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团进行时》向栀

54、第 54 章

　　江放笑了一下，手捏起一只虾熟练地剥着，利落地剥好后再次递到陈千岸面前。
　　陈千岸觉得脑袋塞了好多层棉花，空荡荡的，刚进嘴的那只虾仁味道还没完全散去，又来了一只。
　　他现在意识清醒了，所以没有立刻接住。一只虾倒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东西，关键是剥这只虾的人是江放。

　　陈千岸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只虾：“你怎么自己不吃？”
　　可能是因为他们目光相接的原因，江放的眸子格外的深邃，闪透着瑰丽的光芒，看起来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江放笑容里带着一抹宠溺：“还有很多。”
　　他的语气不急不躁，特别的优雅和美好。手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唇角微勾，看人的视线存在感很高。

　　陈千岸吃着虾，心头更加忐忑不安了，盯着江放的眼睛，特别认真地说：“你给我剥虾，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江放皱了皱眉，他只是见他很喜欢吃虾，才上手去剥，他竟然扯出这么一个理由。
　　他声音变得有些无奈：“那我不剥了。”

　　他这么一说，落在陈千岸眼里就像赌气的行为，被拆穿了心思索性甩袖子不干了，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陈千岸头往前探出几分，乌黑的眼睛瞧着他，试探性地问道：“真没有？”
　　“没有，”江放不假思索道：“你还吃不吃虾了？”

　　陈千岸挑了挑眉，唇角上扬了几分：“你剥的吗？”
　　江放的手套没摘，语调浅淡：“嗯。”
　　陈千岸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当然要吃。”有人给他剥虾，过了这村没这店，便宜白占白不占。

　　一盘虾没解决完，桌子上的可乐不够了。
　　陈千岸自告奋勇地站起身，他必须得去取几罐，安宜乳是酸奶，代替不了可乐给他的快感。吃虾不搭配碳酸饮料，相当于丧失百分之九十的快乐。

　　窗外绿油油的一片，高大椰子树耸立于大道的两旁，春风送来飞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陈千岸走到冰箱跟前，透明玻璃门结满了水珠，刚掀开门一股凉风迎面涌过来。
　　他禁不住连打了二个喷嚏，鼻子也有点痒。

　　陈千岸抱着可乐往回走，鼻子还觉得不舒服，心想，千万别生病。
　　他抬头看见前面两个人的背影有点熟悉，很快辨认出是计浩勇和尹鸿飞。
　　陈千岸眼睛一亮，张嘴想喊住他们，就看到他们拐过一个弯，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电梯在另一个方向，他们有闲情逸致走楼梯？

　　陈千岸露出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步调一转，朝着他们走的方向跟上去，满脸透着发现新鲜事情的亢奋。
　　他估计这俩人躲开摄像头去抽烟了，节目组虽明令规定不许吸烟，抽惯烟的人哪能忍得住，镜头背后偷偷地吸。
　　陈千岸想着一会出声吓唬吓唬他们，步履不免加快，胳膊的可乐在瓶子围成的空间里颤颤巍巍地晃动。

　　陈千岸跟着他们来到一个阴凉的走廊，最先闻到了烟味。穿堂风飘荡过来，混着一股烟草的味道窜进鼻腔。
　　看烟雾的来源是左边的拐角，门没有关上，里面有脚步声和按动打火机的声音。人烟稀少的环境中，发出一点动静，听得都格外清晰。
　　陈千岸放慢脚步，唇边挑起笑容，酝酿片刻，准备先搞一个粗的声音出来，就在这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选歌投票截止了，陈千岸有一首歌是第一名。”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格外的敏感，陈千岸瞬间失语，他听出这是尹鸿飞的声音，接着计浩勇的声音响起：“三次公演都能当C位，狠狠地羡慕住了。”

　　陈千岸唇瓣动了动，原本想说的话，慢吞吞咽回了肚子里。
　　他知道既然他们在说他，回避一下更合适，但心里头有个小恶魔拽着他不让离开。
　　和他有关的事情听听也无妨吧。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陈千岸留在了原地，几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尹鸿飞的声音再次传过来：“那没办法，童星的优势摆在那里。”
　　他轻笑出声，纳闷中透露出几分嘲讽：“我们当练习生多久，到头来排名不如一个练习唱跳二个月的人，可真够搞笑的。”
　　计浩勇吸了口烟，烦躁地说：“我目前的排名撑不到总决赛，三公不知道选哪个舞台最好？”

　　空气安静几秒，陈千岸屏住了呼吸，可乐凉丝丝的触感维系着他的清醒。
　　尹鸿飞经过一番掂量说：“我就选陈千岸这首歌了，不是最适合我的歌，但目前来说是我最佳的选择，搏一搏我还有几分可能挺进总决赛。你就是太直了，网友们喜欢磕cp，我们就演出这种效果给他们看。”
　　陈千岸身体僵硬，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脸色变得很白，眼神被无措、震惊、困惑取而代之。
　　他不傻，听出尹鸿飞话里含有的意思，所以和他组队，是为了让网友们更好的磕cp？第一次公演是不是也抱有这个想法？他禁不住越想越深，拥着怀里的可乐，瓶子是冰凉的，心底也冰凉成一片。

　　计浩勇开口：“观众缘太玄乎了，现在像是卡住了那个点，我怎么都上不去。”
　　尹鸿飞咬着牙说：“我觉得陈千岸好幸运，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做演员奖项提名有，想要做/爱豆了，给他投票的人也那么多！我真的搞不懂那些网民的心理，为什么对童星有那么大的滤镜？你说如果他没来参加节目，我们是不是会有更多机会？”
　　“啪嗒。”
　　一罐可乐突然脱离了胳膊的束缚，朝着地板摔下去，激烈的碰撞让空气都为之一振。
　　尹鸿飞和计浩勇注意到了动静，透过门缝，看到陈千岸站在楼道里，神态立刻浮现了一层慌乱。

　　三个人的视线对上，漫无边际的尴尬蔓延。
　　尹鸿飞意识到他可能听到他可能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了，便试探地问：“千岸，你怎么在这里？我和鸿飞吃饱饭找个地方瞎转悠。”
　　陈千岸手无言地望着他们，眼神复杂，似是确定事情一样，含着浓重的审视。
　　被他这么盯着，尹鸿飞笑容渐渐撑不住，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陈千岸一直不说话，气氛越来越尴尬。
　　之前李瓦提醒过这件事，不要把所有人当朋友，提防被利用，只是没想到认识最久的人会这么对他。
　　他不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觉得跳舞很困难，当时的尹鸿飞笑眯眯的过来安慰他，那张脸和现在的脸重合，嘴角的笑容保持一样的弧度，可是，带着多少真心？也许 ，故事从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陈千岸瞥了眼尹鸿飞难看的面容，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他捡起地上的可乐，答非所问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走了几步，突然间转了头，出其不意地开口：“选舞台，是喜欢重要，还是人气重要？”
　　声音落在清静的走廊，像是寺庙里的钟声，带着回音的效果。语气温和，没有一丝发怒的征兆，像是轻声询问，也像是喃喃自语。

　　在他们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陈千岸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走出拐角，听着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才呼出二口气，卸下伪装出来的淡定。
　　尹鸿飞轻蔑的话魔音一样反复回荡，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像是毒草叶腐蚀他的躯体。

　　陈千岸不否认他是幸运的，从事演艺的人越来越多，能被观众熟知的只有一部分人。
　　他开始动摇了，是不是不该来参加这个节目，这样其他人成团出道的机会就大了。

　　陈千岸是被胳膊上沉甸甸的可乐唤回思绪的，他暗自吸了口气，压下攀爬的情绪。
　　他一回来，江放就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千岸提前想好了理由，嬉皮笑脸道：“还不允许我上个卫生间？”
　　他把可乐放到桌子上，微俯下来的身躯僵硬，走时碗里空空如也，现在铺上了满满的剥皮去壳的虾。

　　“也会有人真心对我吧。”陈千岸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和他说。
　　他得到了少许安慰，唇角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夸张地说：“这一碗我两三口就能解决完。”
　　江放唇角微勾，目光如水：“别一下吃太多，小心肠胃受不了。”

　　陈千岸腮帮子被虾肉撑得鼓了起来，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这样的关怀突然让他无措起来，眼睛渐渐泛起一层酸。
　　江放见他处于发怔的状态，眼角泛着红，关切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陈千岸回神，语气带着淡淡的伤感：“就是有些想家了，好久没见到他们。”

　　江放轻轻地问：“那给他们打个电话？”
　　“嗯，”陈千岸特别想听听家人的声音，但现在还属于上班时间：“晚上回去说吧。”
　　江放隐隐觉得陈千岸从回来后就不对劲，话也没有之前的多，从他现在的表情，更加确信了猜测。
　　这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既然选择不说，自然没有逼迫的道理。

　　江放眼神微微地沉了下：“对了，还没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陈千岸意识糊涂了，慢慢咀嚼食物：“什么礼物啊？”
　　他感觉自己像丢失了一大段记忆，怎么不知道有礼物这个事情？

　　江放轻描淡写地说：“这次顺位第一名的奖励。”
　　陈千岸的情绪立刻被他的话操控了起来，面带惊讶：“我有奖励？”
　　江放罐了半瓶可乐，唇角有些凉，声音像是被冰沙过滤过一般，缓沉悦耳，非常的有质感：“想要什么，都可以说。”

　　这个承诺听起来很吸引人，也就少了几分真实。陈千岸只觉得他在开玩笑：“我上次也是第一名。”
　　江放不置可否地说：“这次补上，随你喜欢。”
　　陈千岸脚猛然地碰了下凳腿，他突然觉得江放说的不像是玩笑话，于是脑神经一抽，脱口而出“摘天上的月亮也行？”

　　江放：“……”
　　是他低估陈千岸的脑回路了。
　　江放无言二秒，添加了范围：“选正常的。”

作者有话说

　　摸鱼写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