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9、吃醋

　　进了校门，二人又开始装不熟，一前一后地走着。
　　苏睿先进的教室，过了一会儿，江辰也跟了进来。
　　第一节课是英语。
　　苏睿英语不是很好，主要靠死记硬背，所以每次上课听得都很认真。
　　江辰坐在后面，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苏睿的后脑勺。
　　心想听得还挺认真，今天那人叫他什么来着？学霸？看来学习还挺好。
　　长得帅，厨艺好，爱干净，家里收拾得也很整齐，性格也……凑合吧。
　　这时一个粉笔头儿砸了过来，江辰冷不防地吓了一跳，起身躲了一下，桌子被他撞出一阵声响。
　　“那个同学。”英语老师厉声指着他喝道：“我叫你几遍了？你没听着吗？你卷子呐？”
　　“我没有卷子。”江辰如实说，“我刚转来的。”
　　“没有卷子不知道说吗？没有卷子你还有理啦？没卷子就不用听课了啊？不会和同学俩人看一张？你在那寻思啥呢？”英语老师脸都黑了，她最烦学生顶嘴了。
　　江辰闻言站了起来，拎着椅子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老师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拎椅子去哪？”
　　“你不是让我找同学一起看卷子吗？”江辰一脸无辜地说。
　　“你不会和旁边人一起看吗？”英语老师瞪着他。
　　“我近视，后面看不清。”江辰说。
　　“你给我出去，这节课不用上了。”老师指着门口生气地说。
　　江辰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放下椅子出去了。
　　“真是不知所谓。”老师翻开卷子，“来，继续，第六题。”
　　苏睿看了眼走廊，江辰像无事人一样靠着窗台，见他看过来，冲他挑了两下眉。
　　他抿嘴笑了一下，看了眼老师，又憋了回去。
　　心想他可真是个刺儿头，第一天上课就把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得罪了。
　　英语老师教学很好，可惜脾气不太好，还是印象主义者，得罪了她，以后可不好翻身了。
　　下课，赵刚来找苏睿，“给你伞，你晚上几点回家？”
　　“不知道啊，今晚要包饺子，不一定忙到几点呢，看这天也不一定下雨，你等我电话吧，不行就别过去了。”苏睿靠着窗台说。
　　“行。”赵刚和他并排站着，“那家人好说话吗？要不你请个假？”
　　苏睿笑了出来，“就一个人。”
　　说完往赵刚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就他，新转来的同学。”
　　赵刚往江辰那边看了一眼，他正在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
　　“我靠，这也太巧了吧，你在同学家当保姆啊？”赵刚又看了江辰一眼，“看着可不像好说话的。”
　　“还行吧，就是有点脾气古怪，一阵好一阵坏的，但本质不错，而且也不耽误我上学，反正还挺好的。”
　　苏睿说：“我这种情况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能在他那干已经非常好了。”
　　“也是，你现在手里还有钱吗？”赵刚小声说，“我那还有几百，要不拿给你吧。”
　　“不用，我手里有，他每月月初给我结账，够用。”苏睿和赵刚在一起小声嘀咕。
　　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上课了，唠没完啦？”
　　江辰瞪了他一眼，又警告性地看了眼赵刚，转身回教室了。
　　“有病。”苏睿无语地撇了撇嘴，转头和赵刚说：“我最近时间错不开，以后放学不用等我了。”
　　说完和他摆摆手，也跟着回了教室。
　　一下午江辰都没好好上课，一会儿趴着，一会儿玩手机。
　　苏睿学校的进度比他们慢，讲的东西他们早讲完了，这一学期全是复习。
　　苏睿上课一直挺认真，他很少和同学聊天，自习时间也是看书做卷子。
　　没办法，他没多少时间复习，只能上课抓点儿紧。
　　放学后，苏睿先一步走出教室，他得快点儿去市场买肉和菜。
　　江辰要吃饺子，他还得买点饺子皮，最好在下雨前能赶回家。
　　学校附近有个菜市场，苏睿买了一斤肉让绞了馅，急匆匆地去了江辰那儿。
　　上了楼，江大少爷又靠着门口玩手机，见电梯门开了，也没说句话，转身回屋了。
　　苏睿已经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没搭理他，进屋后洗洗手去了厨房。
　　刚拿出一棵白菜，江辰走了进来，扔给他一副一次性手套，然后转身出去了，还是没说话。
　　苏睿看了眼手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医生说了，不让沾水。
　　明明就是好心，偏偏一副拽上天的模样。
　　他戴上手套，开始剁馅儿，外面传来几声闷雷，轰隆隆的有些吓人。
　　苏睿加快了剁馅儿的速度，铛铛铛地在厨房敲了起来，他得在下雨前赶回去。
　　江辰听着他这速度皱了下眉，又看了眼天，外面阴得都快黑了。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劈了下来，仿佛就劈在了窗户上。
　　“啊！”苏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江辰听到起身走了过来，靠着案台歪头看着他：“你怕打雷啊？”
　　“嗯。” 苏睿应了一声，拿出调料开始和馅儿。
　　外面轰隆隆的，随时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
　　“今天那男的谁啊？”江辰靠在一旁，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晚上要去你家住啊？”
　　苏睿一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靠，你是顺风耳吗？这都能听见。
　　“我发小，赵刚。”苏睿说。
　　“他为啥去你家住啊？”江辰问，“因为你怕打雷吗？”
　　“嗯。”苏睿应了一声，他不想多说，也没法说。
　　“你家里人呢？他们不管你？你为啥一个人住啊？”江辰好奇地问。
　　苏睿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他，看，这不就来了么。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啊？”苏睿反问。
　　“和我爸吵架了啊。”江辰理所当然地说，“不愿意在家住，烦。”
　　苏睿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和家里人吵架就自己跑出来住了。
　　这种任性的事儿，他从来没体会过，他爸长什么样都忘了。
　　“你为啥啊？也和家里人吵架了？”江辰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要照以前他肯定不会多事儿，别人爱住不住，几个人什么的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看苏睿的表情明显不想多说。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不爽，就想刨根问底。
　　他俩认识也快两个月了，好像除了知道他叫啥名，在哪上学以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啧，啧啧。
　　这保姆可是比较亲近的活儿，同一个锅里吃饭，他了解一下不过分吧。
　　“没有。”苏睿说。
　　“你自己住多久了？”江辰追问道。
　　苏睿没吱声。
　　“你家人知道你害怕打雷还让你一个人住？”江辰在一旁看着他继续说，“你出来打工他们都知道吗？”
　　苏睿放下手里的活，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是孤儿。”
　　说完包起了饺子，没再说第二句，他要在这干，江辰早晚都得知道。
　　江辰愣住了，孤儿？
　　“对，对不起。”他有些愧疚地说，“我不知道，那个……”
　　“没事儿。”苏睿说，“这事儿就赵刚知道，所以……”
　　“哦，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江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他真没想到苏睿是孤儿，怪不得那么急着挣钱。
　　包完饺子烧上水，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苏睿边煮边看着窗外，心里很是着急，家里窗户没关，这么大的雨肯定得潲雨。
　　煮好饺子，苏睿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
　　“那个，我得回去了，你吃完放水槽里吧，我明天早点过来刷行吗？”
　　“你不吃吗？”江辰问。
　　“我不吃了，家里窗户没关，我得快点回去。”苏睿说。
　　“哦，好，这么大雨，你怎么走啊？”江辰看了眼窗外，地上都成河了，打车都没有。
　　“没事儿，不远。”苏睿边换鞋边说。
　　苏睿走后，江辰有点吃不下去了，他不喜欢吃饺子，特别是白菜馅儿。
　　他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苏睿打着伞，低着头，书包抱在胸前，急匆匆地走着，风刮得伞都变形了。
　　他看着这个身影突然有点后悔。
　　他本来就切了手，晚上还让他做个狗屁饺子，还不如点个外卖得了。
　　苏睿一路小跑回到家，衣服被淋透了，全贴在身上，他打开大门，急匆匆地跑进了屋里。
　　把伞和书包往地上一扔，赶紧关上了窗户。
　　他快步来到苏穆的房间，摆在柜子上的照片被风吹倒了，他连忙扶了起来。
　　看着照片里的苏穆，他伸手摸了摸，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心里突然委屈了起来，他好想哥哥。
　　苏睿把书包里的书全拿了出来，还好没湿，然后给赵刚发了条微信。
　　-雨太大了，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没事儿。
　　发完就去洗澡了，衣服裤子都得洗。
　　江辰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半天没动，他不是害怕打雷吗？为什么又不让赵刚过去了？
　　苏睿洗完澡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了眼，赵刚没有给他回话。
　　他拿出块碘伏棉，给手指消毒，又上了点药，伤口处有些红肿，手指胀着有点疼。
　　回来这一路，伤口早就淋湿了，刚才又洗了澡，万一发炎就麻烦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到是不打雷了。
　　他把所有灯都打开，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书发起了呆。
　　作业还没写，不想看书，一点也不想看。
　　这时，手机铃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赵刚。
　　“喂？”苏睿接起电话。
　　“你回家没啊？你现在在哪呢？”赵刚问。
　　“嗯？”苏睿微怔，“我回家了啊，我给你发微信你没看到吗？”
　　“你啥时候给我发了？”赵刚说，“用我过去吗？”
　　“不用。”苏睿点开微信看了眼，竟然发给了江辰。
　　“我早就到家了，微信发错了，一会儿写完作业我就睡了，没事儿，你别折腾了。”
　　“真没事儿？”赵刚不放心地说，“你别逞能啊。”
　　“真没事儿，都多少年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他给江辰发了条微信。
　　-不好意思，发错了。
　　过了一会儿，江辰回了一条。
　　-给我发个位置。
　　发位置？他疑惑地回了一条。
　　-干嘛？
　　-身份证照片也行。
　　江辰回。
　　身份证照片？苏睿这才想起来，当初签合同，他什么资料都没拿。
　　今天和他说了自己是孤儿，就开始要证件了，一个班上着学，他还能跑了不成？
　　他翻出身份证，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随手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突然心情不好。
　　他盯着手机看了片刻，想了想，关了机，拿起笔，开始写作业。
　　马上要写完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还挺大，像是在用拳头砸门。
　　苏睿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他放下笔，打着伞走了出去。
　　打开大门，看清来人后，他愣住了，“江……？江辰？”
　　“哎操，快让我进去，好冷。”江辰边说边缩着脖子挤了进来。
　　苏睿锁上门随后跟了进来，“你怎么来了？就穿短袖来的？没披件外套吗？”
　　“我哪知道这么冷啊？”江辰站在门口，双手在胳膊上搓了搓，“你怎么关机了，我都敲老半天了。”
　　他是坐出租车来的，还给加了二十，否则都约不到车。
　　苏睿给他找了双拖鞋，又给他拿了条浴巾披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他又问一遍。
　　“我害怕，来你这借宿一宿。”江辰说，“可以吗？”
　　苏睿看着他没说话。
　　“真的，我从来没一个人住过，这天太吓人了。”江辰继续说，“在这儿我也不认识谁啊，就只能跑你这来了。”
　　苏睿看着他笑了一声，没拆穿他，心里有点感动。
　　“笑屁啊？”江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不让人害怕啊？”
　　苏睿闻言笑出了声，“行吧，收留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