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64、曾经有意

　　混乱的京都中心。
　　预想之中的援助并没有如约而至。
　　在白衣掩护下惊恐逃窜的首席议员被疯癫的血族追上了。
　　蓝发少年的蓝瞳边爬满血丝，那是他几天几夜全速赶路的痕迹，他嘶叫着反握匕首扑杀上去，嘴中两颗尖利的牙齿长到了最长。
　　匕首刺击入肉，拔出戳进几次，尸体倒下，抽动着没有了声息。
　　“掌教，人类首长在那边！”
　　身后一个血族报信。
　　苏运一言不发，迅速调头往那边走。
　　路上到处是血族人族在胶着地战斗，苏运施展傀儡术停住所有意图靠向他的人，冲向最遥远的地方。
　　天台，直升机就要起飞。
　　赶来的苏运怒吼一声，操控着十几个傀儡冲上去。
　　直升机旁的政府首长胆战心惊地等着飞机门徐徐打开，他身边围绕着八个来自B5的精英白衣，这些白衣半点慌张都没有，嘴角掀起冷笑看着冲来的傀儡和它们的操控者。
　　“总部给你的评级不过是C而已，区区小虫，也敢螳臂挡车？”
　　制式刀剑轻易地就将傀儡尽数撕碎，只剩下那个不顾一切冲上来的身影。
　　仔细看，那身影，还是少年的体格，结实却青涩。
　　白衣们很愉快。
　　“居然遇到落单送命的傀儡王，真是赚啊，白捡一个战功。”
　　首长已经完全进了飞机。
　　直升机在轰鸣中飞起，舱门缓缓关闭。
　　少年知道再没有机会。
　　他疯了似地前冲，渴望而不甘的眼睛睁至最大，不知里面的恨意究竟还有多久才能衰亡。
　　子弹朝他射过来。
　　少年不要命地上前。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小小的家。
　　祈祷没有用。
　　神不听我的。
　　因为我杀了人，亵渎尸体，灵魂不配升入天国。
　　我什么都没有了。
　　银弹如雨下。
　　整夜的雨。
　　湿淋淋溅起的却是血花。
　　慢镜头缓缓拉长。
　　苏运裸露的手背上，那朵妖艳的红色花朵终于怒放，仿佛它从被刻印上去那一秒钟，就一直在不声不响地等待今天。
　　【傀儡求生】
　　少年突然感到四肢和躯干都不属于他自己了。
　　那些灵巧的动作被挨个施展出来，千钧一发游走在所有弹雨的缝隙。
　　他无法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跑到天台边上，翻／墙扣挖着砖缝爬下去，用最快的速度最敏捷的身形来到楼底，冲向战场之外。
　　那八个白衣完成了保卫首长的任务，正在楼里进行一场屠杀。
　　黑色教会的人员素质毕竟是普遍较低的，何况这趟来得都是敢送死的狂热信徒，里面还有几个从教会一开始一直陪伴到现在的血族。
　　苏运拼命想让自己停下。
　　但他越是这样想，脚下就跑得越快，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似的。
　　终于跑进京都外的深山里时，身体才停下了。
　　苏运四肢疲惫酸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脑勺沾草即睡。
　　睡着前，少年张开嘴流泪，无声地哭骂。
　　莫哥，我恨你！
　　恨死……你了……
　　……
　　巅之国。
　　三国特动部总部，二楼。
　　一张张办公桌和办公椅被白衣队员井然有序地拉走，通过货梯运到其他楼层。
　　办公大厅渐渐变得明亮宽敞。
　　天花板在电动装置的控制下完全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机械部件，两条粗长的黑金属杆横着固定在正中。
　　来来往往的白衣在清理着现场。
　　三国特动部部长宫正冥还没有来到这里，只是吩咐了秘书给他留下一张椅子。
　　办公大厅角落里有一处单向玻璃隔间，入口由电子锁和虹膜锁隔断。
　　宁德和照天和前后进入了玻璃隔间。
　　两个A级正队长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前几分钟里，他们各自做着手上的事情，隔间里非常沉默。
　　就在照天和拿出一份文件盖章时，正在戴一次性手套的宁德突然向他发话了。
　　“是宫部让你去和祭酒谈判的？”
　　照天和翻动纸张的手指停顿了几秒钟。
　　“没有，”他淡淡地用手背压平纸张，“是我主动申请的。”
　　宁德忽然笑了一声。
　　这笑声怎么听都有些刺耳。
　　“那我就当你是主动的吧。”
　　照天和的面部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微挑的眉梢又压下。
　　宁德戴好了手套，弯低身一丝不苟地拧开了黑色大箱上的机械锁扣，眼神是平静的工作状态。
　　箱盖打开，里面是重重叠叠的机械锁，隐约可以从缝隙里看见五个黑色二指宽的环。
　　环的大小经过了什么人的严密精调，两对较小，一个较大，侧面有供绳索或链子穿过的孔洞设计。
　　“我知道你拿着的那份文件是什么。”
　　宁德很不经意地道。
　　翻动纸张的声音却再度停止了。
　　“你确定？”
　　宁德一边拆解机械锁，一边用凉薄的语调说：“结合你几天前的调任申请，很难猜吗？”
　　随着白色披风男人一句句说下去，他身侧的另一个英俊男人陷入了死寂。
　　“你不过就是想让你的A3队来巅之国驻扎，然后申请将祭酒的关押地点改为你管理的基地而已。”
　　“我有说错吗？还是说，你会更大胆，申请将他关在你家的卧室里？由我们特动部最了解祭酒弱点，同时也是宫正冥嫡系秘杀部下武力第一人来日夜看护，真是再安全不过的选择了对吗？”
　　照天和静止地垂着头，放在纸上的手渐渐攥成拳头。
　　宁德已经小心地拿出了箱子里的那五个禁环，冰凉坚硬的奇异质感仿佛能让人肌骨生寒，转头，他又拿了两根较粗的铁链，一根根穿在那对最小巧的禁环孔洞里。
　　他像是一个举止和口吻完全脱节的人。
　　说着讽刺照天和对祭酒善恶混杂可怕念想的话，做着规矩冷漠给祭酒准备上刑器具的行为。
　　但这些举止和口吻相结合，才让人感到更大的嘲讽。
　　“你之前答应宫部去做谈判，原因我想有两个。”
　　“一个是能讨好宫部，你的这两项申请也就能通过；另一个就令你难以启齿，那就是你自己本身也想要抓住祭酒——无论用任何方式。”
　　宁德提起两根铁链，那一对黑环就在空中晃晃荡荡地碰撞了，他用手扯了几次，很结实。
　　“你既觉得血族该死，又觉得应该同情祭酒；既想要让祭酒好过一点，又想要把他抓起来由你控制……我说得对吗，照天和？”
　　照天和闭上了双眼，颤抖的手指节却显示出他并不镇定的内心。
　　宁德拿起所有的黑环，将铁链抱在臂上，回身面对着玻璃隔间的墙面。
　　二人可以从单向玻璃里看见外部的大厅，办公大厅门口忽地在此时涌进了很多白衣，他们团团包围着中间一个黑色劲装破损严重的昏睡男人。
　　黑衫男人被摆放在大厅正中央，几个准备了一箱银链的白衣上去，将意识模糊的男人摆出跪姿，用力地在他身体上扎上一圈圈银链。
　　板砖移动，有粗硬的弯曲长勾升起，银链被扯紧，终端缠绕在长勾上。
　　宁德静静看着，照天和也侧头看着。
　　玻璃隔间里很安静。
　　良久。
　　“我们有一天会遭天谴。”
　　宁德淡淡地说。
　　他扫描虹膜出了玻璃隔间。
　　照天和默立在隔间里，看着白披风的宁德慢慢走近被束缚好了的褴褛黑衫男人，将准备许久的禁环一个一个地锁在男人的关节上。
　　左右脚踝，脖颈，左右手腕。
　　每一个环都是按照曾经被捕的数据记录，为这个血族打制的专属器具，而那些身体数据正是照天和本人，曾经将卷尺按在这个囚犯身上量出来的。
　　末了，宁德提起系在左右手腕禁环上的铁链，用力抛甩过天花板上的黑粗长杆，转动拉紧，将铁链伸展到极致。
　　跪姿昏睡的男人一点一滴被铁链操控着直起腰身，顺滑的脊背线条挺出让身体最无能为力的弧度。
　　在同一时间，两侧的白衣开始收紧缠在男人两条长腿上的细银链，分开他的双腿，增大支撑难度。
　　大厅里的人流渐渐停下来，进得多，出得少，白衣几乎汇满了整个大厅，围绕着正中的俘虏一圈圈找到位置站好。
　　唯一的椅子被安置在俘虏的正对面。
　　宁德退后进入人群。
　　门开，宫正冥的黑皮鞋优雅落地，稳重从容的一步步走到椅前，安然坐下。
　　玻璃隔间内。
　　照天和极度寂静地看着玻璃外的默片，一帧帧上演到它们应该去到的地方。
　　英俊的男人垂手放下了文件，扫描虹膜也走出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