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展示!》因恶和瑞

3、第三章

　　“这个孤独的人终于可以找他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戴着面具，手捧鲜花向你走来，一半微笑一半哭泣。”
　　10.

　　这世界上很多的事都是以受人逼迫为始，以自我沉沦为止。我一直想做一个理性的人，明明自己已经建筑起一大片森林，自己一遍遍走出了路，找寻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可是赵晗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在我真正爱上赵晗的时候我却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赵晗服用安眠药自杀了。
　　我回到家中的时候看见她躺在沙发上，我以为是她累了。虽然她一直不善于将自己的情绪表漏出来，可是我自认为我是了解赵晗的，她就是一个死心眼儿，什么事情就会自己硬抗，伤害了自己也不愿委屈别人，可是当我从垃圾桶颤抖地拿出三盒右佐匹克隆片，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根本对眼前这个谈了快三年恋爱的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她对自己真狠，吃了整整三盒安眠药还不够，还要再添半杯高浓度白酒。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的，心想我刚刚有了一个家，又要毁了。
　　洗胃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英语老师就这样吃了三盒安眠药又加上喝酒来折磨自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和我对赵晗的一些了解来说这肯定是很严重的事，非常严重。
　　到底是因为谁呢？我开始有些嫉妒那个人了。毕竟当初我发现夏欣然给我带绿帽子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死亡来了结生命。
　　我也不知道赵晗的梦里会不会梦见自己的离世，反正当我看见她原本白皙的小脸上透着很严重的黄色，双眼紧闭，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真地离开。我和她现在才真的就像两座遥遥相望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之中时起时伏，像下一秒不知谁就要翻船，掀起惊涛骇浪。
　　“赵晗！”
　　她真的很难受，当我抱着她的身体发现一片潮湿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失禁了。一个人面对死亡时得脆弱和微不足道，这点我当然理解。我甚至还替赵晗感觉到尴尬，这个人民教师，平时都一板一眼，这个事如果让她知道了……不，不能让她知道。
　　我最开始回到家里拿到了赵晗的新裤子，回到病房里给赵晗换下，此时月光照进来，久久残害着她，使她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加惨白，毫无血色。不过比起刚刚那幅病态的黄已经好很多了，我安抚着自己内心的惶恐，一边给赵晗擦汗，一边又在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什么都有吧？有一个像样的铁饭碗，有一个长得还挺帅的男朋友，父母健在，身体安康，她有什么好愁的？
　　午夜十分，在陪了她上了几次厕所之后，我在门口吸烟时，四处一片黑暗，只有月光照射进来，今天的医院病人很少，整个走廊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那时我和赵晗其实马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因为谁赵晗自杀呢？我也爱她，也应该有责任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我的左肩膀被什么拍打了一下，然后右肩膀也不能幸免于难。
　　我转头。好巧不巧，我遇上了夏欣然。而她正用着我和她第一次出去玩我给她买的廉价手环朝我挥手，与她背的名牌包包成了鲜明对比。今天是离我们那时分手三周年纪念就差了三天。这是缘分还是巧合？
　　“Hello~”
　　“你好。”
　　“你还做房屋设计师吗？”
　　“嗯，你呢，听说你出国刚回来？”
　　“嗯嗯。”
　　我们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她今天穿了及膝的白色长裙，黑色高跟鞋。她把曾经营养不良发黄的头发烫成了酒红色，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很嫌弃她的头发。可我又想起那段时间我最关注她的便是头发。
　　她也涂上了明艳的口红，微微上扬，刹那之间，我感觉这个女人不再是我的初恋，她从那时的青涩女孩成功蜕变成为一个女人，举手投足都充满魅力的女人。就像美杜莎那个蛇妖一般，美貌得让人躲不开眼，可她自身却有一种恶毒的诅咒，看一眼变使人石化。
　　其实我并不确定这还是不是曾经的赵晗，我知道人是会变得，就像你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很有可能就换了另一种性格，就像夏欣然曾经抛弃了我使我不相信爱情一样。不过我并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夏欣然的身上。
　　她慢慢走进我，身上若隐若离的香水味暗自刺激着我的神经。在黑夜里暗潮涌动。月光已经变成了银线将我缠住，哪怕我知道有毒，哪怕我知道责任，哪怕我也爱赵晗，可这些我都抛之脑后，为之后的我带来了无穷的祸患。
　　“你和那个男人分手了吗？”
　　我想起那时的粉红色的被子是那样的刺眼，便反问道。
　　“离婚了。”
　　她笑着看着我，自顾自地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来一只女士香烟。
　　“喂，借个火？”
　　我嘴里那时正在叼着香烟，夏欣然也没有管我同不同意，直接很熟练地叼起烟，踮起她的高跟鞋，抬头直接往我烟上凑。烟点燃了，我上下深深打量了她一眼，我这时才终于肯明白她不是那个高考毕业缠着我去喝奶油白盖的女孩了，我和她之间，在一种物是人非的巧合之下，重逢了。
　　原来，我对赵晗和夏欣然都不了解。
　　她仍然笑着，自顾自地挽起我的胳膊。虽然看见这样的夏欣然我是失望的，但是喜欢是不惨杂质的，是纯粹的。我对她仍然喜欢。即使她不再干净。后来的我每每想起那晚的神经发作犯贱的时候总会有无尽的懊悔，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我其实大概爱得夏欣然很少，我正在在意的是我曾进在她身上丢失的自尊。
　　只可惜那时我不明白，对夏欣然仍然有种执迷不悟的疯狂和偏执。
　　“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人中最爱的那一个。”
　　眼前的女人风情万种，声音甜腻摄人，烟圈一层层上升，我感觉我是真的沦陷石化了。我忘记了我门后房间里躺着的那个朱砂痣刚刚不知缘由地自杀，我只知道我被白月光攻击了。在我和夏欣然分手三周年只差了三天。
　　这个妖精好似计划已久，她亲切的挽我胳膊的同时有亲切地撩了撩头发，等待着我投入她的陷阱，说出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话。
　　“出去逛逛？”
　　我迫不及待，像只粗鲁的野兽。
　　“去哪儿？”
　　娇滴滴得声线刻意低压，她抬起双眼责备了我一眼，暗示十分明显。黑夜里本就有着让人琢磨不透得疯狂，我热血沸腾，想了近三年的人就在眼前，我不行了。
　　我知道夏欣然现在并不爱我，估计就只是玩玩。但我不行，我爱她，比起赵晗的喜欢，我的记忆里大多数还是夏欣然。即使赵晗现在在我身后的病房里躺着。
　　我狠狠地吻着夏欣然的嘴唇，吻到窒息，吻到天荒。上帝啊，我知道了你的存在。
　　我出轨了，在赵晗无缘无故自杀的这一天，她在房间里面死气沉沉，我却要和我前女友、我的初恋去开房，夜不归宿。
　　如果有一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做回时光机，我一定会回到那一天，拽着色迷心窍的我，狠狠、狠狠扇几个嘴巴，然后最后打得满地找牙。我做出的混账事情，死不足惜。
　　11.
　　第二天清晨我四点就从酒店匆匆忙忙离开了，离开时我的怀中仍然抱着夏欣然，她的头发和我的发梢交织在一起，可我内心却想着如何圆谎。我发现我心里真变态，之前和赵晗一起时想着夏欣然，现在和夏欣然一起时想着赵晗。
　　我先是回到家中冲了一个澡，用沐浴乳将自己浑身上下的脂粉味好好掩盖，幸好昨天警告过夏欣然让她没留下痕迹，否则今天估计就会露馅。
　　然后大概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我又在厨房煮起黄芪粥，我先用水煮黄芪取汁去渣，再用汁煮米成粥。期间我抱着柏拉图闲来无事看着阳台上的九里香，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很讨厌它的长势喜人。
　　粥整整煮了三个小时，等到七点半的时候我来到病房的时候赵晗已经醒了，她见我来了，温柔的挥挥手，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发生，我肯定心中不会堵得发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刻我那么害怕失去赵晗。
　　即使后来我爱上了她，一直以来我也把她当成一个保姆，一个工具。其实这是我和她谈恋爱快三年来第一次为她下厨，我手中的保温盒是那么得沉重，如果一个支点就能撬动地球，那么我手中的保温盒恐怕就能把地球砸个大窟窿。
　　在递给赵晗粥的时候，我下楼为了她买了两瓶玻璃瓶装的牛奶，我知道她喜欢喝牛奶，却一直不以为意，之前的我大概觉得时间还长，不必要浪费时间在赵晗身上。
　　“你为什么自杀？”
　　赵晗笑而不语，疲惫的脸上把许许多多不愿意诉说的请求都收纳了，有些时候，我和她的关系也许就止步为止，像朋友，甚至像亲人，但最不可能的就是像恋人。可是赵晗在我只有不过一步的距离，我却不是滋味。
　　我突然发现我不止是一个变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一个混蛋。我放不下夏欣然，又舍不得赵晗。
　　啊，你说，这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同一个人呢？
　　地球到月亮的距离平均为38.4万千米，距离太阳有149597870千米。有时候人往往就像这三颗星球一样，我以地球为基础，舍近求远，不理会着月亮的陪伴，一直都在奢求着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太阳。可是我永远也不会想到，太阳虽明亮，但还是要保持距离。可惜，当我明白时，太晚了。
　　“干杯。”
　　“干杯。”
　　赵晗举起牛奶，向我的瓶口碰了碰。她的眼中有我读不懂的含义。
　　“你后悔自杀吗？”
　　“我会活下去，但是如果我再有选择，我会躲开你们所有人自杀。”
　　这个女孩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高中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见到她时仿佛她自身就处在光明之中，我至今为止还能记起当时她所演讲的一句话，虽然我当时因为看夏欣然没怎么认真听。
　　“柏拉图说:‘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今年春节你能陪我回我家过年吗？”
　　“当然可以。”
　　12.
　　“我的家庭一直以来和我格格不入，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吧，我总感觉我在妈妈和叔叔之间是个局外人，就像……”
　　赵晗没有继续向下说，我觉得可能是她喝了，就给她递了一瓶牛奶。
　　“谢谢。”
　　“我三岁丧父，十岁母亲改嫁，在考上高中之后便要求自己一个人离开母亲继父出去住。其实继父对我也很好，他和妈妈结婚几年了也没有要孩子，可是也许是因为我心中的疙瘩，我总感觉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曾很喜欢一个男孩，我为了他改变了很多，我开始努力学习、和父母交好、以至于后来我在每每最困难想要放弃的时候我脑海中想得都是他。”
　　“你就没想过和他告白吗？”
　　“我的喜欢还没有来得及发芽就看见他和他女朋友亲上了，你让我怎么告白？”
　　“你和他长得很像。”
　　赵晗深深、深深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那我真是有幸。”
　　作为一个男朋友，在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谈论起一个男孩那么认真的时候都会不高兴的。可是我并不想表现出来。因为我想起昨天将柏拉图交给夏欣然时我又再一次进了她的房间。也许是我的愧疚感，也许是其他，反正此时此刻，我真的不应该说什么。毕竟，在这场恋爱之中是我出轨在先。
　　“不过你和我认识的他不一样。”
　　“是吗？”
　　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其实和你去西藏之前就曾去过那里，因为那个男孩。”
　　她好像很怀念那段时候，瓶子中的最后一口牛奶一直没喝，奶白色映衬着阳光，不知道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颜色，不过看到她温柔的嘴角挂起，她的口红不像夏欣然浓烈得红色，她一直都是很温柔的色调，现在亦然。
　　我和赵晗的话本来就不多，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在火车上却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觉得我应该也说些什么，于是就和她聊起了我和初恋，也就是我和夏欣然初遇的场景。
　　“那时我和夏欣然都是小学，她在我隔壁班，那时她的头发还没有之后那么营养不良，但还是微微黄色，有一点点像柏拉图的发色，不过远不如它的那么浅，怪不得它昨天见到夏欣然的时候还那么熟悉哈哈哈。”
　　“我最开始不想早恋的，可是我忍受不住一个那么娇弱的小丫头在我面前一直晃，于是我就同意了。”
　　“我见过她。”
　　赵晗不冷不淡地说着，当她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的时候，我的心一下提了上去。
　　赵晗并没有继续向下说的意思，她只放下了牛奶瓶就保持安静。我也不好强迫，我们就那样僵持了大概几秒钟。
　　“你觉得你们谁更漂亮？”
　　明明是赵晗该问的问题，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反问她。
　　“我。”
　　赵晗挺不客气，我却笑了。
　　“李黎燃，我们结婚吧。”
　　13.
　　李黎燃死了，这个孤独的人终于可以找他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戴着面具，手捧鲜花向你走来，一半微笑一半哭泣。
　　他好像都想起来了，又好像又都没想起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这个房间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一张清晰明显的纸，不知道被谁故意藏起来吧。也许李黎燃还没有看见上面清晰得几个大字:阿尔茨海默病。
　　这个死心塌地地跟着别人出轨的坏蛋，终于罪有应得，受到了天谴，在某一个不辩白昼黑夜的时候，突然起身又突然死去，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李黎燃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