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40、天堂首现

　　趁在清晨——这个黑夜退去，血族实力开始衰退的时刻，调集而来的一共七八十名白衣化成白色的影子，冲上山尖的树林。
　　秘杀部晚出动却早抵达，穿过白衣跑动的阵线呈包围状刺入了树林。
　　一共4名黑衣。
　　夜鹰也到场了，与此同时，照天和也没有缺席。
　　夜鹰是为了确保目标被捕获，拿来向宫正冥交差，放跑祭酒已经让后者开始怀疑他了。
　　照天和来，则是因为他从不将部下置于自己视线之外的险地，他是个好队长。
　　白衣黑衣的包围圈一开始并没有惊起什么血族，只有山鸟飞来飞去。
　　但随着人圈逐渐缩小，再也无法藏住人时，那个血族突然从一棵树的树梢上出现了。
　　远远望去，那个血族的绿色长发如同大型动物毛绒蓬松的尾巴，拖到脚下；衣服是血族能量编织的，纵然如此，也好久没用新能量修补过了，沾满泥土。
　　照天和一眼就认出了他，SSS级能量战特长者，代号森，最近一次出现的事件是劫狱救走祭酒。
　　没想到这个血族竟然真的如同夜鹰说的那样，还留在原地——京城特动部总部基地大门正对面的山上，真是相当大胆。
　　该说不愧是夜鹰吗？活了500多岁的上位血族，能把血族的内部情报如数家珍。
　　森放出的绿色能量射线威胁性很大，而且他举手投足似乎随便就能射出很多条，这些射线能分裂，能拐弯，能弯曲扁化成防御盾……对别的血族来说无比艰难才能制造的“最终武器”，在他手里就像先天禀赋的能力一样简单。
　　对森，夜鹰采取了消耗战法。
　　黑衣不停战斗着，夜鹰抽冷子攻击痛点，白衣则下去一波上来一波，相互换了三轮。
　　白衣们逐渐看出来，森的战斗经验并不是很丰富，因而即使还害怕他的射线，攻击也渐渐变得犀利大胆了。
　　从清晨打到早上，大概2个小时，森才显出了疲态。
　　两个半小时过去，森落入明显的下风。
　　秘杀部的人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原本的计划是活捉，他们却有好几次狠狠重伤了森，在那个血族身上留下许多用不着有的伤口。
　　捉拿森看起来是十拿九稳了。
　　照天和冷漠地数着森的步点，看到他即将的一个转身时，习惯性地提醒那个方向的部下散开。
　　但命令刚下，照天和却看见森没有转向那个方向，而是原地呆滞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由于森抬头时正好面朝照天和，照天和正面清晰地目睹了他身上的奇异变化——
　　森白皙光滑的额头上，缓缓长出了一簇血色纹路，那是很瑰丽妖冶的花纹，蕴含着恐怖得令人心惊肉跳的力量。
　　照天和一瞬间想起祭酒的脊背。
　　很快，如海浪一般冲开的精神波动让他证实自己不是在胡思乱想。
　　耳机里传来夜鹰的惊叫：“这是什么！”
　　照天和陷入精神幻境以前，看到秘杀部的黑衣全部已经东倒西歪。
　　他冷静地扯下耳机，换上自己的队内频道。
　　“A2B10听令，原地不动，停止攻击！”
　　……
　　他仿佛在记忆里回到4月。
　　“你在月棺争夺战里对B10队使用的能力是什么？”
　　那个血族听完了他说的话，回道：“幻象天堂。”
　　他那时还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现在照天和知道了，为什么命名为“天堂”。
　　宽阔无际的花海啊，千种万种上亿种花，各式各样，各美其美。
　　每一株花草都雕琢至最微细的部分，它们姿态各异，蓬勃向上，灿然盛开，冲动着涌向苍穹的生命力。
　　何况万物再美也敌不过那壮丽星空。
　　神秘如斯，璀璨如斯，一点千万，千万如一，好像在无声地呼唤智慧生命的敬畏，从喧闹的起点再回到静谧的终点。
　　照天和是一个人站在旷野中。
　　呼吸间是花的清香，俯仰间是天地星辰。
　　他不曾想象过，祭酒是这样的胸怀。
　　整整一个月的接触，照天和对祭酒气息的了解深入骨髓，这是他认出这个能力的原因，但他却不确定祭酒是否已经来到附近，他也不知道再见到祭酒，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回答我，这个能力怎么杀人？”
　　英俊男人捧着笔记本，手里拿着钢笔。
　　“调动人心中的恶念，让他们互相杀害。”
　　银白色金属床上，那个血族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人来到天堂，想到的是杀生而不是享受呢？照天和想到这个可笑的问题，低头看看身边的花朵，心中兀然出现一丝感动。
　　也许他的心态在暗中悄然开始转变，带队和森打了两个多小时，现在他看着这些花，心里却想到：血族和人族对美丽和温柔的认识原来是一致的。
　　10分钟后，幻象天堂消失了，照天和站立许久，却不觉得烦闷，反而心神轻松，精神舒畅，就像被一双柔软的手做了10分钟的精神按摩。
　　所以当他看见4个血流一地，生机消失的黑衣；重伤的夜鹰；满地的残肢断臂；听从指令的A2B10队员惊讶的眼神和没有听从指令的队员或伤或死的情景时，照天和思绪和现实完全矛盾。
　　他环顾四周，森早已不知所踪。
　　……
　　茂密的森林里。
　　森衣衫破碎，脚下跃过一条条巨大的树根，眼神略带迷茫地向前奔跑。
　　良久，他的身体过热了，才不得不缓缓减速。
　　“为什么？”
　　森仰头看看密叶间透过的阳光，青翠的瞳子里浮现出不解。
　　他又问自己：“为什么？”
　　明明没有朝那个传授印记里注入能量，为什么那个幻象天堂会自行启动？
　　支撑庞大幻境的血族能量来自哪里？控制幻境启动的方式是什么？
　　森再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那儿的血色纹路此刻黯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透露出一股虚弱感，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人被彻底抽干成纸片。
　　偶尔，血纹会闪过一丝光芒。
　　“祭酒的姐姐明明说……传授印记是接受者的私有物，应该由接受者控制才对，”森疑惑地喃喃，“可是，我不仅不能控制它，我还不能给它充能。我感觉到它在渐渐恢复，究竟是谁在给它充能？”
　　回头看看身后的树林，森百思不得其解。
　　揉了揉发紧的心脏，森又想起了包围他的人群中，那些服装特别的人：“这次居然出现了黑衣服，那我再呆久一点，会不会看到蓝衣服，红衣服的白衣呢？”
　　帅气的脸上是懒懒的表情。
　　“不管什么色的白衣，别老是让我换山头嘛，没素质。”
　　……
　　东土市旁的安平市。
　　淅淅沥沥下着秋雨，房檐下，傀儡师苏运负着手走来走去，眉头没有皱起，但身旁萦绕的压抑气息却如有实质。
　　蓝发少年举起手，看了看指甲里的血色纹路。
　　心中无声叹息。
　　奇怪啊，这四个月，能力使用过后充能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不少。上一次大战后，他所有的血纹都在冷却状态，唯有手背上的“求生”还是鲜红的，至今不知道怎么开启。
　　是那边的那个人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眼前一阵波动，大成的傀儡术使水帘揭开，穿过茫茫雨幕他望向了不知何向的远方。
　　莫醉生，那一双温柔有力的手，那一个小小的家。
　　苏运已经失去了一个家。
　　这第二个家，却是他自己离开的。
　　能庇护着他的地方，如此稀少。
　　蓝发少年凝视着天际。
　　他的心在自我问答：
　　复仇以后，志向完成以后，我还要做什么？
　　雨幕这样大，他又怎能看到远方的一丝半点……
　　少年微微低下头。
　　“请再等等，我想回家的。”
　　“我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