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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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熬的粥味道不错。
因为感冒，方煦文的嗅觉和味觉都有点失灵，但并不妨碍他做出这个判断。软糯清香的粥，酸辣土豆丝，清炒油麦菜还有甜椒肉丝，一看就是为了照顾病号特意做的。
方煦文自然领情，吃完饭后回屋裹着被子睡了一觉。
他自小在城里长大，家里没什么远房亲戚。小时候外婆照顾，长大了有保姆，生活上一直娇生惯养，农村生活经验为零。
撇开第一天的陌生新鲜感，他的山村生活可谓满满的不适，饮食不适，睡眠不适，哪儿哪儿都不适。
床很硬，木板做的墙壁完全不隔音，早晚伴着徐爷爷收音机里的黄梅戏和狗叫声醒来。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蚊虫。
山里空气潮湿，最容易滋生蚊虫。房里的电蚊香液一天工作24小时，但热情的飞蛾还是每天绕着白炽灯管飞舞。
放在前两天，方煦文心里别提多郁闷。被舅舅忽悠来度假，来到一家只有祖孙两人的家庭，人家白天忙着下地干活，晚上吃完饭看会儿电视就睡觉，完全没有娱乐活动。方煦文没事干，要么躺着发呆，要么坐在露台上发呆，总之就是大写的无聊加烦躁。
但他陡然这么一感冒，身体虽然难受，心情却好像轻松了很多。
之前跟舅舅聊起的时候满心愤怒，但看到徐牧明显被吓到又担心他的紧绷神情，方煦文莫名想笑，晚上入睡都比平时早的多。
这么过了两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方煦文感觉神清气爽，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打开房门，徐牧就在走廊，跨坐在椅子上，脑袋枕着胳膊搭在椅背，两眼呆滞望着前方。
方煦文被逗乐了：“没睡醒？”
徐牧缓缓看他一眼，声音含糊：“你怎么起这么早？”
“八点还早？”方煦文说，“我赶通告的时候四五点就得起床。”
徐牧估计还没醒透，脑子转不过来：“你家住那么远？”
方煦文瞥他一眼，默默往卫生间走。
等方煦文洗漱完回来，徐牧已经在厨房煎鸡蛋，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一边给鸡蛋翻面一边打呵欠，眼睫毛都快跟下眼睑黏在一起了。
之前起得晚，方煦文每天见到的都是精神抖擞，眼睛发亮的徐牧，这会儿看着他发懵的模样，不知不觉勾起笑容。
他两手插兜站在一旁，看着徐牧呆呆的把鸡蛋盛到盘子里，打着呵欠在上面淋了点生抽，定了两秒，使劲儿眨眨眼睛才开始洗平底锅。
“你昨晚没睡觉？”方煦文笑着问。
“睡了啊。”徐牧语速慢慢的说，“每天都困。”
方煦文接过盘子放到餐桌：“那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徐牧转身盛粥：“爷爷起得早。”
方煦文看了他一眼。
徐明住在市区，这个家里只有徐牧和爷爷两个人，没有任何女性成员，没有妈妈，也没有奶奶。别的人暑假回家还在任性赖床的年纪，徐牧已经习惯早起，一边打呵欠一边做早餐。
舅舅说徐牧爸妈离婚了，但没提那时候徐牧多大。至于他奶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方煦文更不知道。也许刚离世不久，也许徐牧早就开始跟爷爷相依为命。
盛完粥，方煦文坐到餐桌前，徐牧让他先吃，不用等爷爷，却又转身开始忙活。菜篮里洗干净的蔬菜，放到菜板上耐心切。
主人都没来，方煦文只好放下勺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徐牧手指很长，细白匀称，骨节圆润，跟水葱似的，很快就切好一碗色彩斑斓的蔬菜。
等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沙拉酱，方煦文才后知后觉发现徐牧是在帮他做蔬菜沙拉。
“你......”方煦文迟疑着。
徐牧停下手看他：“怎么了？”
“你这个沙拉酱是不是低脂？”方煦文没话找话。
徐牧：“......不是。”他没管方煦文的意见，捏着沙拉酱自顾自往蔬菜上淋，白瓷碗往餐桌上一放。
方煦文说：“谁家沙拉放大个儿西红柿啊？”
徐牧拉开餐椅一屁股坐下，瞪着他：“我们家。”
方煦文憋着笑尝了块儿西红柿：“谢谢。”
埋头喝粥的徐牧倏然抬头，狐疑的看看他，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是该说不客气吗？”方煦文逗他。
徐牧闻言拧了拧眉，小声嘟囔一句：“真烦人。”
方煦文哈哈大笑：“你不是说不嫌我烦吗？”
徐牧抿着嘴不讲话了。
“煦文起来了。”爷爷从门外进来，“今天这么早。”
方煦文笑着答：“爷爷，早睡早起身体好。”
“哎对了！”爷爷坐下，“你多吃点儿，看你瘦的。”
“好。”方煦文笑着塞了一口生菜。
虽然蔬菜的品种还是很诡异，但比起那天的生抽大拌菜不知道进步了多少，配着沙拉酱，吃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最重要的是，方煦文发现徐牧这个小孩儿很有意思，平常温顺的像只小猫，逗一逗就会立马炸毛。
徐牧如往常一般，洗碗扫地，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拎着藤编篮往房间走的时候露台上传来一阵旋律。他伸着脖子从廊上往下看，方煦文怀里抱着吉他，坐在长椅上调试琴弦。
方煦文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宽松款，下面是米黄色格子短裤和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徐牧搞不懂什么穿搭，但方煦文穿的每件衣服都很好看，可能这就是明星跟普通人的差别。
明星还会弹吉他，微微低头拨着弦，动作里带着随性和天生的恣意。
徐牧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回房给手机充电，又叠了几件刚收的衣服。
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黄不知道怎么挣脱了狗链，顺着音乐声跑过去，两只前爪趴在露台口，冒出一个脑袋观察方煦文。
“汪！”大黄突然叫了一声。
“哎卧槽！”吉他声猛的中断。
徐牧听见声响，走出房间，支着脑袋往下看，一人一狗正直勾勾在那儿对峙呢。
“汪汪！”大黄又冲着方煦文叫了两声，“汪！”
“哎你还来劲了是吧？！”方煦文扭身指着狗，余光瞥到徐牧在楼上的身影，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你就在那儿看着啊？管管你家狗。”
徐牧对他笑笑，蹬蹬蹬跑下吊脚楼，穿过院子来到露台，一手拖着大黄的项圈，“汪。”大黄冲徐牧叫，又扭头看着方煦文，“汪汪。”
“赶紧弄走，灵感都给我打断了！”方煦文说。
“哥，你别怕，大黄喜欢你，冲你摇尾巴呢。”徐牧站在台阶上，微微仰着头，眼睛往下弯了弯。
一人一狗都瞪眼望着自己，眼神真挚清澈，方煦文无奈的勾起嘴角，转回身继续拨弦。
低缓的曲调飘向空中，跟山间的清风缠绕在一起，飘飘摇摇散落在林间，惊起鸟儿拍着翅膀飞远。
“大黄，走。”徐牧小声唤着狗，边走边回头看了看方煦文。衬衫随意的挽着袖口，露出手腕和骨节分明的双手，顺着颈侧的弧度往下，敞开的领口一侧能看见凸起的锁骨。
徐牧想起他在微博上看过的一张照片，也是这样的角度，方煦文穿了件黑衬衫，敞开的衣衫下，平坦的胸膛和腹肌若隐若现，配着他神色漠然的侧脸，令人血脉喷张。
血脉喷张这个词不是徐牧自己想出来的，是网友评论。
徐牧当时特意点开看了那条评论，是个男网友。
方煦文难得心情不错，等徐牧拴好大黄，换上工作服准备出门时，方煦文叫住他：“你去干嘛？”
徐牧站在露台下，仰着脸跟他说话：“种白菜。”
“大白菜？”方煦文问。
徐牧点点头，看了他几秒，试探着问：“要一起去看看吗？”
“行吧。”方煦文拍拍屁股站起来，很给徐牧面子似的，“去看看。”
徐牧顿了顿：“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方煦文拎着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burberry，换吧。
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方煦文回房换了条长裤，挽了挽裤脚，穿着拖鞋出门了。
这几天下雨，路面干燥，小路两旁长着些野花野草，看起来生命力很旺盛。
徐牧没带他去菜园，两人往屋后的地里去，一个用白色塑料薄膜搭起来的大，小棚。
方煦文跟在徐牧身后钻进大概两米多高的棚里，里面有些闷热，棚口两旁放着两排蓝色的工具架，上面摆着几盆多肉和空的黑色塑料小方格格板。旁边堆着几个纸箱，一张小木桌和小木凳。
地上分成几个区块儿，方煦文慢慢走过去，看到比竹林菜园更为茂盛的黄瓜藤和西红柿藤，往里走竟然还有一小片西瓜藤，上面结着两三个小西瓜。
“这些都是你种的？”方煦文惊讶道。
“嗯。”徐牧说，“爷爷也有帮忙。”
方煦文动了动嘴角，没说出话。他先前以为徐牧每天干活儿只是生活习惯，这会儿看到这个五脏俱全，布置的玲珑有序的小棚，这才惊叹道：“你真是学农业的？”
“对啊。”徐牧眨着眼，“我是农大的啊。”
方煦文：“......我知道。”
徐牧是农大学生这事儿来的路上徐叔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但方煦文的脑子自动把徐牧归类到常见专业，并没有想到人家真是农学专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