧。”
希琳的神态同当年依偎在她怀中时那样令人怜爱。
利露帕尔最终握住她的手。
你和希琳露出满意的笑容。
……
只要拨动命运的丝线，你就能令利露帕尔唤醒对女儿的爱意。
至于帕维兹拉万，她并未养大的儿子，这位已经腐朽的君王，从始至终都怀着野望，已经不值得她注目。
而那懦弱虚伪无能的孙子，将犯下大逆之罪的、无法抵抗诱惑的希鲁伊，同他父亲一样。
所以，镇灵的老祖母在沙漠绿洲重新传播你的神话、明确你与花神的史诗、重宣你作为赤王妻子对沙漠的所有权，让曾经那个四神统领的、幸福美好的黄金王国故事传遍沙漠、唤醒被奴隶者。
你给予希琳力量，帮她欺瞒帕维兹拉万的耳目，令她能治愈烦人的伤痛、抚慰镇灵的怨恨，教导她笼络子民，传授她统治者应学习的一切……这是你看的命运多了，也便学会的事物。
你于人前现身，调动力量重现帕维兹拉万和希鲁伊弑君的丑恶，掀开他们内心的堕落虚荣，揭露人民和阵林被压迫的事实，揭示未来的居尔城的末路。
然后，你令菲莉吉丝恢复力量、令黄沙褪去绿洲重归而无需借助那套破败的供水系统。
你吹响银笛，降下甘露。
农田的作物顷刻生长、顷刻丰收；
所有生灵一切病痛都被抹去，残缺者身体完整、失智者恢复安宁；
太阳重新温柔，风沙再次平静……
沙漠的子民发自内心的敬仰你、崇拜你、信奉你。
他们歌颂你是来自天上的王女、是比地上的魔神更为崇高的存在、是赤王重回人间的妻子。
而希琳，带领人民推翻了残暴的君主后，被你加冕为新王。
她宣称自己是你选择的人间身、是你在尘世新的化身、与你本为一体。
居尔城的子民看见她双重金色的眼瞳、化为银白的长发，听见她说话时与你重叠的声音，相信她所言为真。
居尔城迎来了第三代君主、真正的“明君”、神选女王——希琳。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