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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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棋盘都没有？”方煦文瞪着眼。
徐牧蹲在茶几前，手握着笔在纸上画棋盘格，从方煦文的角度能看见他两簇睫毛。徐牧用食指抠了抠鼻尖，不在意道：“没有啊。”
方煦文无语：“你爸平时不给你生活费吗？”
“给啊。”徐牧画好格子，抬头看他，“怎么了？”
“那你连五子棋都买不起？”
“买那个干什么？”徐牧眨着眼，“用本子或者在地上画个方格就可以玩啊。”
方煦文长舒一口气：“行......你厉害。”
方煦文从没想过有天他会和一个小屁孩在笔记本上下棋。两个脑袋凑到一起，一人握支笔，你画个小黑点我画个三角形，来回切磋了好几个回合。
黑点追着三角形在本子上绕了一大圈，眼看着又要溃败，徐牧真情实感：“你好厉害！”
方煦文把中性笔往桌上一扔，双手抱头靠着沙发：“还行吧。”
徐牧合上本子站起身：“我去做饭。”
方煦文这会儿心情大好，随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徐牧想了想：“那你帮我生火吧。”
两人来到厨房，徐牧现场教学：“这些小的树枝和枯树叶垫在最下面，”他转身在背后的柴火堆里捡了几截稍微粗一点的木枝，“这些可以架在火苗上方，等火燃起来了再加劈好的柴火。”
徐牧把打火机伸进灶里，咔嚓一声点着了。
树叶和细枝互相点燃，劈里啪啦，听着像春节时给小孩玩的没有威力的烟花。
徐牧退到一旁：“你看着火就行，保持空气流通，别乱动它。”
方煦文盯着火势渐旺的柴火：“这么简单。”
徐牧转身回到灶台前面，家里停电，没法用电饭煲，只能用大锅煮。
爷爷听到响动，从走廊进来：“煦文在烧火啊，我来吧，一会儿弄脏你衣服。”
方煦文坐在椅子上，被火熏的挺舒服：“没事，爷爷。”
“行，不会弄就让牧牧教你。”爷爷背着手出去了。
“哎，”方煦文边回应爷爷边盯着在淘米的徐牧，“让牧牧教我。”
牧牧抬头看他，动了动嘴角，没吭声。
方煦文憋着笑往火里加木头。
徐牧煮了米，开始备菜。方煦文拿着火钳在灶里捣鼓，本来挺好的火眼看着就败下来。他赶忙又塞了两段木柴，谁知火焰越来越小，灶里渐渐冒出一股股黑烟。
“哎，牧牧，”方煦文扬着语调，“来看看这火。”
徐牧放下菜刀走过去一看：“你加太多柴了。”他把那些还没燃起来的木柴拖出来：“不能加这么多。”
方煦文在旁边看着，嘴里答应的倒痛快：“知道了，牧牧。”
徐牧重新架好火：“你好幼稚。”
“牧牧，”方煦文表情一凛，“不可以这样跟哥哥说话哦~”
神经病，徐牧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
方大少爷哪会生火，不把房子点着就是万幸了。一会儿添柴一会儿减柴的，折腾的灶里只有一股倔强的小火苗。
徐爷爷进来都被逗乐了，“哎哟，还是爷爷来吧，你再看一会儿火，今天咱们都吃不上饭了。”
方煦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起身时发现徐牧抿着嘴偷笑。“咳。”方煦文清清嗓子，等徐牧看他的时候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喊牧牧。徐牧果然不笑了，鼓着大眼睛瞪他。
方煦文乐了。
大铁锅炒的菜味道很棒，方煦文吃了两碗米饭，把什么红肉淀粉卡路里的要求都抛到了脑后。吃完一摸肚子，顿时又觉得不太妙。
下午雨渐渐小了。
徐牧看完半本书，从客厅出来，乌云早已退散，金色的阳光爬到墙角。徐牧站在走廊上远眺，山间水雾朦胧，他睁大眼睛喊了声：“彩虹！”
一轮小小的彩虹架在远处的山凹若隐若现，在薄雾的环绕里闪着晶莹的光。
爷爷的房间正对着前方：“真有彩虹啊。”
“对啊！”徐牧激动的点头，冲房间那边大喊，“哥，有彩虹！”
方煦文刚把吉他拿出来，听见徐牧的声音，拎着就出去了。两人对上眼神，不约而同冲向露台。
露台距离更近，光线汇聚，一道完整的彩虹出现在他们面前。徐牧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偏头看方煦文，却见他用手掌随意抹了抹长椅上的水滴，抱着吉他坐下了。
徐牧张了张嘴。
方煦文面容平静，低头拨动琴弦，熟悉的前奏响起。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
屋檐上的雨滴缓缓下坠，树林里重新响起蝉鸣，彩虹贴在山巅，拉起五彩光圈。
方煦文的声音和他又酷又拽的外表一点都不像，徐牧举着手机得出这个结论。
他的音色低缓，温柔，夹杂着很淡的迷茫和忧伤。
“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
“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就算放开，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
“当作我最后才明白......”
歌声停止，旋律依旧，徐牧看着屏幕里微低着头的方煦文，想起他说我得让全国人民都看到我的帅气。
徐牧想，有些人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方煦文就是其中之一。
“哎。”方煦文突然喊了一声。
徐牧手忙脚乱摁熄手机屏幕，刚好对上方煦文转回来的视线。“怎么了？”徐牧问。
“你拍彩虹没？”方煦文说，“我手机在房里。”
“拍了。”
“那你发一张给我。”方煦文说。
“好，”徐牧打开相册，准备挑一张好看的发给他，“你要发朋友圈吗？”
方煦文转回身，看着快要消散的彩虹，平静道：“算了。”
算了，没什么好发的。
徐牧觉得方煦文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微垮下来的肩膀看起来有很多落寞和气氛烘托出的伤感。
徐牧连着发了三张照片给方煦文，走到他身旁：“哥，你唱歌真好听。”
方煦文掀起眼睑，很诧异似的：“你第一次听我唱歌？”
“对啊。”
方煦文脖子一拧，盯着徐牧：“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歌？”
“啊？”徐牧懵了。
“我出过三首歌，”方煦文冲他比了个三，“你一首都没听？”
徐牧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没......没有。”
歌手方煦文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等着，我马上发链接给你！”
徐牧：“......哦。”他转头看着方煦文的背影：“哥。”
“干嘛？”方煦文语气非常不耐。
“你......你生气啦？”徐牧支支吾吾，像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大错已筑。
“道歉没用。”方煦文说。
“我不是要道歉，”徐牧急忙说，“我是想说......你裤子湿了......”
方煦文反手摸了摸屁股，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咬牙瞪着徐牧：“等着！”
徐牧被这人一连串的操作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想想可能是明星都很在意别人有没有欣赏自己的作品。其实他那天准备听来着，后来被微博上那些毁三观的咒骂分散了注意力才没想起来的。
但这显然不能成为理由和借口。
尽管方煦文说起网络暴力时显得云淡风轻，但徐牧知道他很在乎。他每天坐在露台发呆的时间很多，躺在房间看手机的时间也多，他有很多空闲，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
方煦文没给他发链接。
徐牧在露台上等了一会儿，方煦文进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徐牧自己搜到音源，《Wonderful U》，《旧伤口》，《That's My Way》作词作曲方煦文。刚想打开播放器，房里传来方煦文的吼声。
徐牧猛地站起来。
“那你当初签我干什么？！！”方煦文的吼声从窗户传出来，“我现在只能等死吗！？”
徐牧握了握拳，三两步跨上台阶来到走廊上。方煦文没了声，不知道电话里对方说了什么，房里咚的一声响，像手机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徐牧屏住呼吸，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紧接着方煦文房间里传出巨大的闷响，“砰”的一声，徐牧被吓得抖了抖。
他没见过方煦文发火。
方煦文到云雾山的时候情绪已经很稳定。他没见过方煦文在家里挨个儿砸相框砸电视砸吉他，也没见过方煦文半夜里发疯似的又哭又笑，绝食几天后吞两口粥抱着马桶吐的稀里哗啦的模样，现在这样的场景就足以让他害怕和担忧。
爷爷不在家，刚刚屋里闹出响动时大黄跟着汪了几声。这会儿怒吼停了，砸东西的声音也停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徐牧深吸两口气，抬起的右手试了好几次才轻轻敲下去。
“哥。”徐牧低喊。屋里没动静，他只能鼓起勇气，“你没事吧？”
房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徐牧咽了咽口水:“哥？”他又敲了敲门，“你不说话的话，我开门进去了......”
方煦文还是没吭声。
徐牧吸着气，一点一点拧开房门，木制门发出轻微的吱呀，打破宁静。在他推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门带着在地上划出声响，徐牧定睛一看，是扣在地上的手机。
屋里没拉开窗帘，蓝色布艺窗帘给整个屋子镀了一圈暖光。
方煦文的行李箱摊在地上，一只角斜倚着墙，地上散着几件从箱子里飞出来的衣服。
徐牧把眼神从滚落在箱子边的白色药瓶上移开，落到床前双手抱头，躬腰撑着膝盖的方煦文身上。
“哥。”徐牧又喊了一声。
方煦文呼吸急促，身型却丝毫未动，沉声道：“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