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呼叫8891》徐故

3、行走的江湖（3）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一眨眼，秋天就已经悄悄来临，而林木那以轻率开头的第一份职业的“险恶”已经初见端倪……
　　这一个月来，林木“不太成功”地从一个身体不协调的汉子蜕变成了一个灵活的男团舞者！只是这当中经过了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在公司和艺人的双方互益中，很显然公司方是那个暗里获益的那个。和林木同期的练习生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小孩儿”，那些星探个个都是“人精”，专挑这些和林木一样野心大但涉世未深的人下手。合约里写好了一天九小时的工作时间，但通常早上五点在大家都在被窝里躺着的时候，无数个电话就会连番轰炸而来，催逼着他们起床训练，而且鉴于合约第三条“练习生需二十四小时保持在线状态，违者罚款五十元每次。”，练习生们是基本不敢挂电话的。每次有人抱怨，公司开始还会像这些精神小伙子们猛灌心灵鸡汤，教育他们：要吃得了苦，受得住累，耐得住寂寞，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看见那谁谁谁了吗？人家家里有的是钱，那来了咱们这还不是一样五点钟老老实实起来练舞？有看见这谁谁谁了吗？人家天天三点钟就起床，十二点他房里的灯都没熄呢，把基础和技巧练好了，公司已经打算力捧他了……这的确是挺受用的，刚开始对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来说，轻轻一击就能迸发满腔热血！就这样，一群少年们就这样围在一间不太宽敞的小屋里看舞蹈视频，练习唱歌，相互压腿，相互纠错……
　　每天，五点起，将近十二点睡，有些人还自己加训，就为了能成为一群已经很优秀的人里面更耀眼的那个！
　　至今回忆起来，林木还是会很感谢那段拼尽全力的日子，在那以后，他就很难再碰上那么纯粹的时光了！
　　但后来，随着韩流的冲击和资本主义在中国大陆的强势输入，内娱圈里风气越来越不好，仿特娱乐的造星计划和韩流偶像的套路近乎重叠，“练习生计划”的推进几乎可以说是陷入了僵局。而且南韩公司对练习生的一套严格选拔的流程流入内地，仿特娱乐为了节省已经必要性不大的资金周转，全力向动画制作新方向进军，决定效仿韩国公司，对招入的练习生进行层层筛选，让最有商业价值的练习生单独出道，其他人就只能做陪跑。而这样一来，原本仅凭实力说话的规则已然被篡改，变成了谁有钱谁上的资本主义立场。不得不说，仿特娱乐真是亲手打烂了一盘好棋。
　　而且，基于那份合约期为两年的雇佣合同，其他人可以说就是要在这个公司里被雪藏将近两年的最好的青春时光……
　　一时间，整个公司的新招练习生们简直是人心惶惶，但公司急于完成市场转型，根本再没功夫搭理他们这些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每次就都恶狠狠地回复：如果再闹就直接去人事部签解约合同，解约金自付，没钱就别说那么多。
　　相比于大多数人的不甘和惶恐，林木倒显得淡定得多，可能这也跟他西北汉子的性格有关，喜欢安稳，随遇而安……这段时间，他吃的苦可以说是最多的。不跟其他同伴一样很多都是有底子的，样貌好，也有才艺，要么就是天赋也高，而像林木，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就长相第一名！就连他们公司的艺术总监都亲自邀请他参加公司的设计部周会，拿他当现成的人体模特……（林木其实觉得很羞耻，不过听别人一口一个“五官太端正了”，“三庭五眼，细腰斋臀”……什么的，感觉也还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逃过训练！！！）但事实上，林木除了脸很男团之外，其他他没有一点男团范儿啊！林木身体特别硬，下腰劈叉对他来说简直是要他命，跳起男团舞来愣是把又色又欲的感觉变成禁欲老干部风。不过，其实吧，他有两个舞种是挺适合跳的。第一，机械舞，因为老记不住动作，他跳起舞来总是一卡一卡的，而且会紧张得面无表情，活像个没有感情的出了故障的舞蹈机器；第二，长着一张非常具有攻击性的霸道总裁脸，但他的声音却爽朗中带着一丝丝甜腻和软糯，而且，他身上又有着独属于北方人的粗犷和随和，说起话来总有些像在撒娇，特别像春天的微风，温和，却又勾人，撩得人心间发痒……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
　　为期两个月的练习生培训终于伴着入秋的第一抹细雨缓缓而来。大多数练习生其实可以说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虽说官方发布的出道名额是五人，但其中有四个关系户早就是内定好了的，真正能实现舞台梦的人只有一个。而没有谁，有把握说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即使是主角光环加持的林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只能选择漫无头绪地等待，等待一个契机，逆风翻盘，但耗时多久，所有人都无法丈量……他们不是没想过向大众揭露这黑暗的内幕，可他们无法。合约第五条明文规定：禁止向外部透露任何公司相关信息，违者需支付高额违约金。白纸黑字，又如何抵赖？人微言轻，又如何去与滔天权势相抗衡？
　　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公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