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上天抛弃的她》云见晚

6、第六章

　　这周周末江慕去了F市父亲的房子里，和她的后妈吃饭。
　　她见到那个女人，第一眼就是熟悉。
　　这个女人长得和她妈妈很像，和她出去买菜的时候也有人说是亲母女，江慕对她没有排斥，她挺喜欢这个后妈的。
　　饭桌上的三人都不怎么说话，后妈有点尴尬，江慕注意到她，主动问了：“阿姨，你也是本地人吗？”
　　程敏没反应过来，“我不是本地人，我们是老乡哦，我也是t镇人。”
　　“这样啊，”江慕夹了块排骨咬着，吐出骨头，“你和我爸领证了？”
　　“嗯。”
　　“多久领的啊？”
　　“江慕，”江明眼神恶狠狠的。
　　程敏笑着说：“不久前领的，我和你爸过年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不年轻了，找到个伴侣，就跟着了。”
　　“那你们要好好的，”江慕也冲她笑着，“阿姨，我暂时还不要适应叫妈妈，以后会叫的，我爸爸也老了，你能陪着他我很感激，而且我也要出国留学了，现在你来照顾他，我就很放心了。”
　　程敏听到这话心里乐呵呵的，“没事，现在不能叫妈妈也没关系的。”
　　“所以，你们结婚也要告诉爷爷他们。”
　　“告诉了。”
　　江慕吃惊地问：“所以你们只瞒我一个？”
　　“你不是要考试吗，怕你分心。”
　　江慕乖乖地“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江慕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国留学了。
　　晚上，江慕和程敏在逛街，程敏要给江慕买衣服，江慕没办法拒绝。
　　江慕试了几件衣服，店员和程敏都说好看，是，她有点瘦，皮肤也白，虽然戴着眼镜，但是五官很清秀。
　　江慕看来看去，选了一条蓝色长裙，学校不让穿暑假穿。
　　程敏也想给她买这件来着，看到江慕自己选这条裙子，心里轻松了不少。
　　江慕手机响起，看到陈溺迟发来的信息：［你在F市？］
　　江慕：［嗯。］
　　陈溺迟：［你是不是在一家叫亚西鹿的店里？］
　　江慕：［你怎么知道？］
　　陈溺迟：［你在那等着，我这就来。］
　　他也在这？
　　不对，他来什么来？
　　江慕四处张望着，看到右边电梯里的少年，她慌张地跑进店里，程敏问：“怎么了？”
　　江慕像只做错事情的兔子，“没事阿姨，我就觉得这里凉快，想再待一会。”
　　“那我们要出去了。”
　　江慕：“阿姨，你先走，我就吹一下，我就来。”
　　“行吧，那你要快点。”
　　程敏觉得这孩子也太怕热了，体质不行。
　　看见程敏出去，江慕才出来。
　　“你躲什么？”陈溺迟像被抢了糖的小孩，很气很气。
　　“没啊。”
　　“你怎么在这呢？”
　　“你管我？”
　　江慕不说话。
　　陈溺迟看着面前的少女，穿着绿色的长裙，长裙下有一截白嫩的腿露出来，好像她除了领奖的时候光芒万丈，在除了唐镇的任何地方她都耀眼。
　　他发现江慕和唐镇的女孩不一样，她有着独有的孤傲，不会鹤立鸡群，而是离开那群鸡。唐镇的像她一般年纪的女孩都有点黑，而江慕白到发光，她身上的香味很吸引他，这个转学生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了新鲜感，情窦初开的少年，大概就吃这套。
　　他把别在身后的花藏得更深，他怕他的花配不上这个女孩。
　　江慕注意到他的动作，“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
　　江慕眼疾手快，小手绕着把花拿过来，她看着这一束蔷薇，眼神呆滞，陈溺迟耳根发红，结结巴巴的，“送、送你的。”
　　江慕冷着脸，“你知不知道蔷薇花是送给谁的？”
　　“同学啊。”
　　江慕松口气。
　　还好他不知道。
　　江慕把花退还给他，“我不喜欢花。”
　　陈溺迟听这话，急的不行，“你到底是不喜欢花还是不喜欢我？”
　　什么！？
　　江慕被他吓得不轻，把花扔他怀里仓皇逃跑。
　　陈溺迟手覆上脸，说漏嘴了！
　　江慕长相很清纯，就是眼神太冷漠，比起谭笑那种有攻击力的美还有陈静禁欲系的美，她是很让人舒服的一种。标准的
　　江慕跑到程敏身边，程敏的笑容耐人寻味，主动牵着江慕的手。
　　江慕感到那只有温度的手覆在自己手上，她很排斥跟人接触，尤其是陌生人，吃饭时陈玉摸了一下她的脸她都不自在，但对于程敏，她没有排斥。
　　程敏脸上挂着笑，“江慕，你爸爸不反对你谈恋爱的。”
　　少女的脸忽而涨红，手心也发汗，“没有。”
　　程敏依旧笑着，“不用害羞，这个你可以和我说的，阿姨也是女人。”
　　“阿姨……”
　　“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你也不要告诉我爸，可以吗？”
　　江慕一张无辜脸程敏越看越喜欢，欣然同意。
　　“好，那阿姨不说，”她抚摸着江慕的头，“但如果你谈恋爱了，我们不会反对的，因为你长大了，这种事情我们拦也拦不住。”
　　江慕和她一同笑着。
　　她有点喜欢这个后妈了。
　　回家后，江慕打开手机，看见陈溺迟的信息：［你别误会，我是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江慕看着这条信息，也是对他没办法了。
　　［没事。］
　　少女笑盈盈的，她是真觉得陈溺迟好笑。
　　哪有人那么说话的。
　　自从知道冷书年花粉过敏后，江慕也开始对鲜花“过敏”，但她还是会在家里种上多肉和绿萝，写作业写累了就看会。
　　仲夏夜，江慕坐在电脑前，鼠标停在“发送”键上，食指按下，系统显示发送成功。
　　出版社来找她签约了，江慕的文章在网上很有人气，在早期她也给出版社发过文章，但因为年龄太小，被拒绝了，这次签约的就是她以前的文章。
　　江慕喜不自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谭笑，谭笑也来恭喜她。
　　一番欣喜后，一个电话打过来，陌生号码，江慕犹豫的接了电话。
　　“喂？”对面传来男声，而且声音很嘈杂，男男女女都有，还有酒杯碰撞和吵闹的音乐声。
　　“你是江慕吗？”慢慢地对面安静了点，“你快来天鱼，陈溺迟他喝多了，你快来接他。”
　　“陈溺迟？怎么要我接？”
　　“他手机关机了，我在关机前看到你的电话了。”
　　江慕叹了口气，“你不能把他带回去？你不是他朋友吗？”
　　她不想接他，因为没理由。
　　对面有点急，“我不是他朋友，就刚认识的，你快点来吧。”
　　“不去，”江慕语气坚决，“我没有理由接他，我不能往家里带一个男生回来。”
　　“你怎么……诶诶诶，别抢我手机！”最后那句话有点模糊，到后来就没声了，江慕看了看手机，他挂了。
　　江慕气鼓鼓地说：“真是……”
　　话没说完，手机再次响起。
　　“不要给我打电话了，陈溺迟你醉了跟我没关系！”
　　“江慕，是我。”
　　这个声音……
　　“陈雅丽？”
　　陈雅丽那里也挺吵的，电话里慢慢安静，陈雅丽关上门，“你现在快点到天鱼来，冷书年他和人打起来了。”
　　江慕语气平淡，“我跟他没关系，你喜欢他，你去。”
　　陈雅丽咬着下嘴唇，半晌，“如果我拦住了，就不会找你。”
　　“你觉得我去了会起到作用？”
　　“他为了和别人打起来的。”
　　江慕心里忽的颤了一下，这种事情太不真实了。
　　“但我跟他没关系，他为了谁打架，我也不会拦。”
　　“可是你知道，”陈雅丽声音颤抖着，“北堂打架是要开除的！尤其是在校外。他不能这样被毁掉。”
　　“我求求你了，阿慕，”她语气几乎是哀求着：“他不能这样啊！”
　　江慕咬着牙，“等我五分钟。”
　　挂了电话，江慕迅速穿上衣服，出门的时候门也重重一摔，把程敏吓坏了，江明要追她，却被吓坏的程敏拉住了。
　　“同学可能找她有急事，等她回来再说 。”
　　天鱼是江慕小区附近的KTV，不用五分钟就到了，过去的期间，江慕很疑惑一件事：为什么陈溺迟和冷书年他们都在天鱼？
　　希望他们没有正面交流。
　　江慕跑到KTV前台，急匆匆地直奔包厢，陈雅丽没有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在哪个包厢，她一间间地寻找，最后是在二楼右手第三间包厢里，看见冷书年挥着拳头对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陈雅丽跪坐在旁边，流着眼泪，大概是拦架被人推倒了。
　　“冷书年！”
　　江慕喊着他的名字，此时他背对着江慕，感到后面重重地撞上自己的背脊，收了手，看着泪朦朦的少女，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那个男生被打得不轻，脸上没有伤痕，但裸露的手臂上全是淤青，冷书年也没少吃亏，打人的手已经破皮见血。
　　“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
　　江慕紧紧抱着冷书年，冷书年长臂环着他，他心快碎了。
　　“好，阿慕，不打了。”他转头，对那男生冷冰冰地说：“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时警察闯进来，不知道是谁报的警，那个男生笑了起来，笑得瘆人。
　　“冷书年，你别想上大学了，哈哈哈！”笑声膈应人。
　　警察把在场的人都带走了，到警察局，无关的人都走了，冷书年和那个男生被审问，外面剩下陈雅丽和江慕。
　　江慕是这场闹事的源头，若不是那个男生在说她坏话，冷书年不会和他起冲突。
　　陈雅丽看着这个根源，她还是那么骄傲，哪怕是转到小地方，仍然傲气逼人，就像一朵白玫瑰，虽然长相纯洁无辜，但却高傲脱俗。
　　她记得最初的江慕不是一朵白玫瑰，那时候的江慕只有腼腆和含蓄，她很外向，在陈雅丽的认知里，江慕和冷书年成为朋友后，就变得孤傲了。她眼里的江慕永远发光，对她永远炽热，别人认为江慕无趣高冷，但她知道江慕只是慢热不主动，因为别人没有像她这样陪伴江慕，所以看不到江慕炽热的那一面。哪怕分开三年，她们的友情温度依旧。
　　江慕她对别人冷淡，对自己关心的人炽热，她就是偏心。
　　现在她面对江慕，她觉得这个女孩有着她没有的骄傲和坚强，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从头到尾都不一样。
　　陈雅丽低着头，看着面前那双腿，好白，又抬头看着这个少女，就是高傲。
　　不服输，不放弃的高傲。
　　她羡慕这个女孩。
　　可这个高傲、不服输的女孩输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一个警察，看着这两个女孩，问：“你们谁是江慕？”
　　“我是。”
　　警察看着她，“你同学没事了，领他回家吧。”
　　“谢谢。”
　　冷书年从审讯室里出来，看到等待的江慕，还有陈雅丽，他的目光先是落到江慕身上，又转移到陈雅丽身上。
　　“走吧。”他说。
　　江慕正要拉着他一起走，但他却走向了陈雅丽。
　　他们走了，警察也觉得奇怪。
　　江慕不觉得。
　　如果你已经选择了她，为什么还要在乎我的事？
　　这太荒谬了。
　　半晌，警察开口：“你同学呢，是因为你被别人侮辱了，他去维护你，可是对方喝了酒，对方先动手，所以只让他赔个医药费就行了。”
　　江慕回过神来，“谢谢警察叔叔。”

　　回到家，江明很严肃，“你去哪了？”
　　江慕没看他，说：“冷书年找我有急事。”
　　“好吧，”江明转身回房，“下次别这么轻狂。”
　　江慕回到房间，懒懒地躺到床上。
　　冷书年是个不错的挡箭牌，江明和他父亲是大学同学，在江慕家长会上认识的，冷书年一直住在F市，因此两个家长经常一起出去玩，两家家庭都挺殷实的，江明是公司的总经理，冷云天是和他妻子都是翻译官，在两个孩子寒暑假时也会一起组织去旅游，北海道，悉尼还有威尼斯，都去过了。
　　冷云天的妻子梦想有一个女儿，但生了冷书年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而冷书年也不喜欢和女孩子玩，冷书年六年级她看见自己的儿子给江慕拿外套都不知道有多激动，蒋文樱很喜欢江慕，江慕长得乖巧，对蒋文樱也热情，她很喜欢这个姑娘。
　　所以江慕和冷书年也算是青梅竹马，江明对冷书年很放心，所以江慕玩到十点回家只要是和冷书年一起他就很放心，不会想另一方面。

　　已经是深夜，江慕正在写题，此时的江明已经熟睡，程敏今天回家了，却听到有人敲门，江慕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敲门声越来越大，她跑到猫眼看了一下外面，出现在眼帘的是一个醉醺醺的少年。
　　她开门，少年瘫在她身上，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江慕不能把他带回家，就用力把他往前推，却没使好劲，陈溺迟重重摔到地上，江慕拿了钥匙关上门。
　　看着脸上红晕的少年，江慕很是无奈，“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少年声音哑着，带着酒意，“这里有人认识你，一路问过来的。”
　　江慕有点气，压着怒气，“你不是跟你朋友来的吗？你找你朋友去。”
　　她这里可收留不了你。
　　“不要，”少年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他一个电话你上赶着去了，我特.么让你接一下你都不愿意？”
　　江慕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
　　“嗯？”
　　“他就那么让你惦记着？你不是不喜欢他了吗？”
　　少年身体向她靠近，唇快碰上了，江慕一把推开他。
　　陈溺迟手撑在地上，看着她，眼神像是要吞了她，饿虎扑食似的扑过去，双手撑在墙上，把她逼到自己身体里。
　　江慕心跳加速，害怕地闭上眼。
　　陈溺迟唇贴近她耳朵，声音低沉，“做我女朋友。”
　　江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少年又开头，“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像是央求。
　　“你先起开。”
　　“我不。”
　　陈溺迟手放下来，长臂环住江慕瘦弱的腰肢，紧紧抱着，不敢让她逃掉。
　　江慕头靠在他的心口上，耳朵边的鼓动，她不再挣扎。
　　这些日子里，她好像有些喜欢这个自恋，凶巴巴，讨人厌的少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排斥陈溺迟的捉弄，对于陈溺迟幼稚的恶趣味，她也一笑而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红了眼，声音哑着，“好。”
　　她没有觉得那是醉话，她当真了。
　　陈溺迟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双手又紧了紧，江慕开口：“但是，你现在可以回你朋友那里吗？”
　　陈溺迟抱着她，撒娇似的，说：“我抱一会就走。”
　　就这样抱了几分钟，陈溺迟才松开她，唇缓缓贴近江慕，江慕避开了。
　　“别这样，”江慕头别过去，“你快走吧。”
　　“好，今天不亲你。”
　　陈溺迟转过身，走了。
　　他好像没醉。
　　可江慕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