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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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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小凤在湖里救下被管家扔进去的景铄,再次被送了回来。
蒲果儿笑里已带了些无奈,“小凤!这次真的!真的不要再出去闲逛了哟!”
小凤站在门内乖巧点头,及腰长发滴滴答答淌着水珠,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块地板。
蒲果儿显然不信,歪着头沉思半晌,直到小凤一再保证会乖乖睡觉,才半信半疑地离开。
天光微亮时,小凤又被蒲果儿和陆湛黑着脸送回来,全然瞧不见人家夫妻俩的愤怒似的,打着哈欠抱怨:“你们家的下人是不是集体被下蛊了?暗卫忽然反水可还行?!”
这次对上的是个有武功的,若不是白间给她留的保命符伤了那暗卫,怕是非但救不下景铄,反还会丢了命呢!
陆湛咬牙切齿:“你的那个什么破符是打哪来的?”
“就是舍了游方道士一碗饭,人家赠的嘛!”小凤随口胡诌,乖乖上床躺下,被子拉到鼻翼处,露出一双眼,巴巴地瞧着屋内两人。
蒲果儿靠在陆湛身上,神色疲惫地打着呵欠。“陆湛,你儿子说他困了,想睡觉!”
陆湛神色一软,打横抱起她,转身往外走。“罢了!只能等下一个月圆夜了。”
月圆夜?小凤倏然坐起,回想起昨夜那轮硕大的圆月,忽然明白过来。莫不是陆湛夫妻发现了雍王爷乃是被大妖占了身体,特地选了月圆夜想结果他的性命?
她用还隐隐作痛的手撑住下巴,万分忧愁地想:明明之前想尽办法要杀了景铄的人是我啊!我为什么要破坏这事儿?角色对换了?
其实……即便他真是大妖,也并非只有杀戮这一条路可走吧?要不同他商量下,让他自己放弃这个身体?
还有……万一他不是如白间猜测的那般,而是真正的王爷本人呢?那岂不是滥杀无辜?若这样的话,那陆湛夫妻杀他的目的何在?
小凤惊恐捂住嘴,难道是他们想杀人灭口,夺权后再将雍王府家产据为己有?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底那点犹豫很快被爆棚的正义感占据。身为神女,怎能看人残害无辜而置之不理?
小凤想着,赶紧掀被下地穿鞋,折腾了一晚上的疲惫都被这股正义感冲散了。
她如法炮制,从后窗摸进景铄房间,才落地就对上一双清冷的眼。
“你醒了?”
小凤激动不已,赶紧跑过去蹲在床畔,语速极快地讲解一番:“我同你说,这一晚上我可是救了你三次!先是从丫鬟刀下救你,再从湖里捞出你,紧接着又同你叛变的暗卫打了一场,当真凶险万分!”
景铄侧头看了眼窗外大亮的天光,重又阖上眸。
“哎?你没做梦,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凤忙扯他衣袖。
景铄这才又睁开眼,抽出自己的衣袖,坐起来嘶哑着嗓子道:“刀下?湖里?同暗卫打架?哪个都不像是你能胜任的……”
“是真的!”小凤赶忙举起自己包扎着的手腕,上面还透着点点血迹。
景铄扫了一眼,却被她手指上溃烂红肿的伤吸引了目光。“这也是救我伤的?”
小凤跟着看了眼,略羞涩地抽回手背在身后。“这个不是。”
景铄移开眼,按着胀痛的额头。“帮我叫下陆湛。”
小凤慌忙摆手,“不能叫!我怀疑昨晚暗害你的人就都是他们夫妻俩指使的!若他们再……”
正说着,她额上忽然按上一个温热的手掌,头顶上传来他略沉的声音。“不热啊!”
小凤:“……”
他倒是真的对陆湛和果儿信任,竟觉得是自己在说胡话!
小凤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站起来叉腰道:“你且等着看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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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铄由下人们侍候着浣洗完毕,坐到餐桌旁才举起筷子,小憩片刻睡得头发凌乱的小凤就跑来了,跑到桌旁拔了头上银簪每道菜都插了几下,见没变色才松了口气。
“王爷,可以吃了。”
随着她的动作,景铄眉头越蹙越深,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撂下筷子摆摆手。
“撤了吧!”
小凤握着簪子柳眉倒竖:“你是嫌我脏?”
景铄:“头油……”
“哪有?”小凤鼓腮,“我昨晚淋了雨,为救你又在湖里泡了一回,等于洗了两遍头发,哪来的油?!”
两人一个满脸嫌弃,一个鼓腮置气,对视了半晌,最终景铄无奈扶额,妥协道:“那你推着我,咱们去外面找个酒楼吃,总不会有人下毒了吧?”
小凤一想,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这才露出笑脸,推着他往外走。
“王爷,咱们能不能去醉仙楼呀?果儿说那里的水晶肘子好吃。”
“好。”
从酒楼出来后,小凤就从景铄那要了银子,挨间店铺卖东西。
景铄被安置在酒楼门口,撑着下巴瞧着那个烟青的身影在店铺间穿梭,目光益发深邃。
这姑娘初时对他恶意满满,杀人时招招拙劣却还乐此不疲,如今相处了几回竟又觉得他是好人,开始真心诚意地护着他。
呵!
小凤抱着一堆东西跑回来,一股脑扔在景铄怀里。
“银针、银碗、银盘子、银筷子,这下不用担心饭菜有毒了!”她抬袖擦着汗,眼眸晶亮尽是笑意。“我还买了一整套的银茶具呢!”
小凤既然存了要护着景铄的心思,便不是随口说说的,接下来一整日她都赖在景铄身边,就连夜里都抱了被要睡在塌上。
景铄对此有些抗拒,觉得男女有别不大方便,小凤知道他们人间规矩多,这才搬着被子去了外间。
但她提心吊胆了一晚,一直睡得不大踏实,天亮时眼底青灰一片,满脸憔悴的样子更不好看了。
这张脸怕是有毒吧?还能不好看到哪里去?她忧愁万分地把铜镜扣在案上,蹑手蹑脚地跑到那日景铄作画的书案旁,挥毫泼墨起来。
景铄倒是睡得沉,直到天光大亮才醒来,一睁眼视线里就推进来一张画稿。
“好不好看?”
景铄凝了凝神,看了眼满眼期许的小凤,才重又把目光落回画纸上。
画上姑娘穿着飘逸裙裳,巴掌大的脸上嵌着双澄澈的杏眼,挺秀的鼻子、上扬的菱唇,五官五一不精致。画工虽略差,倒也能瞧出画的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景铄不甚感兴趣地掀开被子,随口敷衍:“好看。”
“耶!”小凤欢呼一声,捧着画咯咯笑起来,连蹦带跳地走了。
景铄捏着被角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语。
这是……失心疯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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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凤虽已买了全套的银质茶碗餐具,却还是不放心,又担起了采买煮饭的职责。
但灰头土脸地在厨房水火煮饭时,又忍不住碎碎念:“这个景铄上辈子定是拯救世间的大英雄,才有福气被一个神女悉心照料,亲手做羹汤!”
陆湛和蒲果儿得知她今日所为,大感意外。
蒲果儿本是被派来探口风的,结果才走进厨房,就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哇,小凤你竟如此厉害?!这是桂花鱼?烤乳鸽?姜汁白菜?”蒲果儿馋涎欲滴,跑去柜子里取了个大盘子,每样菜都夹了些,心满意足地坐到门槛上吃起来。
虽说怀疑蒲果儿,但小凤心里还是理解她的,毕竟她才知晓景铄可能是被妖精占了身体时,第一想法也是杀了他。
因此,她决定好好同果儿商量下。
“吃个鸡腿!”小凤笑眯眯地给她添了块鸡腿,蹲在一边撑着下巴看她吃东西。
“果儿姐,其实我都猜到你和陆将军的心思了,要不你们别杀他了,若是猜错了岂不是害了王爷?即便他真是个妖,也看在他并未害人的份上,放他自行离去吧……”
蒲果儿瞪圆了眼,一口鱼肉呛在嘴里,憋红了脸咳嗽半天才缓过气来,泛着泪花大笑出声。
“哎哟,乐死我了!小凤凤,你也太可爱了吧?什么妖呀,他是……哎哟,反正不是你想得那样啦!”
小凤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眨巴着眼认真地等着。
蒲果儿乐够了,才擦着眼泪拍拍她的肩。“好小凤,主子来京里一趟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孩子,也算是他走运了!不过呢,有些事情呀……”
蒲果儿筷子指天,一脸的高深莫测。“天意不可违!”
她说完也不待小凤回应,端着盘子又去夹了两个鸡腿,就走了。
小凤蹲在原地,不自觉地又把手放在左边脑门上,凭空捋了几下,眉头越蹙越深。“听不懂!”
直到饭菜端上桌,她还是想不明白蒲果儿最后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坐在椅子里,又开始捋自己额头上的空气。
景铄自菜上挪开目光,静静看了她好半天,心里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请个御医来,给她治治病了。
好一会儿,小凤才察觉到他幽深的目光,转头看过来。“你不吃饭,瞧我做什么?”
景铄黑眸流转着幽光,锁在她额头处。“你在捋什么?”
“角啊!”小凤想也不想地答。
景铄眸光一动,小凤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心里一番算计,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王爷,实不相瞒!最近我每日都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不是相貌平平的宫女小凤了,我变成了一个脑门上长角的小龙女,长得跟早上我给你那副画一个模样!美极了!”
“我最近一有烦心的事,摸摸脑门上的角就能想出对策来。王爷,你说我这是不是快修成正果,飞升成仙了?”
景铄越听眸光越沉,最后筷子一放。“请个御医来吧!”
最后御医的确是请了,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摸了半天的脉,都快把小凤手腕的刀伤摸得绽开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说来也巧,这次来得还是上次在皇宫时给她瞧过病的何太医,他在景铄灼灼目光里冷汗直冒,试探着问:“姑娘,你还想吃青梅吗?”
他对这个宫女也算印象深刻,没见谁丢了半条命,还满心只想着吃青梅的。
瞧她此时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可比当日那凶险的情形好太多了,吃点青梅心情好些,癔症也能稍缓了吧?
“青梅?”小凤不明所以眨巴眼,不自觉地舔了舔唇。“也……也成啊!”
景铄冷嗤:“现在太医院都钻研‘食补’了?”
何太医:“呃……只是这位姑娘体质独特……”
“王爷!我真没病!”小凤可怜巴巴地瞧着景铄,“就听太医的,给买点青梅吃呗!”
景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