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恋》紫花菱

7、人生若只如初见

　　狐仙苑。
　　狐仙臣远远望见一个人影闪进了狐仙王的书斋，便问了附近的侍卫：“吾王有客？”
　　侍卫连忙打躬作揖：“回大人，方才醉柳大人求见。”
　　狐仙臣意外道：“醉柳…大人！？！”
　　自从牡丹园被烧毁以来，有大半年没看见他。
　　还以为他和狐仙王当日在牡丹园闹翻了……
　　今儿怎么忽然来了？
　　侍卫有点为难道：“吾王说不见，他还是进去了…我们拦不住……”
　　狐仙臣眉心顿时皱成一团，心道：他这一来，怕又没什么好事……
　　虽说醉柳非第一次闯见，但这毕竟不合规矩。
　　于是他吩咐道：“你们几个密切观察。书斋若有任何动静，速速禀报。”
　　以防万一，还是看紧一点比较好。

　　书斋。
　　残雪和醉柳坐在小茶桌的两端。
　　茶桌上有一壶茶和两只茶杯。

　　醉柳来时，残雪正准备外出。
　　他传下去说不见，醉柳还是大剌剌地进来了。
　　人都来了，残雪只好留下。

　　残雪沉默，等醉柳开口。
　　醉柳却一直未出声。
　　终于，残雪淡淡地说道：“喝茶。”
　　醉柳失笑：“残雪啊残雪，别这么冷淡嘛！”
　　残雪明知道他不爱喝茶。
　　他连正眼都没瞧过桌上的茶一眼。
　　残雪问道：“何事？”
　　醉柳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大半年都没来？”
　　残雪喝茶不语。
　　醉柳又道：“你还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残雪再问一遍：“何事？”
　　醉柳又问道：“对了，方才你要上哪儿去？”
　　残雪倒是答得很爽快：“人间界。”
　　醉柳惊道：“你要去人间界？”
　　残雪从未主动表示过想去人间界，每次都是醉柳拉着他去。
　　有几次还是醉柳硬拉着他去……
　　残雪没理他。
　　已经回答了，无需再回答。
　　答案还是一样。
　　醉柳兴冲冲道：“走！一起去！到了那儿我们再慢慢聊！”

　　侍卫匆匆来见狐仙臣：“禀报大人，吾王与醉柳大人一同外出。”
　　狐仙臣问道：“他们上哪儿去？”
　　侍卫答道：“人间界。”
　　狐仙臣的头筋忽然一抽，疼得他差点站不稳：“……”
　　侍卫马上过去搀扶：“大人，您没事吧？”
　　狐仙臣大大叹了一口气：“唉……”
　　上次两人去人间界，吾王擅自带了一个人类回来，后来又引发牡丹园被烧毁事件。
　　一时之间整个仙界传得沸沸扬扬。
　　自己费了多少精力心力财力物力，才将事情给压下来！
　　希望这次不要又搞出什么事来……

　　途中，醉柳还没来得及把憋了许久的话和残雪说，竟被残雪抢了先，简单地向他说明了这次想去人间界的原因。
　　醉柳倍感意外，但他还是讲义气地说了一句：“一起去，我帮你。”
　　残雪只是微微颔首。
　　那之后，气氛就是有些不对。
　　醉柳虽有满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间界。
　　江南。
　　残雪和醉柳刻意避开了繁华的大街，来到一条偏僻的后巷。
　　眼见四下无人，醉柳迅速设下结界以防有人闯入。
　　残雪从怀里取出乾坤袋。

　　相伴情谊，
　　心存感激。
　　各自东西，
　　盼君安好。

　　若有你在身边，却看不到你的笑容。
　　我宁愿在远方，独自怀念你的笑容。
　　既然是虚假的恋情。
　　那就让我亲手结束。

　　镜碎花落。
　　水波月散。

　　湖边的小酒肆。
　　残雪和醉柳对坐。
　　本季已无‘血狐’，两人点了店里上好的黄酒和几碟下酒小菜。

　　残雪一杯接一杯饮。
　　醉柳一壶接一壶灌。
　　两人都不说话，都喝得比平日快，都没有碰过桌上的那些小菜。

　　几壶黄酒下肚，醉柳才问道：“你没事吧？”
　　他从未见过残雪如此饮酒。
　　闻声，残雪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才举杯一饮而尽，没有答话：“……”
　　醉柳苦笑：“没想到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一起借酒疗情伤！”
　　残雪不以为然道：“只有你伤人，岂有人伤你。”
　　醉柳反驳道：“是她离开我。”
　　残雪一双雪亮的眼睛直视醉柳，似乎望穿了醉柳的灵魂：“那是因为，她知道你已经不爱她了。”
　　残雪不是什么恋爱心理专家，他只是最了解醉柳的人。
　　几百年间看着醉柳这个情场浪子一路走来，他早就习以为常。
　　醉柳一愣，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残雪继续默默饮酒：“……”
　　醉柳清了清喉咙：“咳咳…… “
　　残雪好像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对醉柳一次过狠个够：“再说，她自己离开，你不用赶她走，岂非正合你意？”
　　醉柳有点无奈道：“怎么连你也……”
　　句句戳心的残雪又道：“言若有憾，心实喜之。不是吗？”
　　醉柳故作大方道：“罢了罢了，我知你今天心情不好，不和你计较！”
　　醉柳提醒自己，那是残雪的初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要对他宽容一点。
　　残雪若无其事道：“我不会谢你的。”
　　醉柳自暴自弃道：“不用你谢，行了吧？”
　　他的确是先生了倦意。
　　但是那也不代表牡丹仙不辞而别，他会开心。
　　他是确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也不代表他没有一点眷恋，一丝不舍。
　　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残雪面无表情道：“行。”
　　醉柳赌气不说话，猛灌酒。

　　两人在人间界喝了几轮，还把酒带回仙界，回狐仙苑继续喝……

　　两人不知喝了多久。
　　醉柳突然凑过去靠在残雪身上，说道：“我说啊，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我们试试当情人？”
　　他知道外面老早就谣传他俩是一对。
　　残雪罕见地翻白眼：“你醉了。”
　　醉柳一把抱着残雪，坚持道：“我才没醉！我…我清醒得很！”
　　残雪用力推开醉柳，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有病。”
　　明明已站不稳，醉柳还是坏笑着说道：“那我们打一架！你若输了，便得听我的！”
　　残雪视线模模糊糊，眼前仿佛有两三个醉柳，却嘴硬回道：“打就打。”

　　后来，狐仙王和醉柳相约借酒浇愁，酒后大闹狐仙苑的荒唐事迹被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仙界传得沸沸扬扬。
　　狐仙臣费了许多精力心力财力物力，才将事情给压下来。
　　他的头疼，想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