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沉浮》七月与猫

6、6，不会让你孤独

　　百里沉浮
　　六，不会让你孤独
　　长鸣不止，在天际划上一条长线，如流星一般直指地面，振翅带起狂风，利爪戳破苍穹，是重明鸟，四个眼球带着杀气。
　　“重明鸟？”暖阳用力擦干泪水，终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萋萋从重明鸟的背上跳下：“还不赶紧把凌泉抱上去，回百里宅邸！”
　　重重的点头，动作一气呵成，暖阳甚至已经忘记从这一刻开始发生的事，再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百里宅邸，仿佛灵魂脱窍，看到凌泉苍白的脸庞，整个人都空了。
　　暖阳坐在凌泉住所前，眼前是一片铃铛草，石墩冰冰凉凉的，门前人来人往的。
　　一直到月上柳梢，月亮越来越大，天空越来越黑，来往的人越来越少。
　　“你这样是不对的。”萋萋两条腿站着走过来，仰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凌泉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别看他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比你结实多了。”萋萋把前腿放下，跳上暖阳的肩膀，学着像人那样安慰，把爪子放在暖阳头上，揉他的黄毛：“等凌泉好起来，你加倍对他好，不就完了。”
　　暖阳一脸惆怅，手也跟着比划：“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走了。”
　　按照以前的习惯，萋萋一定要添油加醋一番才是，还是做坏人简单，看看自己的爪子，再揉揉胸口的毛，萋萋将爪子置于心脏的位置：“这里，问心无愧就好。”
　　“主要是我问心有愧呀！”暖阳捂住头，一是愧疚，二是后悔，那个世界虽然少了些人情味，却让他熟知，看着夜空中那轮大月亮，他不知道如何生存：“我太任性了，还把我唯一的朋友给害了！”
　　“以后，可别这样了。”萋萋淡淡的说着，一阵微风卷着落叶，吹动铃铛草，吹进心里。
　　等待凌泉醒来的日子是漫长的，百里宅邸上上下下依旧死守本分，忙忙碌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在做，昏迷中的凌泉有闻讯赶来的凌峰照顾，作为始作俑者的暖阳，备受白眼的同时，也被恭敬的善待者，整个大宅子里，只有暖阳一个人无所事事。
　　“几天了。”暖阳依旧打不起精神，坐在石凳上，听着鸟叫，喝着茶，原本像打了鸡血般的人儿，蔫了。
　　萋萋舔舔毛，懒洋洋的露着肚皮躺在石桌上：“两天了。”
　　“才两天？我以为好久了……”
　　“难道这就是度日如年吗？”
　　“大概吧。”暖阳式望天。
　　脚步声来源于管家骆普：“暖阳公子，夫人有请。”
　　百里夫人找自己是为何？莫不是终于要问罪了，暖阳鬼使神差的跟着。
　　与百里夫人算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家宴上，起初只觉得百里夫人少了点和蔼，今日是在佛堂相见的，檀香与烟雾缭绕间，百里夫人更不好接触了。
　　“在下，暖阳。”暖阳学着古人的样子作揖，这个世界虽然很奇怪，但十里有八都和中国古代差不多。
　　百里夫人闭着眼，捻着佛珠：“你就是救了泉儿的人？”
　　救？暖阳恍然大悟，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没说凌泉没说，也只有萋萋说了，放在平时，如此低的台阶，暖阳巴不得赶紧下去，而今天：“不是的百里夫人，凌泉…是我害他受伤的。”
　　“哦？”百里夫人扭过头，打量了一番暖阳：“你有煞气。”
　　煞气这个东西是肉眼可见的吗？暖阳竟不由自主的闻了闻自己。
　　“你会害了泉儿。”百里夫人毫不客气道：“同时，你也能救了泉儿。”
　　暖阳惊道：“这都看得出来？”
　　“你和泉儿的那些朋友不一样。”
　　“两者有联系吗？”
　　“您找我？”踏进门槛的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带着笑容，星眸锦鲤纹，一进佛堂就看到暖阳：“原来有客人。”
　　百里夫人捻佛珠对暖阳说：“你可以走了。”
　　这是被下了逐客令？让他来的是百里夫人，一有了别人拜访，立马让他走人，听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泼了一盆冷水，明显就是没把他当回事呀。
　　暖阳告辞的话一句没说，扭头朝门的方向走去，最后还不忘打量一下那人。
　　回到凌泉住所后，原本守在床头的凌峰不在，白色床幔里躺着凌泉，双手放在胸口，头发散在两侧，暖阳四下里看看，没人，便向前挪了两步，这个角度可以透过床幔清晰的看到凌泉白皙而骨骼分明的手，暖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拍拍脑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打散邪念后，暖阳把床幔掀起来置于两边绑好，一屁股坐在床边，霸气的坐姿外加双手拄腿，吊儿郎当的抖了几下腿后，咂了咂舌，扭头看了看双眼紧闭的凌泉，又扭回来。
　　“我的那个世界八成是回不去了，这个世界我唯一还算熟的，就你一个了。”暖阳回想这几日的种种，求凌泉带他来的是他，赖着凌泉不放的也是他，虽然交情连一个月都没到，却像是两小无猜一般：“我想好了，假如你一辈子都醒不来，我就天天在你床头陪着你。假如你就这样死了，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晒干了做成皮俑，不管去哪儿都背着你。总之，把你害成这样的是我，我不会让你孤独的！”
　　“你是不想让自己孤独吧？”躺着的凌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用「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眼神盯着他：“做成皮俑也太狠了吧。”
　　“凌泉！”暖阳心中仿佛开了花，大石头终于落下，高兴甚至有点想哭，竟直接将凌泉拎起来拥进怀里：“你醒了！太好了！”
　　凌泉躺了两天，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怎么也挣脱不开暖阳的怀抱：“现在才是要死了…”
　　“啊，抱歉抱歉。”暖阳将凌泉按回床上，盖好被子：“怎么样，还疼不疼？”
　　“还好。”
　　“我以为你要死了！”
　　“死了要变皮俑，我可不敢死。”
　　暖阳一时语塞，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禁打呀！”
　　凌泉没有说话，恨铁不成钢的闭上眼。
　　“如果你死了，我就要愧疚死了。”
　　“未伤及要害，哪有那么容易死。”凌泉艰难的坐起来，头晕的厉害，颇为上道的暖心，赶紧把枕头竖起来让其倚的舒服点。
　　“饿吗？渴吗？疼吗？需不需要叫大夫？”
　　“不需要。”凌泉淡淡回应：“嗯…把水拿给我。”
　　暖阳屁颠屁颠的去倒水，屁颠屁颠的喂给凌：“刚我被你妈叫走了。”
　　凌泉瞪了一眼。
　　“刚我被百里夫人传唤了，不对，是叫过去了。”
　　“叫你过去做何？”凌泉问。
　　“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暖阳根本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说的无关紧要的话：“对了，你还有兄弟吗？”
　　“只有一个兄长。”
　　“奇怪了，我看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去见百里夫人，挺清秀的。”
　　凌泉轻哼了一声：“你用清秀形容他？他是凌琼，除了名字清秀，我实在看不出他还有哪里清秀。”
　　“你讨厌他？”暖阳的八卦之魂燃起了，峰，泉，琼，山川河流珍宝，这是私生子的前奏呀！
　　“他是伯父的儿子，当年幽荧王的王座按照顺位应该留给伯父，但伯父不学无术荒淫无道，祖父就把王座留给了父亲。后来伯父得了失心疯死了，伯母紧随其后去世，年幼的凌琼便由我母亲抚养了。”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我没有讨厌他！”凌泉声音略微抬高。
　　暖阳嘟囔半天也不知道嘟囔什么。
　　“因为他，最擅长挑拨离间。”凌泉似乎是莫名其妙生了些气，苍白的脸有了点生机，随之而来的是肩上尖锐的疼痛。
　　暖阳赶紧安抚，转移话题：“那下一任幽荧王是谁？”
　　“那自然是兄长了！”
　　不知怎么的，暖阳从凌泉脸上看到了可以囊括山川海洋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