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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真实存在的错觉 ...

  •   百里沉浮
      五,真实存在的错觉
      走回客栈的这一路,暖阳与萋萋都各存心事,待到凌泉将门大敞迎接时,六目相对均带着疲惫。
      “不晚了,今日早点歇息吧。”凌泉发话的同时,蜡烛燃尽,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萋萋蜷在桌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蒙蒙亮,暖阳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醒来,凌泉早已梳洗完毕,正在安抚嗷嗷待哺的萋萋。早知如此,昨日就该不管萋萋,一能让他吃饱,二能睡个好觉。
      拜访农户要赶早,幽荧国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足却能满足温饱,凌泉这样想着,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幽荧国共有六处农田,拥有不同的地势,此处是距离太阴山最近的一处农田,土地肥沃,临近闹市,对农作物的买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本应生机盎然的田地,却因缺水而枯萎,一片死气,全然不像有人照料的样子。
      自以为对幽荧国民风了如指掌的凌泉皱了皱眉,莫非自己真的是像凌峰常说的那般,太不识人间烟火了?
      “这些房屋都门窗紧闭,不会是都搬走了吧?”暖阳用手扇扇风,一脸的厌烦“这天也太热了,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还是秋天好。”
      “并无区别,不论春秋,幽荧国四季常青。”
      “那还分什么春夏秋冬?呃……莫非是为了区分月份?春一月春二月春三月?”
      凌泉摇头:“春便是春,月份与四季无关。”
      暖阳费解,这里和自己的那个世界,相似又不相似。
      凌泉继续说:“四季与农耕息息相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谁!”暖阳打断了凌泉的话,一个身影闪进他的视线,又很快消失了:“刚有人偷看我们,现在躲进房子里了。”
      “过去看看。”
      萋萋麻利的从凌泉衣襟里跳下去,三下两下便到了位,轻盈的站在那草房子的窗台上,从小缝中观察情形。
      敲门的是凌泉,以最礼貌的力度拍打,明明有人在却迟迟不应声,事有蹊跷:“有人在吗?我们并无冒犯之意。”
      “少废话!”暖阳一把推开凌泉,一脚踹在门上,本以为如此破旧的门一脚就能踹破,没想到却结结实实的被震了回来,恼羞成怒,不知出于什么心,总之不想在凌泉面前出丑:“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若再不开门,我就放火了!”
      “别烧我家,别烧我家。”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一个劲的作揖。
      “大娘,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凌泉扶住老太太的胳膊,一边安抚,一边打量屋内的场景,黑漆漆还算整洁,但不像只有一人居住的样子。
      “刚才偷看我们的人,不是她。”暖阳闪过凌泉与老太太,挤进屋里,天气闷热本来就够烦躁的,屋里还没开窗,这打怪升级之路怎么多了皮肉感触后,竟如此难熬,暖阳此时只想把歹人给抓了,好进行下一剧情:“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知道你藏着,识相的话赶紧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公子口气上好大阵势,莫不是龚祁叫你们来的?”老太太对暖阳说,语气平淡,像是习以为常。
      “龚祁经常叫人来收钱吗?”凌泉问。
      老太太只觉得凌泉这人说话透着温文尔雅,便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凌泉那双星眸,惊慌之下连忙跪倒在地:“该死真该死,竟不知道是百里家的人大驾光临。”
      “大娘快快请起,莫要行此大礼。”
      “不不不。”老太太拒绝起身:“请百里公子为农户做主呀,龚祁强行买了我们的田地,又三天两头就以收租的名义来收钱,我们这些种地为生的人,没能耐上那太阴山,龚祁横行霸道,逼得农户不得不搬离此处,有的甚至吊死在墙头呀。”
      “果真是灯下黑呀!”凌泉恨的牙痒痒,本以为距离百里宅邸最近的此处,应该百姓富饶,农田肥沃,当真是身居位越高,眼睛越瞎呀。
      凌泉愤慨的同时,暖阳便在屋里东翻西找,他才不在乎什么民风国事呢,他在乎的是,歹人是谁,怎么杀他。
      柜子,已布满包浆的老柜子是最后翻找的位置,暖阳手刚要触到把手,柜门却被大力推开了,钻出的人有洪水滔天般的阵势,扛着锄头,怒吼着朝暖阳砍去,又因胆怯而被躲过了,在座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纷纷退到门外。
      “放了我娘!”扛着锄头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大口喘着粗气:“要杀就杀我吧!火,是我放的!”
      诶呀呀,歹人抓到了。暖阳一阵欣喜,颇有一副越战越勇的态度:“凌泉,你先电他,我来把他抓住!”
      “儿呀,这是百里家的人!”老太太想去阻止发了狂的儿子,却被自己的儿子推回了房子,顺势上了锁,无助而焦急的娘亲只能不停拍打着门。
      萋萋炸着毛首当其冲与歹人对峙,凌泉拖住暖阳让他不要冲动行事:“这位公子不要激动,我们与龚祁不是一伙的,我是百里家的人,我可以帮你。”
      “百里家早就和龚祁一伙了!”歹人恨的呲牙咧嘴:“我都看到了,龚祁这老家伙与百里家的人饮酒作乐,话语之间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农户当人!”
      “所以,你就烧人家房子,杀人家儿子吗?”暖阳吐了一口唾沫,平生他最恨害小孩的人。
      “我没有,我没有杀他的儿子!”歹人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大吼道:“我放完火后,从后门翻墙逃跑,那时候我看到他儿子躺在花丛里,那时候他儿子…他儿子就已经死了!”
      “谎话连篇!”暖阳一句话都不想废话,要打就打,还做什么铺垫:“萋萋咬他!”
      “萋萋休要冲动。”凌泉捏住暖阳手腕摇摇头:“此人说的不像假话。”
      暖阳看看那歹人又看看凌泉,歹人再怎样也是名农夫,战战兢兢做不到杀人不眨眼,而凌泉不想抓人也不想放人,僵持状态下暖阳只想挠头。
      “大牛有危险!”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喊声,紧接着就是一呼百应,纷纷从屋里出来拿上锄头,呜呜泱泱朝这边赶来。
      暖阳一把抓住凌泉将他护在身后:“他们人多势众,做好硬拼的准备。”
      “这些人不是坏人。”
      “我知道!”暖阳扭过头对凌泉说:“管他们是不是坏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龚祁家死了人,我们来抓歹人!”
      “你们果然是和龚祁一伙的。”身后歹人大牛咬牙切齿,身前无数个农夫越逼越近。
      就像有一条隐形的线,隔着农夫们不敢靠近,总有领头羊先闯过这条线,手拿棍子不分三七二十一胡乱朝暖阳凌泉挥去,紧接着后面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反正是游戏,死了还能重来!”暖阳给自己壮了胆,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在一名农夫身上,犹如敢死队,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血肉之躯。
      “暖阳,别恋战,寡不敌众呀!”凌泉凭借着自己那一丝丝灵力,释放电流将农夫们暂时击退几步,扯着暖阳的袖子试图走为上计。
      暖阳喘着粗气道:“你不懂,这叫固定剧情,我可不想重来一次,毕竟我没有存档!”
      至于这是什么鬼话,凌泉并不想深究。
      大牛站在原地,听着房屋里自己母亲的劝阻,以及农夫们的嘶吼,想他大牛一生三十余年,虽没读过几本书,却老实本分,若不是逼到绝境,他也不会施以报复,更不会卷入如此窘境。他只觉得,幽荧国的天变了,官商勾结民不聊生,这八个字回荡在他的脑海,原本放在心中尊重的百里,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统治者,如今已是不提也罢。
      大概是由爱生恨,有多少敬重就有多少期盼,大牛举起了锄头,趁暖阳凌泉与农夫们搏斗的空档,向凌泉重重砸下,不带一丝胆怯与徘徊。
      温热的鲜血喷撒在暖阳的脸上,让他因斗殴产生的快感迅速凝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鸦雀无声,暖阳伸手摸了摸脸,是血,黏糊糊的,接着便听到重重的倒地声。
      萋萋呲着牙,原本只想故作声势,现在已无需压制,利落的扑咬,精准落在大牛的脖子上,利爪戳进皮肉,一口下去便是骨血分离。
      大牛死了,凌泉血流不止,农夫四下逃窜,暖阳瘫倒在地。
      “凌泉…凌泉…”暖阳爬向凌泉,一步的距离却用了很久:“醒醒,你醒醒呀……”
      凌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白色的衣衫被血打湿了一大半,肩膀处一条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暖阳艰难的将凌泉揽在怀里,试图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却摸到一手鲜血,血从指缝中涓涓流淌,有温度有味道,这种感觉直击暖阳的眼球,这是生命的流逝,是死亡的感觉,很真实。
      无助向暖阳袭来,萋萋不见了,四下无人求助,这几日的种种浮上心头,输了真的输了,什么破游戏,什么破剧情,或者说陈煦阳你这是什么破脑子,这一刻暖阳才恍然大悟,身处的这个世界,怀中的这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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