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37、爱与教育

　　红枫茫然地睁开了眼。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老旧发黄的天花板，剥落的灰白墙皮，视线慢慢地漂移，是祭酒坐在床边的背影。
　　红枫内心升起异样的感觉，他想起那个不轻不重的手刀，和现在眼前人的气息构成种种矛盾的错觉。
　　“醒了，可以出声叫我。”
　　莫醉生侧身，和红枫的视线相交，他的神情很温柔。
　　红枫仰视着煤油灯光下的男人，喉结艰涩地动了动。
　　“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莫醉生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吗？”
　　红枫没有想出回应的话。
　　一只温度稍凉的手落在他的额头上，指尖穿过栗色软发轻抚着他的头顶。
　　莫醉生的声音传来。
　　“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不是想变强？强到无所不能，强到能改变世界？”
　　年轻的红枫刚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这话说的太傻白了，一点也不像祭酒的风格。
　　而且他怎么会这样想？祭酒显然不了解他……
　　“不用想得太快，问问自己的潜意识。”
　　莫醉生的目光没有波澜，很宁和地照进红枫的眼睛。
　　红枫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想别过头去，却又因为那只放在头上的手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而无法做出这个动作。
　　左右为难使他变得烦闷，红枫“呃”了一声，没有回答。
　　显然他没有如莫醉生说的那样，和自己的潜意识进行沟通。
　　莫醉生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目前这个孩子的想法执拗得无法改变。
　　于是他采取了另一种做法。
　　“那我和你做一个约定，”莫醉生收回手，“我让你变成A级，那时你再决定是否留在我身边。”
　　红枫大错愕。
　　莫醉生真实的想法当然不同于他所讲的那样。这个约定的重点不在于让红枫变成A级，而在让红枫经历血族成长的过程。
　　红枫虽然四十多岁了，心智却还相当于血族的幼儿。他的思想停留在安逸松散的孤儿院，与凶险冰冷的血族世界相隔离。
　　莫醉生想让他看见这个世界真实的面貌……这是一种教育，不违反血族生存条例。
　　即使红枫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祭酒先生，”红枫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不是不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的是协助你改变固有的想法！”
　　莫醉生竟然笑了，他直截了当地回道：“那就跟着我，变成A级。”
　　……
　　灯光辉煌的城市。
　　城市与郊野相交的黑漆漆的路口，步来一行人。
　　大小黑叶领着7个年轻血族，蓝花背着精神略微好转的茶，缓缓走入金碧灿烂的都市马路。
　　黑叶双胞胎的脸上露出迷惘、震撼的神色，他们几乎在一瞬之间就沦陷在大都市灯红酒绿的光晕里。
　　“这就是……中三城……”蓝花扬起头，喃喃道。
　　空中的大荧幕上播放着美丽女人用雪白贝齿轻咬围巾的魅惑广告。
　　那种大气绝伦的美丽猛烈冲击了蓝花的心灵。
　　茶半睁的眼中，瞳孔接收到都市的绚丽夜景，微微一缩，脑袋像是畏寒的小猫般退避。
　　6个还保持着孩童形态的血族张大嘴巴无声地尖叫着，他们苍白单薄的灵魂也被灯光狠狠地震慑……
　　……
　　烈火滔天，焰尖把天空舔成烟熏的死亡黑色。
　　少年神情坚毅地站在焚烧的坑边，耐着高温给血族带来的痛苦，俯视下方着火的满满一坑底漆黑事物。
　　他的身边站着无数血族。
　　这之中不乏成熟的血族成年，但更多的是年轻的面孔，他们的皮肤表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褐色血痕，眼里冒着富含生气的光芒。
　　“烧了！都烧了！烧尽这世上所有的白衣！”
　　血族们相继和起来，吼声一重高过一重。
　　“反抗不公！反抗命运！”
　　“反抗世界！反抗光明！”
　　“不要灯，不要姓，只要枪，只要血！”
　　“兄弟，活得自由！”群情汹涌的人群里，一个年轻血族忘我地大吼着，声音咆哮着从喉咙深处窜上来。
　　他的胳膊无意识地碰撞了身边的另一个血族一下。
　　那个血族愣了愣，立刻用力地碰回去，朝着疑惑回头的年轻血族喊道：“兄弟，活得自由！”
　　那名年轻血族脸上立即涌起两团红色，回喊道：“活得自由！”
　　站在热闹的人群中，焰君怔怔不语。
　　坑底的尸体和衣服都将烧尽了，站在最前面的蓝发少年回身走入了人群，站定在焰君正前方。
　　“我们首战的最大功臣，现在站在这里想些什么呢？”苏运面带微笑，淡定有神，一股说不出的威势已经在他身上渐渐积蓄。
　　虽然年少，他已有枭雄之范。
　　焰君的目光不自主地扫过少年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
　　苏运右手的手套设计很独特，裸露了大面积的手背，还露出了五个指尖。
　　那些神秘的血色花纹盘踞着皮肤表面，肆意接触空气伸展。
　　在外人看来，这是苏运权威的一部分象征。
　　即使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焰君甩了甩头，欲将纷杂的思想抛出脑外。
　　心中却还不住地询问。
　　“祭酒啊，你在想什么……”
　　只是没有人能来给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