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42、灯红酒绿

　　睡在肮脏的下水沟，喝着恶心的老鼠血，孤儿院一行人狼狈地苟活在繁华的大都市地底。
　　这与他们最初想象的完全不同。
　　中三城的每条街道上几乎都巡逻着警察，三座城各有C级别和D级别的白衣守护，他们只是远远地被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毛。
　　六个小孩被饿得面黄肌瘦。
　　如果莫醉生在这里，他就会辨别出，这六个小孩已经失去突破B级的潜力了。
　　大小黑叶整日地烦躁，他们除了偶尔对小孩们施加暴力来巩固自己的威信地位以外，基本无事可做。
　　茶几乎完全清醒了，但他选择一声不吭地跟在小孩们身边。大小黑叶捕食的时候，他自己到一旁去抓回自己那一份老鼠；大小黑叶殴打幼童体型的弟弟妹妹们的时候，他只是目光瑟缩地蜷缩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或许，他已经疯了。
　　蓝花在几天前刚和大黑叶发展出了暧昧关系。
　　不过今天毕竟有不同的事情要发生。
　　一伙三人从水井盖那里跳下来，亮出血族身份，来和他们接洽了。
　　领头的那个人有一头漂亮的红色卷发，戴着小圆帽，身上还喷了香水，他向大小黑叶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嘿，老兄，你们是怎么忍受这种垃圾环境的！瞧瞧看这是血族过的生活吗？”
　　大黑叶不免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领头啧啧有声地看了看十个衣服破烂气味臭馊的人，头连连摇动。
　　“真差，这地方真差！”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小孩们自卑地躲开眼神接触。
　　“来中三城怎么能够不联系一下‘享乐会’呢？你们是从什么小地方来的啊？平之国西部？红之国远城？还是巅之国的下三城？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小黑叶局促地挪挪脚，鼓起勇气装作很平静地道：“你说的那什么‘享乐会’是什么东西？”
　　领头嗤了一声，耸耸鼻子：“享乐会都不知道，你们懂什么高贵，懂什么享受，懂什么生活！”
　　“享乐会的血族会员每个人都天天有新鲜的血喝，每晚都和人类情妇共寝一床。想和我们结交的寡妇成百上千，个个都在舞会上奴颜婢膝地讨好我们，渴望着深夜来自我们的安慰……”
　　“我们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享受，在大城市里尽情地释放我们的魅力；我们信奉‘及时消费’，尊崇优雅的贵族文化。我们知道血族从古至今都是最高贵最上流的种族！人类是我们圈养的宠物，我们在和他们的相处中尽展温柔和怜悯……耳边听的是奉承和阿谀，吟游诗人伴着手风琴歌颂我们的事迹，酒杯里流淌着精心挑选红红的处子血液，还有什么事情比活成一个血族更风雅，更高明！”
　　大小黑叶等所有孤儿院孩子都听呆了，大黑叶的胸腔里心脏嘭嘭跳动。
　　“是的，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就是享乐会尊贵的会员之一。我们秉持着血族友爱互助的精神，来邀请委屈在下水道的你们，加入地面的上层社会。”
　　领头人脱下帽子礼貌地向他们行礼，又把帽子戴起来。
　　“很荣幸成为你们的领路人，你们可以叫我‘鸡尾酒’。”
　　“现在，请一个一个地跟着我们上去，我们会把你们带到安全豪华的酒店，你们能在那儿冲个澡，然后享用你们入会后获得的第一份晚餐。”
　　随后三个人微微笑着领路在前，听完鸡尾酒话语的孩子们目光里都闪着期冀和馋意，脚步不停地缀在他们身后。
　　大小黑叶相视一眼，眼里皆是贪婪和庆幸，纷纷收起穷酸样微挺胸膛跟在鸡尾酒身后侧最近的位置，高贵的表情终于能摆在脸上，这使他们二人深深着迷。
　　……
　　孩子们终于能坐上柔软的坐垫椅子，在领口塞上雪白餐巾，手持刀叉等待美味的盛宴了。
　　只见鸡尾酒轻轻拍了拍手，一个个身着燕尾服的侍从就端着瓷盘鱼贯经过他们面前。
　　有的侍从的盘子上是一杯杯盛了八分满的鲜红血液，在空气里漾开了香甜的味道；有的侍从盘子里是晶莹剔透的红色糕点，采用最最清澈的血浆和最最圆润充满生机的血细胞精制而成，是只有大城市里才能见到的珍馐美味……
　　鸡尾酒闲庭信步地伸出巴掌拍掉一些小孩急急忙忙去拿食物的手，按顺序挨个拿起酒杯，靠近鼻子，轻嗅里面的香气。
　　“这是十七岁处女的血液，新鲜滋润，上品……”
　　“这杯是八九岁男童的血液，正是青涩酸香，上品……”
　　“天啊，天啊，厨房里为了迎接贵客真是下了血本了，这可是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幼女的血液！我都能想象到那丝滑不粘腻的口感，活泼得仿佛能在你舌尖上跳华尔兹！这是真正的极品啊……”
　　鸡尾酒闻着闻着似乎舍不得放下了，陶醉地晃了晃脑袋，忽然，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和目光已经有些焦急不耐的大黑叶对上了，鸡尾酒的神情一变，态度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哎呀呀我真是太热情好客了，瞧瞧我漏了哪个步骤？”鸡尾酒英挺俊美的脸上摆出了奇怪而无辜的神情，“我居然把会员等级测试给忘了，就给你们这一群不知从哪个小旮旯来的下等血族准备了最高级别的欢迎宴？”
　　大小黑夜心脏扑腾一跳，蓝花有些迷茫地看着态度突变的鸡尾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小黑叶忙道：“我们不是下等血……”
　　“不是？难道你们不是？”鸡尾酒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仿佛精致美丽的血族生下了一个肮脏丑陋的人类孩子，他的表情和动作就像是在避让一群飞舞的苍蝇，“我的天啊，快来人，把这些食物都撤下去！”
　　门口竟然涌进刚才那些侍从，一个不漏地把美食和鲜血端走了。
　　“等等！”小黑叶伸出手想去够那些侍从的手臂，却只滑过了他们的衣角。
　　“等等啊！”
　　孩子们都纷纷露出惊恐和焦急的目光。
　　鸡尾酒对他们的表现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尝了一口手中的少女血液，露出满足和欣赏的神情，啧啧喟叹。
　　“好了，玩笑就到此为止吧，我的可怜的——下等血族们。”
　　鸡尾酒冷冷地开口道：“F级到E级，是享乐会最最低等的外围成员；D级到C级，是享乐会最最普通的基底成员；B级到A级，才是我们享乐会的内部成员；S级以上的上位者，是能和我们会长推杯换盏的贵客……”
　　“你们，两个D级的孱弱血族，一个D-级的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六个E级的令人同情的小娃娃，还有一个病怏怏的……”
　　说到这里，鸡尾酒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皱着眉头再审视了几回坐在角落里，垂着头，刘海遮住大半面孔的茶，声音犹犹豫豫地拉长了几秒钟，又若无其事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们想要活在巅之国中三城的地面上，靠的难道不是享乐会这株大树吗？想被人伺候？想花天酒地？想美女成群？不存在的！”
　　“为了让你们卑微的双手创造一点价值，我们仁慈的享乐会费尽苦心地给你们一份血液喝，让你们这群吸血虫浑浑噩噩地活着不至于死在冰冷恶臭的下水道里，是你们的荣幸！”
　　餐厅两侧的大门“砰”一声关上了，几个脸戴面具，手着白手套的血族捧着十张纸进来，一张张放到孩子们面前。
　　孤儿院一行人看到那上面的条款，全都面如金纸，唇如白蜡。
　　鸡尾酒放下喝空的酒杯，负手在身后，优游自在地走来走去。
　　“看完了就把手腕割破，撒点血上去吧。”
　　“记得了哦，可别违反条例，乖乖地当好你们的畜生本分……否则……”
　　大小黑叶畏畏缩缩地抬起一点点头，就见七个阴沉可怕的面具人堵死了房门。
　　七张露在面具外的血色嘴唇都牵扯着惊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