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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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幽黑若深潭的双眸冷然如厮，丝毫未因凤菱的一声惊呼而触动。
凤菱眸光一黯，忽觉脸颊贴近下颌处被割破的伤口钻心地疼，泪盈于睫捂着脸退后半步。
因着拉开的距离，她也得以看清楚面前之人。
他身量极高，穿着一身繁复考究的墨色古袍，俊美无铸的脸上满是冷漠，微垂的眉眼中丝毫暖意都无。
细一打量才发现，他五官生得与凡间的景铄如出一辙，气质却相差千里。
景铄面上常是淡淡的，对任何事都不大感兴趣的样子，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极好相处，偶尔也会温和浅笑。
但面前之人则不同，他整个人从眸光到周身气场都是冰冷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凉薄。
这不是景铄！凤菱颤着睫微垂了眼，压下眸中泪意后，屈膝轻声道：“凤族凤菱，见过尊神。”
她从未见过这位执掌妖界的尊神，但来人周身神力与他同为尊神的姐夫太像了，且她也看过霜华剑的图谱，自然顷刻间便能猜到来人身份。
南晔尊神反手收了剑，挑了眉淡漠地问：“褚幸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凤菱扬起脸紧紧盯着他，妄图从他冷冰冰的脸上瞧出一丝熟悉的神色，却终是徒劳。
她有些懊恼地咬唇捏了个诀，一团黑乎乎的裹着粘液的东西出现在两人脚边不远处，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饶是里面也有自己胃液的味道，凤菱也不免嫌弃地退了半步。
南晔尊神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看到黑鲛哭嚎着过来要扒自己袍角，才微一抬脚将它远远踢开，转身就要离开。
“尊神！”
凤菱见状忙追上去，迟疑着问：“我们，是否在那里见过？”
南晔尊神步履丝毫未停，微勾了唇冷嗤：“我沉睡之时，你还尚在洛尤肚子里。”
凤菱：“……”
她犹不死心，亦步亦趋地跟着追问：“那您可曾去过人间？”
“不曾！”
凤菱鼻尖一酸，停下脚步。
直到南晔尊神挺拔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才使劲儿揉揉脸，提着裙角追上去。
“尊神！”
南晔冷眸中划过一丝不耐，微垂了眼瞧着身侧小姑娘奶白的小脸，冷然问：“还有事？”
“我入妖界的目的本就是要去主城寻您，如今正巧遇上了，不若同行？”凤菱澄澈的杏眼中盈满笑意，右侧眼尾下方的一颗殷红小泪痣愈发惹眼，更显得五官精致骄矜。
“何事？”南晔不置可否。
凤菱察觉出他的不耐，斟酌了一下措辞，简短地解释事情始末：“我在凡间有个恩人，遇上些事死于非命，灵魂受了妖气侵蚀无法入轮回，重塑仙身后也只能在妖界修炼，不知您可否通融一下，让她在主城修炼？”
“不可！”
“啊？”
凤菱未料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闻言怔了片刻，下意识地揪住南晔尊神的袖子，傻傻地问：“为何？”
“妖界修炼各凭本事，我与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让她借我的名头占便宜？”
南晔尊神停下步子，冷睨了一眼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墨色衣袍上的纤细指尖白皙如暖玉。
凤菱悻悻然收手，忧愁地蹙眉。“不白占您便宜！作为补偿，我给您当跟班！随叫随到、端茶倒水打群架那种！”
南晔尊神则是在她手放开的瞬间，抬步便走。“不需要！”
凤菱早听说过这位尊神刻板冷漠，却不曾想他当真一丝情面也不讲，一时有些忧愁。
她乖顺地跟在南晔尊神身后，光洁的额头两侧渐渐显出两粒尾指长短的银白龙角，在妖界淡红色的日光里熠熠生辉。
一高大一纤柔的的身影前后隔了一步的距离，在淡红的光晕中穿梭行走在色彩斑斓的山林间，山风都恍似放轻了脚步，唯恐惊了这一刻的的静谧悠然。
“要不……我在您殿里当厨娘吧？”凤菱想了许久才开口，却因觉得自己好容易寻出的优势有些拿不出手，出口的声音都软软的没底气。“我的厨艺，呃……还不错的……”
南晔尊神停下脚步回头，正好瞧见她一手指尖揉捏着额上的角，苦恼万分的模样。
凤菱犹自未觉，直到一只脚尖抵上南晔的脚跟，才惊诧地止了脚步，瞧见他神色莫名的目光后，才微红了脸倏然收手，额间的小龙角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消失。
她有些窘迫地浅笑，“让您见笑了！我一想事情就喜欢摸自己的角，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总也改不了！”
南晔一手负在腰际，指尖几不可见地微动，黑眸越发幽冷。“我不需要跟班，也用不着厨娘，明白？”
他板起脸来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周身的威压也让凤菱有些呼吸不畅，但好在她从小就在黎玺尊神身边长大，对来自尊神的施压有一定的抵抗力，才没被吓得落荒而逃。
“哦！”凤菱微撅了嘴应了声，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前方。“您请先走！”
小姑娘面上瞧着委屈巴巴的，却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仍是要跟着。
南晔尊神面上半分波动也无，却是又不知从哪变出了自己的佩剑，雪一样刺目的白光闪了凤菱的眼，吓得她赶紧捂着脸颊已然结痂的伤口跳开。
“好好的，您怎么又要动手？！”
“妖界可不是仙界那般的福乐窝，你不该来。”剑光幽冷，直指她的面庞。
凤菱瞧着雪白的剑尖，心下恍惚。
南晔尊神冷然的双眸让她笃定，此刻若再多说半个忤逆尊神的字，这剑尖都会戳穿她花一般的小脸儿。
无论是装哭、装可怜还是故作抚龙角的姿态，怎样百般试探他都丝毫不为所动，让她不得不看清，他的确不是景铄。
不是会护着自己的景铄！
凤菱不由悲从心起，倒真的情真意切地掉了眼泪，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起来。
“当真不是他！呜呜！再像也不是……”
清风卷起阵阵呜咽声，起起伏伏地飘走。
几缕阴云从天边悠悠然荡过来，被南晔尊神指尖一弹，又飘飘忽忽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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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搬了救兵赶来的时候，凤菱已哭得差不多了，正用帕子擦着眼泪，红红的眼眶和鼻尖瞧着可怜兮兮的。
黎玺尊神身着纤尘不染的雪衣，乌黑莹润的发用一根琈玉簪子挽起。他光洁白皙的俊脸上剑眉稍扬，长而卷的睫毛下，眸若一湾幽泉般深邃，弧度优美的唇轻抿着，端的是灼灼其华、勾人心魄。
他上前两步站在南晔身侧，不赞同地道：“师兄，你怎么把我小姨妹弄哭了？”
同样高挑的两位尊神站在一处，都生得一张翩若惊鸿的脸。但南晔的俊美是侵略性极强的，他乌黑的发高高束在紫金冠里，一丝碎发也不曾飘散。上扬的英挺剑眉、狭长的黑眸都透着锐利，削薄的唇抿着，显得整个人孤冷又盛气凌人。
南晔慢条斯理地收了剑，冷嗤：“你若此时暴毙，在你旁边的那只叱炎兽就是凶手？”
琰扶着凤菱起来的手一滞，默默侧过半个身去，心下腹诽：您二位聊就聊呗，何必扯上我这个无辜的小神兽！残害尊神的罪名？担不起！削骨剁肉都担不起！
黎玺倒也不恼，折扇轻摇笑得越发肆意：“非也！师兄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位的性子，我若暴毙在妖界，那往后这世间也就没有这一界了，清静！”
一旁查看凤菱伤口的琰小声嘟哝：“这下手也太狠了，万一留疤痕可怎么办？”
黎玺敛了漫不经心的笑，瞧见凤菱瓷白小脸上乍眼的血痕，不由得蹙了眉。“师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小姑娘家娇柔，受不得伤的。”
南晔：“我倒不记得，你是个怜香惜玉的。”
凤族如今的女君在嫁给黎玺尊神前，曾在他手底下学艺打杂，很是吃了些苦头，这是各界皆知的趣闻。
南晔到九重天小住时，也曾撞见过两回他狠心训练人的样子，把那个小姑娘扔进养着穷奇凶兽的幻境里去拼命，每次是都是衣衫染血地出来，此刻倒有脸教育自己了？
黎玺颇不自在地轻咳两声，“都是些旧事了。”
凤菱听了会两位尊神的对话，实在觉不出姐姐说的两人情谊深厚在哪里，索性也不再瞧热闹，拉着琰的胳膊小声问：“妍姿可安置妥当了？”
“放心吧！有咱家尊上在，万事儿好解决，已经给她在神宫里寻了个僻静殿宇，安置下来了。”
南晔冷睨黎玺：“你如今都能做我神宫的主了？”
“没！”黎玺深知南晔的性情，赶忙摆手：“那小孩吓坏了，我又急着来寻绕绕，便临时将她安置了，待师兄回去了再做定夺。”
见南晔神色稍霁，黎玺才笑着道：“其实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那宫里百十来间宫殿，随便匀出一处与她住了就是！就当卖我个脸面，全了我家小绕绕一个心愿了，如何？”
南晔不置可否，黎玺赶紧给凤菱使了个眼色。“当然，也不会住太久，等那丫头学会如何修炼自会离开。且也不白占你便宜，我这个小姨妹别的本事不行，厨艺倒是拿得出手的，师兄你才苏醒身体不好，她又曾在琳苑师姐那儿住了百十年，虽没有医术方面的天分，但煲个药膳补补身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凤菱赶紧点头：“我们只是借住一段时日，保证绝不打扰您清修。”
南晔冷冷瞥她一眼，身形一转消失在原地。
凤菱一时摸不着头脑，黎玺却是松了口气，浅笑着道：“去主城吧！他这就算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