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绕绕》兰李礼

99、第 99 章

　　这个“舅舅”不大讨喜！

　　凤菱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对面满脸傲娇的男人，直有种想冲过去，把他扬起的下颌狠狠按下来的冲动。

　　说到底，自己为啥要放一碗底的血，救这么一个不讨喜的男人？

　　“吃忘情了？”苍亦斜挑着狭长的眼，嘴角咧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还赖在妖界做什么？仙界没有俊俏的小郎君了？”

　　明明是你们家尊上硬拦着不让我走的！凤菱心里愤愤，叉着腰瞪圆了眼怒视他：“你管不着！本姑娘我爱在仙界就在仙界，想呆在妖界就待在妖界，到哪里都受欢迎，怎样？不像你！死了十来万年，醒了又强撑着装强势，其实外强中干！怕是连飞出妖界的力气都没有吧？”

　　苍亦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是呀！舅舅我就是这么虚弱，只能待在妖界将养！怎么着？你想留下来尽尽孝心侍奉我？”

　　侍奉个头！
　　“真搞不懂季萝城主到底喜欢你什么！”

　　“真搞不懂尊上他到底喜欢你什么！”苍亦眼尾微勾，上上下下打量她，薄唇轻启嗤笑：“傻乎乎软叽叽的，捆一沓都不够一脚踹的，也就只有这张脸勉强能看。”

　　凤菱咬唇气呼呼地站起来，撸袖子就要扑过去。

　　“苍亦！”季萝赶忙去捂苍亦的嘴，满脸歉然地哄凤菱：“丫头，你别同他一般见识！他一贯是嘴巴毒的，但是心里并非如此想的！”

　　苍亦嬉笑着侧脸躲开，“谁说的？我明明是心口如一的，本来就是没什么长处嘛！还不叫人说？”

　　“你还敢说！”凤菱如一只炸了毛的猫，下一瞬就要扑上去狠狠挠他一爪子，可是才抬脚就被拦腰抱住，耳畔上方是南晔带着笑意的声音。

　　“别恼！回头等他恢复些，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字尾音轻压，透着些宠溺讨好的意味，听得人耳根子直发烫。

　　凤菱脸上急怒的神色一僵，颇不自在地退出他半拢的怀抱，揉着耳朵犹自不平地瞪苍亦：“不跟你一般见识！哼！”

　　她转身就走，每一步都落地有声，显见是还气着。

　　南晔不满地晲了苍亦一眼，才转身跟上。

　　季萝无奈地扯苍亦衣袖，轻声嘟哝：“复活你时菱丫头可是帮了大忙的，你做什么一直惹她？”

　　苍亦懒洋洋地回答随风传来：“活过一次又死过一场，只见过的这么一个沾着血脉的小辈儿！难得的又这么软糯可欺，不惹上一惹岂不无趣？你瞧她鼓着腮气呼呼的样子，像不像小金鱼，哈哈……”

　　凤菱：“……”

　　不怪忽是外公的血脉，这点子恶趣味都如出一辙。

　　出门没走两步，远远的就看见琳苑尊神的背影。

　　“琳苑尊神！”凤菱扯开嗓子喊了声，脚步欢快地跑过去，笑得乖巧讨喜：“这就要离开了吗？我热闹也看完了，同你一路走好不好？”

　　“自然好啊！有你作伴我也添些乐趣呢！就是不知——”琳苑意味深长地笑，“某人乐不乐意呢！”

　　话音甫落，慢一步走来的南晔已自然地握住凤菱的手，将人拉到身后。

　　“不劳师妹了！我亲自送她回南海。”

　　“真的？”凤菱十分怀疑，这人又是封仙法又是强行掳人，会主动送自己回去？

　　“自然。”

　　强行扣下她只是权宜之计，但总不能当真无媒无聘的就这么留着人在身边，他自己不在意，但总不能让小姑娘被人编排。

　　“不过，离开之前我们还要去一趟兑城。”

　　凤菱熠熠发光的眸子轻闪，“要待多久？”

　　他刚才说送自己回南海，该不会只是缓兵之计吧？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南晔缓和了眉目轻勾唇角。“不是唬你的！是果儿腹中的孩子要出生了，我们去看上一眼再走。”

　　凤菱这才松了口气，漾起笑来。

　　“好的呀！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不过提到孩子，她倒想起另一桩来，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白间哥哥家的小女娃出生多日了，我还一直没赶出时间去看看呢！要不等看完果儿姐的孩子，我们先去趟白家，然后再回南海吧……”

　　她随口提及不觉如何，被划为“我们”的南晔尊神却是眸光熠熠，笑得和煦。

　　琳苑也笑得狐狸一样狡黠，“你们如此事忙，我可无暇多陪了，先走了。”

　　凤菱不觉有他，笑着同她道别：“尊上慢走！改日得空了我去天虞山看您！最近新试了几道菜还不错，做给您和表姐尝尝！”

　　她以前就爱往天虞山跑，混点药材和吃食，后来甄娇拜师后她几乎更是每月都去，早已熟络非常。

　　“好哇！”琳苑对着南晔挥手，“师兄若得空，也可同来哟！”

　　.
　　兑城。

　　凤菱站在院子里，满脸纠结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每传出一声痛呼，她就不自觉地哆嗦一下。

　　当初长姐生琈玥的时候，好像没叫得这么惨呀！

　　“陆湛！你个杀千刀的，快让你儿子滚出来，老娘要疼死了……啊！”

　　“是是是！这混账出来我非揍他一顿！”

　　“你敢——”蒲果儿压抑的低吼声入耳。“老娘这么费劲巴力地生出来，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陆湛慌忙又哄：“我错了！我错了！谁敢伤咱们儿子一根毫毛，我灭他全族！”

　　旁边的南晔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蹙眉狐疑地问：“凤缦缦生孩子的时候，小五也这般？”

　　凤菱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片刻，才默默摇头。

　　“我长姐……呃，她比较能吃苦吧！就只闷哼了几声……姐夫……”

　　某尊神大呼小叫的慌张模样映入脑海，凤菱尽量说得委婉：“姐夫他比起陆湛，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毕竟陆湛也只是惊慌失措了些，而不像姐夫他一会拖来琳苑、一会掳来药君，还堆了半个院子的药材，扰得整个南海外加九重天、天虞山都不得安宁……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头都渐渐西斜了，房内传来的痛呼声却是越来越大。

　　凤菱听得心慌，抚着心窝随口感慨：“好可怕！以后我还是别生孩子了。”

　　彪悍如蒲果儿都备受折磨，自己的小身板也不知遭不遭得住，还是小命要紧。

　　“嗯，那就不生了。”

　　凤菱：“……”

　　好像哪里怪怪的？

　　见她眼巴巴瞧着自己，南晔抬手按了下她的发顶。“既然如此凶险，咱们就别要孩子了，两个人也很好。”

　　感情不是自己想多了？凤菱当即炸毛：“谁同你研究要不要生孩子的问题了？”

　　“啊——”一声惊飞鸟兽的惨叫后，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震彻四周。

　　这孩子哭得也太大声了吧？怕是临近的城郭都听得见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紧闭的房门才打开，鱼贯走出几个使唤丫头，手里端着一盆盆通红的血水。

　　凤菱才迈出一步的腿僵住，咬着唇一脸纠结。

　　南晔倒早已从初时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握住她的手腕，迎上抱着孩子出来的陆湛。

　　陆城主身上还沾着团团血迹，怀中抱着一团包袱快速走近，随手塞进南晔怀中。“给你的徒孙！”

　　说完转身就跑回去了。

　　某尊神慌忙松开牵着凤菱的手，手忙脚乱地抱住，垂眸同襁褓中的奶团子四目相对。

　　南晔：“……”

　　奶团子：“……”

　　奶团子皱皱鼻子，哇一声嚎啕大哭。

　　泰山崩于眼前仍不改色的某尊神眸光一闪，面上划过几分无措，茫然地转头对上凤菱的视线。

　　凤菱：“……要不我抱抱？”

　　南晔如蒙大赦，赶忙把襁褓小心翼翼地放到她臂弯，暗自吐了口气。

　　奶团子胖得很，坠在怀里沉甸甸的，嗓门也是格外的大，扯开嗓子一哭惊飞周遭栖鸟无数，临近的山中妖兽嘶鸣声不断。

　　“这个胖团子如此彪悍？！”
　　南晔挨近凤菱，打量她怀里渐渐止了哭声的奶团子。“身上流淌着麒麟嫡脉和饕餮一族的血脉，能不强悍吗？”

　　凤菱用胳膊掂量了下，惊叹道：“足有寻常奶娃娃两三个那么重！”

　　奶娃娃哭累了，扁扁嘴巴安静下来，小脑袋在包被里一拱一拱的，黑亮亮的大眼巴巴看着两人。

　　一安静下来，五官才显出模样来。

　　那双漆黑灵动的大眼像极了蒲果儿，高挺的鼻子和薄唇却与陆湛如出一辙。

　　凤菱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噙着笑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笑得温柔至极。“果儿姐姐好会生，这孩子净挑着两人的优点长，好漂亮！”

　　南晔的目光从奶娃娃移到凤菱，看到她溢满笑容的俏脸，也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嘴角。

　　跟她一起久了，他忽然有些忆不起过往那几十万年，自己是如何清心寡欲地度过的。

　　无端地，他忽然忆起在人界时，小姑娘趴在石桌上眼眸晶亮地瞧着他，巴巴地问：“你能不能叫一次我的名字？”

　　“我叫凤菱，凤凰的凤、菱花的菱。”

　　“凤菱。”南晔轻唤。

　　“啊？”正逗弄着小奶娃的凤菱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久久等不到回应，她才狐疑地抬头，撞进他深邃又含情的眸光里。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只是忽然觉得——”南晔轻勾唇角，凑近她耳边低语：“若你能忍一些疼，咱们还是生一个孩子吧？若生得像你，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奶娃娃！”

　　凤菱的脸轰一下燃起热浪，急慌慌跳开一步，怒瞪他：“好好的耍什么流氓？！谁要同你生孩子了！”

　　她这一嗓子声音颇大，屋里屋外忙碌的几个小丫鬟听了，都偷偷往这边看。

　　凤菱赶忙把脸埋进襁褓，恨不能带着怀中娃娃一起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晔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从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