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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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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逐渐从密道里传来,一行人在底下呆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两个小厮先行而出,依旧是和下去时一样,一个去推门,一个去转那机关。
待一行人离去以后
我转身下来横梁,轻步移到门口,透过门缝确认人都已经离去以后,回头朝陆怀祁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虽然未敢点蜡,但就着那月光也能将他脸上的红晕看的一清二楚。
我不语,抿嘴笑了笑,颇为洒脱的模仿着刚刚那个小厮转动机关的样子开了门。
密道要比想象中的长,一直蜿蜒向下,约是通向地底。通道两侧墙上有烛台,我掏出火折子想点燃,又有琢磨到,等下这门虚掩上,外面虽看不见这烛光,但若那掌柜的是个细心人,这蜡烛矮了一截总是会逃不过他的法眼。
陆怀祁翻手用手背将我执火折子的手压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荧石,朝我一挑眉,便入了密道,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这密室不似我想象中的简陋,倒如寻常屋子一般,一个堂屋中靠墙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正放着一块木雕,上架了一只夜明珠,将屋子里照的清楚。
陆怀祁三步作两步,大步流星的就进了屋。
“我知道酒楼这生意获利颇丰”他缓步站到了桌子正前,拿起了那只夜明珠,凑近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继而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它这么挣钱”
“我曾听过夜明珠的价格,说寻常人家一辈子也许都买不起一只,不过这酒楼既然在皇城里做的这么大,买一只夜明珠倒是也不算过分,就是放在这里,着实有些浪费”
“不,这珠子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这画”
我闻言凑到了画的面前,这些画阿诗阿的我倒是不怎么懂,毕竟这江湖俗人和那些浑身透着酸气的文人总是相互看不惯,也无兴趣去了解彼此的领域。
“这画..很贵?”
“很贵,画你不了解,但是顾梓酆你总归听说过吧。”
我闻言肃然对着画起了敬意。
顾梓酆,且不说南边的应天城,单北玄境内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年前,其还不过是束发之年就以一张簋山图震惊世人,后二十年间,更是青睐以宝石稀矿作画,其颜色之瑰丽,下笔之惟妙,无人不为之赞叹。不过正因为喜宝石入画,每每总要耗上一年两年才能完成一副佳作,故而价格愈发高涨。
“我本以为不过是一副仿顾梓酆画风的画,到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正品?”
陆怀祁抬手指着画中一处说道:“你看这里,这画上的紫色皆能看到隐隐银光,只有那西方的番人所上贡的骨螺所做出来的颜料才有这个效果。整个北玄统共只有一块,被圣上亲赐给了顾梓酆,那些其他仿他画的人,所用的最多不过是花汁,哪比得上这个”
“哇”没想到一块颜料都能有那么多讲究。
我一时被这画震撼到了,看的仔细。陆怀祁却移开了夜明珠,往墙上挂着的数幅画挨个看去。
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嘀咕“宋既远?丰子徊?李清?……”嘴里说出的是古往今来一个个画坛大家的名号。我不解。这一个小小的密室能集齐这么多人的画吗?
陆怀祁脸上也是颇为震惊的表情,旋即又一脸释然。
“除了那一副顾梓酆的,其他的几幅,我估计都是假的,是后人的仿画”他颇为肯定的说“如真若让他集齐了这么多名画,那他开的可就不是酒家了,应该是筑钱坊了”
他顺势走进了右侧的另一个屋内,笑道:“我就知道”
我也跟着尽量那间屋子,又是一个书房似的房间,屋子北面墙上挂了一副巨大的未经裱过的水墨画,约有半面墙高,一墙宽,右侧还有一些留白,约莫是个未完成的作品。这高下一对比,就觉得这边这画看起来颇为寡淡了,远不如顾梓酆的那副给人以冲击力。
屋子正中间立着的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张宣纸正摊开来,上面寥寥也有几处山水小景,与墙上那幅画的颇有几分相似。
“你看,我就说那几幅画定是仿的,刚刚那掌柜的带进来的书生估计就是为他仿画的人”他摸了一下砚台,指尖不出所料的沾染上了一片新鲜的墨痕。“我听见的声音估计就是磨墨的声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提前离开了这里。”
我俩并肩站在书案前,陆怀祁看着墙上那画继而说道“这应该是在模仿顾梓酆的画风,不过画的远没有他三分功力”
“那这书案上的这幅又为何要临摹这画,不应该献出那幅真迹来吗”
陆怀祁拿扇沿轻碰了碰下巴,继而说道:“可能是正在练习画风,将这张未完成的画挂起来好细看自己画的不足?”
“说实话,我倒是有点怀疑堂屋里哪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若说是这掌柜的寻了个高手,去顾梓酆家中把所剩的颜料偷过来,用此来仿画到也不无可能”
“是了,看起来这掌柜的仿画的生意做的约是颇大。估计手下有不少风格各异的画师,特别是刚刚有一幅丰子徊的秋溪待渡图,从下笔到印章,从裱画到纸张都完全是他的风格,要不是知道是仿的,论谁都看不出来和真画有何差异。”
我则在心头暗算,这一张画在市面上怕是要五六千两银子,除去顾梓酆那幅极贵的山水图,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十几幅...….
我还在算这一屋子的价值
陆怀祁倒是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快来看”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这笔架下恰好放的是一个木制的约我一臂长的盒子。这可不正是我在找的那个?
先前进来时珠光昏暗,我也没料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明目张胆的放在案上,倒是没有注意。
陆怀祁小心翼翼的移开笔架,轻抬起了一条缝,又立即合上,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颇为戏虐的说:“你猜这里面是何物?”
其实我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种可能,
或许是我挚友不小心偷看到了洛邑知府的账本,发现了其贪污的证据才被灭口
亦或者他得到了什么绝世珍宝,被别人觊觎,
再不济也就是一时逞口舌之快,写的诗词惹到了什么权利滔天的人。
这里面,装的可能就是他写的文章。
我移步到那个木盒面前,手指轻擦搭扣旁一块不起眼的地方,上面刻着两字“渝之”
是了,是这个盒子了。
我顿时手有些发软,这个不过寻常的盒子却仿佛有有数十斤重,心中五味杂陈。
“咳”陆怀祁约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帮我掀开了盒子。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结了
我愣在原地
怎么也没想到
那个盒子是空的?
我扭头看了看陆怀祁,他朝我怂了怂肩,继而说道:“我刚刚看的时候就是空的…就是想逗逗你……”
我一时有些生气,一拳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他倒是装作很疼的样子,一脸痛苦的看着我,还不时伴着几声咳嗽。
我没有理会他的表演,将盒子的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
盒底很薄,没有别的暗格,不过是个杂货铺子就能买到的物件罢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陆怀祁从我手里接过盒子,也翻看起来,未果,将盒子放回了原位,并肩站到我身边,也故意模仿我,深叹了口气。“唉….”
“你说,这盒子是一开始就是空的,还是里面的东西被拿了出来。”我垂眸看着桌面上的寥寥几物,有些茫然
“那这要问你,这盒子是从何而来,你昨日追的人,又是何人?”
“说来话长,盒子是我从洛邑的知府府邸里发现的,还没偷到手,便被两个人一路防的极为小心的带到了玄垣。”
“既然是这样”陆怀之拿起笔架在盒子上比了比“那总归不会是空的”笔架的底座却比盒子高了一指宽。
我转身在这屋子里的其他地方摸索着,屋子里虽然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但是墙后谁知是不是又有其他密室,我一块砖一块砖的敲过去,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半点空洞之音。
“这屋里总共就这么些东西”我有些气馁
陆怀祁也接话“是呀,这夜明珠和笔架都放不下,墨台下又积了一层薄灰,约是已经放了许久,不是昨日刚拿出来的模样。”
我却突然灵机一动,“那画呢?”我转身想进正堂再看看。陆怀祁先开了口“不用看了,那几幅画别说大小都大这盒子好几寸,就连与这盒子同宽的都没有。更别说哪有画拿盒子装的,这一幅幅价值千金的画都是要好好的卷起来,拿上等的丝绸包好,轻手轻脚的运输的。如若是放在盒子里,磕到了,那价值可就是直接如一张废纸了。”
….
一番探测无果
夜深
我和陆怀祁把一切都恢复如初,出了戏院。
虽然没有宵禁,但是路上已无行人,整个玄垣城都是静悄悄的。
我抬头看了眼月色,估摸着刚到子时。
没有查到东西让我有些灰心,陆怀祁却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出了戏院,他便四处眺望了一下,踩着一条条屋脊往西北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