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10、同床

　　江辰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虽说不大，但布置得挺温馨，也很干净。
　　他坐在书桌旁的小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微仰着头看着苏睿，“你晚上吃饭没？”
　　“吃了。”苏睿说。
　　“方便面？”江辰问。
　　“嗯。”苏睿点点头，“方便，太晚了不想做了。”
　　江辰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微蹙下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过了几秒他移开视线，“今晚我睡哪啊？”
　　“睡这啊。”苏睿说，“我家就两个房间，那个屋不方便，你今晚就睡我房间吧。”
　　“睡……一张床？”江辰看了眼床，挺大的双人床，两个人睡完全没有问题。
　　“是啊。”苏睿点点头，“你有什么避讳吗？”
　　“没有。”江辰摇摇头。
　　这时外面突然劈下一道雷声，声音大得仿佛要把天劈开了。
　　“卧槽。” 苏睿吓了一跳，猛地看向窗外。
　　此时雨下得更大了，顺着窗户哗哗地往下流，狂风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在窗户上。
　　江辰也吓了一跳，不过是被苏睿的喊声吓的。
　　他立刻站起身几步走了过来，发现他脸色有点白，“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靠，这声也太响了。”苏睿心里有点发慌，怦怦地快跳出心口了，他看了眼江辰，还好家里有个人。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江辰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怕打雷。”
　　“你不也害怕吗？”苏睿说，“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江辰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太害怕了才过来借宿一宿的。
　　他尴尬地笑笑：“打雷……本来就挺可怕的好吗？”
　　“你作业写完啦？”江辰坐回到沙发上。
　　“快了，还差点儿，你呢？”苏睿问。
　　“没写，”江辰伸了伸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沙发里，“不想写。”
　　“你真是不想好了。”
　　苏睿坐在书桌旁，一条胳膊搭在书桌上，看着他说：“第一天就得罪了两个老师，再不写作业，你不想混了是吗？”
　　江辰笑了一声，“你们的进度比我们慢，这些我原来学校讲过了，而且你不知道吗？”
　　江辰卖了个关子。
　　“知道什么？”苏睿顺着他的话问。
　　“分高可破。”江辰说。
　　“你……学习很好吗？”苏睿怀疑地问。
　　江辰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学渣，跟学习好一点也不沾边儿的样子。
　　“凑合。”江辰看着他问：“你呢？”
　　“同凑合。”苏睿笑着说。
　　“靠。”江辰也笑了起来。
　　苏睿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你去洗漱吧，挺晚了。”
　　说着起身从衣柜里拿了套短袖睡衣和短裤。
　　“你穿这个睡吧，今晚挺冷的，别光着了，这是我之前新买的，还没穿过。”
　　“好。”江辰接了过来，起身去了卫生间。
　　苏睿把剩下的作业写完，收拾好书包，去苏穆房里拿了条被子和枕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眼哥哥的照片，笑了笑。
　　江辰洗完澡出来，苏睿正在铺床。
　　他靠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还是认识没多久的人。
　　嗯……挺新奇的吧。
　　苏睿铺好床一回头，正好看到江辰眼含深意地看着他。
　　“想啥呢？头发没吹？卫生间抽屉里有吹风机。”
　　见江辰没动，又说道:“愣着干嘛？去吹干了，要不然睡觉容易头疼。”
　　江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身子一歪，懒懒地说：“不想动，困了。”
　　苏睿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真是个大少爷。”
　　说着去卫生间拿了个吹风机出来，插上电源递给他。
　　江辰没接，头枕着沙发背，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苏睿举了一会儿，见他一直看着他没有接的意思，心想看来这是被伺候惯了的主儿。
　　他打开吹风机，示意他靠近点儿，见他没动，于是上前一步，给他吹头发。
　　江辰一直看着他，任由苏睿的手在他脑袋上扑弄。
　　两人的腿不经意地蹭在了一起，他目光微闪，手指缩了一下。
　　苏睿低头看了他一眼，拿着吹风机冲他脸吹了一下。
　　“哎。”江辰被吹了一脸风，闭了下眼睛，“我发现你真是蔫儿坏。”
　　苏睿听着笑了出来。
　　收拾完后，二人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苏睿睡在外面，江辰睡里面，一人盖了一条小薄被。
　　“不关灯吗？”江辰说，“不关灯我睡不着。”
　　苏睿看着他沉默少顷，伸手关了灯，“晚安。”
　　“晚安。”
　　外面大雨哗哗地下着，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苏睿平缓的呼吸声传来，江辰听着听着也睡着了。
　　这一夜苏睿睡得很不安稳，乱七八糟地做了很多梦，一会儿爬山，一会儿下水，还被水草缠住了，他想喊救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次日一早，闹铃没响他就醒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他低头看了眼，江辰像个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
　　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脑袋靠着他肩膀，一条腿搭在他腿上。
　　两张被子全堆在他身上，自己一点也没盖，睡衣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光着膀子睡得呼呼的。
　　睡相一如既往的全无。
　　苏睿无语地看了会儿天棚，怪不得这一宿睡得这么累，驮了个一百多斤的人在身上，不累才怪。
　　他轻轻地把江辰的胳膊拿开，又把他的腿往下推了推。
　　江辰咕哝了一声，胳膊又搂了上来，腿往上挪了挪直接压在了他的小腹处，还用膝盖蹭了两下。
　　“靠。”苏睿猫了下腰，一把将他的腿推了下去，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江辰还在睡，第一次在他家能睡得这么沉，也够没心没肺的。
　　苏睿换了件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
　　早上他不想做饭了，出去买点儿得了。
　　等他拎着一包吃的回来，江辰竟然还没醒。
　　“江辰。”苏睿过去拍了拍他，“起床了。”
　　见他没醒又推了两下，“江辰，起了。”
　　江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几点了？”
　　“七点半了，快点起来，上学要迟到了。”苏睿有点儿着急地说。
　　江辰一听这个时候了，立马坐了起来，耷拉着脑袋醒神儿。
　　“你说你昨天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怎么睡得浑身酸痛啊。”
　　“你还浑身酸痛？”苏睿被逗乐了，“你昨天抱着我睡了一宿，压得我竟做扛麻袋的梦了。”
　　江辰听完也笑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不知道。”
　　他回手从枕头旁摸出手机，这才想起来他昨天是穿衣服睡的，“哎我衣服呢？”
　　“谁知道你半夜扔哪了。”苏睿说，“起吧，我买了早餐回来，一会儿该凉了。”
　　江辰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
　　他抬头瞪着苏睿，举起手机冲他晃了晃。
　　苏睿一副做坏事被发现的样子冲他呲了下牙，转身出去了。
　　江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才做怪的表情抿嘴笑了出来，就知道他这个人表面纯良，实则蔫儿坏。
　　洗完漱出来，苏睿已经把早餐摆好了，此时正在房间叠被子。
　　江辰靠在门口看着他忙活，“你可真贤惠啊，男生像你这样的真不多。”
　　“那是因为你太懒了。”苏睿说。
　　吃过早饭，江辰在院子里等他。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呼吸里都是雨露的味道，院子被洗刷得很干净。
　　他到处看了看，虽然不大，但大门一锁，独自一片天地，还挺有安全感。
　　“走吧。”苏睿从房里出来，随手锁了门，“我骑车带你过去吧，早上公交车人太多了。”
　　“好。”江辰点点头，“从你家到学校骑车得多久啊？”
　　“十分钟吧，不远。”苏睿说。
　　“到我那呢？”江辰问。
　　“走着去的话二十分钟吧。”苏睿说，“和去学校距离差不多。”
　　苏睿家离江辰的住处并不远，正好是一东一西，出了小区就是一条比直的大道，学校在他两家中间的路口往里走几分钟就到了。
　　“那你昨天是淋了二十多分钟雨回来的？”江辰皱了皱眉。
　　“是啊。”苏睿推着自行车边往外走边说。
　　江辰啧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片刻后又啧啧了两声。
　　门口路段积水了，二人一前一后推着自行车，一直走到了大路上。
　　“你会上自行车吗？”苏睿坐在车座上看着他问。
　　“我不是白痴。”江辰无语地暼了他一眼。
　　苏睿笑了笑，车子蹬了出去，江辰跑了两步，跨坐在了后座上。
　　风吹起苏睿的衣摆，紧致的腰线若隐若现，江辰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情愫。
　　不好意思？不像，尴尬？也不是。
　　毛毛的，痒痒的，像被羽毛扫了一下，又像被手指挠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点不平静了。
　　他掩饰地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眼睛没有落点地四处乱看。
　　按苏睿说的他昨天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床也同了，枕也共了，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同处一室，多正常啊。
　　那么多住宿舍的不也有很多闹得挺开的。
　　但为什么坐在这小小的自行车后边，贴着他的背，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腰就感觉有点别扭了呢。
　　正胡思乱想着，苏睿捏住了车闸，回手拍了拍他，“到了。”
　　江辰从后座下来，拉了拉书包带。
　　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学生正在陆续往里走。
　　“你先进去吧，我去存车。”苏睿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和你一起去吧。”江辰说。
　　“不用，你先进去吧，我存完车就回班级了。”苏睿推着车子和他摆了摆手。
　　“哦。”江辰瞬间沉下了脸，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突然心情不好，不爽，极其不爽，又要和他装不熟是吧？又要和他划分界限，划开距离是吧？
　　呵，行啊。
　　一上午课下来江辰都没和苏睿说话，有时下课碰到了，也没打个招呼。
　　课间上厕所，碰到江辰他还主动冲他笑了笑，结果人家掏出手机低头看，理都没理他。
　　怎么又抽了，苏睿有点摸不着头脑，仿佛昨天的和谐都是假象。
　　也是，毕竟他挣着人家的钱，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怎么可能平等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