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27、买心

　　从夜幕低垂，到晨星悄悄从云朵中探头。
　　木桌边的两张椅子上，两名血族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不停。
　　茶原本放不开，他以为莫醉生是找了个借口了解他，但后来他发现不是这样的，莫醉生在精神战上有极高的造诣，就连他也看不见究竟有多高。
　　莫醉生是真的在和他探讨运用能力的技巧，且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有意引导着他，用巧妙的方式指导他，到了后半夜，茶已经愉快得笑了起来。
　　他总是忘了莫醉生是在指导他，而不是在和他聊天、谈话……哪怕这是莫醉生有意营造的氛围，这也实在太令人惊讶。
　　这一夜有一个小观众，茶没有注意到他。
　　红枫坐在离大厅最近的门后，从门缝里悄悄往外看。
　　他的视线起初停留在茶紧张的脸上，等到茶换上不自觉的笑容时，红枫惊讶得不得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茶也会这样放松地快乐起来。
　　后来他就和茶一样，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莫醉生的一举一动了。
　　这名上位血族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手指移动的动作，都显得太完美……他能让旁观者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地深深注视他。
　　……
　　黎明破晓。
　　“我成功了。”茶笑起来，看着双手中的茶杯，那茶水速度均匀地旋转着，上方竟然腾起热气。
　　他浅绿色的眼瞳明亮至极。
　　“难以置信，精神能力可以直接引导现实！”
　　莫醉生认真看了看冒热气的茶水，点点头：“做的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应该外出去超市一趟。”
　　茶有点懵：“啊？”
　　“人类有从生活习惯上搜查我们的能力，从今天开始，这个习惯我们得培养起来。”莫醉生解释道。
　　随后他想了想：“孩子中有领导力的有谁？”
　　茶果断地回答：“大小黑叶。”
　　“叫他们出来吧。”
　　十个孩子拥拥挤挤地凑到桌前。
　　经过一晚上的聊天，茶已经不那么排斥莫醉生了，他的椅子和莫醉生的靠得很近，手肘几乎挨到莫醉生的风衣。
　　莫醉生摘下眼镜，眨了眨眼睛，他对双胞胎兄弟说：“茶很看好你们，我也认为，你们俩可以表现得更出色一点。”
　　两兄弟昨天才对莫醉生嚷嚷过，现在听他这么说，内心还是别扭得紧。
　　“今天上午和中午，你们先带大家去睡觉，”莫醉生缓缓说，“这是一个能力循环周期，以后我会和逐渐你们说。我和茶会去外面的超市里，像人类一样买东西，这是必要的伪装。”
　　茶蓦地紧张，手指攥紧茶杯柄，眼神闪烁地看向十个孩子：“这……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个……”
　　孩子们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认可茶的说法。
　　莫醉生看着茶一笑：“相信我，茶。可以使他们成长的事情，不要瞒着他们。”
　　茶紧闭着薄唇，不发一言。
　　“好了，大家各自去吧。”莫醉生也不多提，起身对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茶局促得坐如针毡，垂着脑袋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站起，和莫醉生并肩同行。
　　孩子们则在黑叶兄弟的带领下又回房去了。
　　黑叶兄弟和红枫睡在同一个房间。
　　关上门之后，大黑叶忍不住说：“阿弟，你觉得那个人说的对吗？我们是不是应该了解更多的东西了？”
　　红枫上床盖好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小黑叶默默地躺下来，说：“我不确定。我们做更多事势必会让茶不开心，但也能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茶完全被那个人压制住了啊……”大黑叶喃喃，他回想起莫醉生邀请茶出门的一幕。
　　“那个家伙想要达到的目的，茶绝对阻止不了的。”小黑叶补充道。
　　意思就是说，莫醉生想让他们成长，茶已经无力阻止。
　　大黑叶在黑暗里转过头，侧看着同一条枕头上的弟弟。
　　“那就成长吧。”
　　“为了茶。”
　　“为了茶。”
　　……
　　贫民区和平民区的交界地，有一间廉价超市。
　　莫醉生和茶在货架间穿行。
　　“这是人类的货币，10元。”
　　莫醉生把一张浅黄色纸币放进茶手里，手指示意纸币上的数字“10”。
　　“在巅之国，这种10元纸币能买5个鸡蛋。”
　　二人正好走到鸡蛋售货柜前。
　　茶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他并不像莫醉生，关注并融入着人类社会。
　　超市里转了一圈，还要买米。
　　莫醉生低声让茶控制好力度，不能太用力，必须表现出一个同等体格的成年人应有的力气。
　　茶不知道什么是“应有”的力气，只知道往小里使劲，结果一连两次没提起来。
　　银发青年羞红了脸。
　　莫醉生身上挂满了菜肉袋子，手里还抓着一袋米，在一边笑。
　　“你看我，”莫醉生摇了摇自己抓在米袋上的手，“这样使力，让它以这个速度提起来，你可以的。”
　　茶只好咬着牙关再尝试。
　　毕竟没有穿帮。
　　莫醉生心情很轻松，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斜向外传来一道窥视的视线。
　　莫醉生之所以注意到这道视线，是因为它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了。
　　心里一时是什么滋味，莫醉生说不清楚。
　　他在推理，又不敢去推理。
　　“好～了～”
　　这边，茶用出一成力，刚好勉勉强强地提起米袋。
　　那道窥视的目光也消失了。
　　莫醉生压抑住内心里淡淡的隐痛，“嗯”了一声，带着茶去付账。
　　……
　　廉价超市旁的一栋平民小楼。
　　一个黑衣人坐在窗边，倚着墙。
　　他耳边的通话器接通着一个频道，里面不断地传来声音。
　　“我记得我的命令是：一定要隔着监控器看他！你又做了什么？”夜鹰的声音。
　　“哎得得得，”黑衣人颇不满上司让他来听从一个血族的调遣，却不得不低头，“明白了，我明白了，行不？”
　　夜鹰隐含怒气的呼吸声还能从通话器那头传过来。
　　黑衣人继续说：“我有一个发现，已经把数据传过去了，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哦？”夜鹰那边的键盘开始作响。
　　“祭酒居然有一个同伴……很弱，不知哪来的，估计是特动部那帮米虫漏过的老鼠。”
　　夜鹰似乎已经在看视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知道了。”
　　“祭酒，总是自缚手脚。”
　　巅之国办公大楼。
　　夜鹰放下鼠标。
　　液晶屏幕暂停的画面上，束发及腰的清瘦男人正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镜片后的黑眸专注地看着试图以错误姿势提米的银发青年。
　　多少人知道，这扇一触即开的心房门后，是这种异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