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28、有什么意义

　　一连几天的上午，莫醉生都在指导茶用精神诱导将街上的人类引进来。
　　下午，他用买来的笔和纸教十个孩子理论知识，顺便学人类的字体。
　　晚上，是能力技巧探讨大会，孩子们和两个大人席地坐成一圈，莫醉生观察、纠正他们调动血族能量的方式。
　　日子过得很快，很平静。
　　血族强大的学习能力让十一人的实力都在飞速增长。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莫醉生站在柜子前，收拾孩子们默写的能量周期理论。
　　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绘有身体结构的图画。
　　茶站在一边，捧着这一周以来孩子们和莫醉生所有的手稿。
　　气氛很和谐，窗外淡金色的阳光撒入窗户，会让人忘记屋子里的霉味。
　　茶或许永远会记得这个清晨。陈旧的木柜一反几十年的脏乱，被细心地收拾整齐；白纸黑字新亮光洁，油墨里闪着光……
　　莫醉生披散的长发像是流动的墨水，镜片在阳光里反射出一道金芒。
　　上位者仔细整理手稿的神情让他想起一幅人类的油画，那幅画遥远不可及地挂在墙上，却只消一眼就给茶留下了深刻印象。
　　它叫《落入凡间的神》。
　　“爸爸！”
　　身后的转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茶震惊地看着那个人，手稿飘散在地。
　　黑卷发，浓眉，犀利的目光，面容却变得成熟而英俊。
　　——这人俨然是长大后的大黑叶！昔日的小男孩蜕变成为了大人，身高甚至微微超过茶。
　　莫醉生回头，看见了长高发育的大黑叶，这一幕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大小黑叶，红枫和蓝花，他们的能力水平早已达到幼年的极限，只要不再压制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果不其然，转角后，小黑叶、红枫和有些害羞的蓝花，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
　　英俊的黑发青年、栗发的清纯青年，和亭亭玉立的蓝色大波浪长发少女，狠狠冲击了茶的视线。
　　茶有一些窒息，他的眼眶中浅浅地浸着泪水，呼吸频率加快，手不自主地捂住心脏。
　　一道身影扑上来，用力拥住了他。
　　是大黑叶。
　　“爸爸！让我们保护你吧！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很快就能做到！”
　　小黑叶、蓝花也扑上来，团团抱住茶，红枫比较安静，靠过来站在一边。
　　茶感受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成年血族气息，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想抬起手抹眼睛，可是心慌意乱，反而使泪水糊了半张脸。
　　莫醉生静静地退到房角，将地方让给情绪沸腾的双方。
　　高兴、难过、纠结、后悔、不舍、迷惘、犹豫、冲动……
　　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孤儿院里整整一个白天，到了夜晚，茶和四个长大的青年、六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之间又变得尴尬。
　　莫醉生没做特别的反应，依然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教学。
　　茶似乎过于激动，在修炼能力时把血族能量消耗一空，只能前去睡觉等待恢复。
　　他过于虚弱，莫醉生只能安排大家独自修炼，扶着茶回房间。
　　茶在床上躺了一阵，身体状况没有变好，反而因为精神的激动变得更加无力，新恢复的血族能量在体内完全紊乱，让他再也睡不着。
　　月光下，茶的脸颊是酡红色的。
　　莫醉生抚了抚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上升了。
　　“这就病了？”莫醉生笑笑。
　　茶睁着无辜而脆弱的浅绿色眼睛看着他。
　　莫醉生伸手，两指点在茶的心脏位置，缓缓向他的身体里导入能量。
　　在许多血族体内非常狂暴、桀骜的血族能量，从莫醉生的手中流淌出来，却无比乖顺和安宁。
　　把前者比做猩红的血液，那么后者就像淡白的月光。
　　茶目不转睛地看着莫醉生，对方没有额外的表情，就是这样平和，隐隐约约地吸引着人的注意。
　　安静的房间，两个人一躺一坐，姿势一变未变地持续到太阳又升起。
　　茶轻声唤道：“墨，你想休息一会儿吗？”
　　莫醉生把视线从手指中流过的能量上移开，盯住了茶浅绿色的瞳孔。
　　隐隐地。
　　莫醉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意识察觉到了一种危险。
　　危险。
　　他的足尖不知觉地踩在了悬崖之边，砂石从他的脚掌前落下去，脚趾已经悬空。
　　“呼——”莫醉生尽力撇走头脑中的想象，但他越是这样，心中的危机感就越浓。
　　茶看到莫醉生轻轻吐了口气，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莫醉生用力摆摆头，突然站起来，离开了床边，开门朝孤儿院外走去。
　　他穿过走廊。
　　穿过大厅。
　　一些孩子正疲倦地休息，被他的举动吸引，目露疑惑。
　　莫醉生猛地打开了大门。
　　门外阳光泄地。
　　哪怕是臭水、垃圾甚至粪便，都不能遮挡他的视线。
　　当他一只脚跨出门槛时，心中兀地放松了一半。
　　莫醉生因为这个感受愣神了，他迟疑地环视了四周。
　　静静的天空，发灰发蓝。
　　大概没有人能猜出莫醉生在想什么，此时此刻。
　　……
　　“墨。”
　　银发青年勉力扶着门框，对站在门外街道上的莫醉生轻声说。
　　“累了就歇一会儿吧，这几天早上不都是我带着孩子们去买菜的吗？今天让黑叶他们去好了。”
　　莫醉生背对着他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转回身，向茶走去，目光渐渐地从地上抬起，扫过茶的身体。
　　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嗯，”莫醉生说，“我累了，到你床上歇一会儿。”
　　他每向茶走一步，那股危险感就越强烈；孤儿院铁制的大门敞开，像是择人而噬的巨洞。
　　他擦过了茶的肩膀，向屋里走去。
　　茶怔怔地扶着门框，垂下眸，浓密的睫毛给眼睛拉上了一道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