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65、逼问

　　冰冷坚硬的地板硌着膝盖，莫醉生从昏沉沉的深水里上岸，渐渐清醒了意识。
　　人，白色的衣服，重重叠叠的满满的人。
　　黑眸睁开，全身就传来一阵乏力，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脚腕都套着大小吻合至极的黑环，身上缠着一眼数不尽的细链，绕捆得紧紧地，压进他的皮肉里。
　　本就破烂不堪的黑色劲装被勒得更加紧皱分散，大大方方地露出那些白皙的细腻肌理。
　　双手手腕被锁在一起，吊在头上，双膝被分开跪着，两边各有链子一圈圈缠绕，扯住他的腿。
　　一旦莫醉生放松了跪姿，胯部以上的身体就会被扯下去，和被吊起的铁链相互拉扯，勒疼他的手腕，因此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只能尽力绷直腿，挺直腰脊，让手得以放松一些。
　　正对面摆放着一张椅子。
　　三国特动部兼秘动部总部长，宫正冥，一身白衣扎棕褐皮带，就翘着腿坐在那里，眼中带着好奇和笑意地看着黑发男人醒来后的举动。
　　旁边列着一排排白衣，包括宁德和照天和，都在其中看着。
　　也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了。
　　就像屠宰夫将活鱼按在案板上后的从容自在。
　　“你好，SSS级祭酒，”宫正冥稳稳地坐着，手肘压着椅子把手，“欢迎来到特动部总部。”
　　莫醉生看了他几秒，垂低视线。
　　“看来我们的贵客不怎么喜欢说话，那我们就只能直入主题，请您开口了。”
　　宫正冥慢条斯理地说：“来——把针剂端上来——”
　　跪着的男人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宫正冥状似稀奇地看着他：“唷，还没把针头插进去，你就开始害怕了？”
　　男人垂首摇摇头。
　　只是那姿态怎么看都显得无力。
　　哑光黑皮鞋慢慢走过来，停在膝盖前。
　　宫正冥抬起鞋踩上去，加上力气，鞋底碾着男人的大腿，然后又伸手抓着黑发，将莫醉生垂落的头扯得扬高。
　　墨水一样的双眼里只有莫名的哀伤。
　　宫正冥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嘴角勾起弧度：“看来你听过我的名声。”
　　莫醉生只是微闭起眼，像是很累了。
　　“有什么遗言吗？”
　　人群中，有人听见这句话似乎动了动。
　　出于宫正冥的意外，莫醉生对这个问题有反应。
　　“照天和扎针不怎么样，我建议你换一个。”淡淡的嗓音好像还很平静。
　　宫正冥似笑非笑，抓着莫醉生头发的手松开，移到下颚，指骨曲起顶了顶柔软的喉口。
　　青色的血管在扬起的颈子上暴露，线条脆弱漂亮。
　　“部长，请。”
　　一个白衣走上来，弯腰递来一盒打开盖子的针剂。
　　黑色绸缎凹陷处固定着一支支玻璃针管，针头是细长的纯银。
　　盒子被故意打开在莫醉生眼前，让他看得明明白白。
　　宫正冥挑出了一支，在指间旋转了几圈。
　　摇晃的墨黑液体深邃得无法解读。
　　顶在下颚的手换成掐的姿势，拇指伸下，粗暴地摁揉着那条血管。
　　宫正冥在尝试用漫不经心的动作放大男人的恐惧。
　　“不必这么做……”莫醉生眼睫颤动，轻轻吸着空气，“落在你们手里的后果，我很清楚……”
　　宫正冥低沉笑出声，送手将针头插进血管里。
　　“你只会更清楚。”
　　莫醉生抖了抖，感受到冰凉液体滑过全身，却好像渐渐在体内沿路点火；很快，火底下又滋生出泛滥一片的麻痒，啮咬着他的脏器。
　　他太敏感。
　　“听说这东西对你效果很不错，我很期待。”
　　宫正冥走回座椅坐下，翘起腿，欣赏着莫醉生的神色变化，从隐忍的蹙眉逐步变得难耐不可自救。
　　一阵轻轻的战栗后，黑发男人的身体从腰侧开始长出靡丽妖冶的血色花纹，盘旋环绕着脊背和胸口向上攀爬。
　　末端精巧的花藤纹路停在脚腕、手背和颈侧。
　　背上六个漆黑花环静静浮现，束缚住微凹的脊骨。
　　这一身血纹半掩在破碎的黑衣下，伴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当真是秀色可餐。
　　莫醉生脸颊罕见地染上温暖艳丽的绯红。
　　男人好像很热，开始磨蹭被分开的腿，一不留神两膝被扯得更开，手上栓着的链子瞬间绷直，重重吊住他无处着力的细腰。
　　莫醉生一声哀叫。
　　用尽了力气，却再也起不来。
　　大汗淋漓了脖颈，锁骨边缘还在不断地滚下汗珠。
　　白衣人群里渐渐地有些变调的低咳声。
　　宫正冥微笑不变地看着，或者说，等着。
　　终于，那句有些颤抖的声音传入他等候已久的耳朵。
　　“请……请，命令我。”
　　莫醉生眸里泛起泪光。
　　当即，宫正冥愉悦万分地鼓起掌来，啪啪的掌声那么优雅而暴虐，全场似乎就只有他是这个心情。
　　他慵懒坐在椅子上摊开手道：“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了，谁有问题？想问问这个俘虏？我给你们每人一个机会。”
　　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得见黑发男人频率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宫正冥遗憾地转了转椅子，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一个人走出旁观的人圈一步。
　　宁德。
　　“好！来，问吧！”宫正冥颇感兴趣地示意，托起下巴听着。
　　宁德的情绪依然平淡，就像身处平时，他淡淡地问道：“回答我，B7郑良马路发疯案，是你做的吗？”
　　在场的大部分白衣不明所以，唯有一些人突然用各异的视线看向宁德。
　　宁德平淡有力的眼神，其实已经肯定了。
　　“是。”
　　莫醉生答道。
　　人群里响起小范围的哗然。
　　“回答我，怎么做的？”
　　“对郑良用了精神诱导；对司机进行了精神干涉。”
　　没有下文，宁德的眼神稍有变化：“没有了吗？只动了两个人？你的原理是什么？”
　　“郑良防备心很重，诱导他误以为车停下是因为危机发生，接下来郑良怎么做，都依赖于他自己的想象；司机，干涉他的精神，让他踩油门更用力，导致撞车。”
　　宁德认真地听完莫醉生的话，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转头走回人群。
　　这出好戏又在宫正冥的意料之外，让他大笑了几声：“好，好，好！”
　　“还有谁有问题吗？现在整个血族界最强的血族之一就在你们面前！不抓住机会你就会后悔！”
　　又有人上前。
　　宫正冥转头一看，笑了，那是照天和。
　　“部长，我有问题。”英俊的白衣微微躬身。
　　“问！”
　　照天和转向跪着的男人：“SSS级森额头上的花纹，跟你有关系？”
　　宫正冥忽然一愣。
　　宁德也似有所悟。
　　到了照天和和宁德这个身份，很多事情，没有把握是不会在公众场合拿出来谈的。
　　随后，跪着的人印证了这一点。
　　“有关系。”莫醉生垂下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将自己的能力，完全转嫁在别人身上？”
　　“我可以做到，”莫醉生咬了咬唇，好像想要阻止自己说出口的话，却无力地松开，喘了口气，“只要我将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能量纹路，完整地截下来，在他们身上插入就可以了。”
　　这是闻所未闻的血族秘闻，宫正冥坐正了。
　　照天和慢声一点点挖出更多的私料。
　　他很擅长问莫醉生问题。
　　去年有整整一个月，他投入全部精力在深入钻研这个血族。
　　“那是你的幻象天堂？”
　　“是。”
　　“没了纹路，你自己还能使用吗？”
　　“不能了。”
　　“后悔吗？”
　　“不后悔。”
　　“有幻象天堂在身，你这次可不会这么狼狈，真的不后悔？”
　　“我不骗你。”
　　“森和你是什么关系？”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呜咽，被半吊着的身体挣扎扭动起来。
　　宁德忽然明白，这是戳中痛点了。
　　心里的痛点。
　　“回答我，这是命令。”
　　“唔，唔……”
　　地砖上摔开一朵透明水花。
　　“你可以抵抗‘血族梦魇’？别犯傻了，回答我，你和森是什么关系？”
　　一直垂着头的莫醉生蓦地抬起眼，深黑的眼瞳死死咬着照天和的视线。
　　男人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弟弟……”
　　照天和本以为莫醉生已经说完的时候，男人居然又多说了两句，根本不在命令要求中的话。
　　“我有三分之一的能量在他身上，别，去，动，他；照，天，和，别怪我没提醒你。”
　　人群中的宁德忽然感到脊背有点发寒。
　　那个被俘虏的血族明明跪在那里，黑发凌乱，衣衫不整，姿势无力而淫靡，这一刻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却像一头孤狼。
　　黑色的，代表死亡和寂静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