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公民会引领风潮 树典型刘田论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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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东方至德疑惑地看着彭友三：“你有何妙计？”
彭友三笑了笑：“虽然刘主理名义上是联合体主理、最高领导人，但联合体的组织架构、日常行政管理却不是他负责的。所以你跟刘主理讨论这个方案算是拜错了庙门，你应该找的是马天跃马主理。”
“可是我不认识马主理啊，怎么办？”
“有办法，马主理也是方壶大学毕业的，我的大学导师跟他是同班同学，现在我的导师也在联合体任职，我可以通过他把方案交到马主理手上。”
02
马天跃的办公桌上，便携终端里是东方至德的公民交流会方案，马天跃没想到竟然会收到东方至德的上书，这富有戏剧性的情节让他非常得意。
“马主理，这方案他是先给了刘主理看，刘主理极其激烈地反对了这个方案，所以这才交到了你这里来。”说话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瘦小老头，彭友三的大学导师丁一达，正一脸谄媚地对着马天跃。
“我看很好嘛，至德热心于完善万镇治理体系，是民众中的积极分子。他这个方案有效解决了目前联合体基层治理不够完善的弊端，节约了联合体的治理成本。明天的例行联席会议上我会把它拿出来讨论，刘主理嘛可能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你让至德他们放心。”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记住，要鼓励年轻人，年轻人才是人类的未来嘛。”
03
第二天的联席会议是由马天跃主持的，本次联席会议主要讨论的内容就是完善基层治理体系，果然一上来马天跃便把东方至德的方案摆上了台面。看到方案，刘元乾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东方至德在自己这里碰了灰，竟然这么快就把方案放到了马天跃的桌上。
“各位，这是民意代表东方至德前几天提交的议案，我觉得有一定的实用性，所以让大家看看，一起讨论一下，看这个方案有没有可行性。”马天跃对众人说。
几分钟后，众人看完了这个方案。
“那好，现在就请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
刘元乾关上了终端：“各位，这个方案我几天前已经看过了，先说一下我的看法。我认为，这个方案虽然从动机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即它旨在建立一个凌驾于普通公民之上的组织，它拥有一定的强制裁判权，这不符合联合体的一贯宗旨，所以我当时代表我个人否决了这个提案。只是不知道马主理又从哪儿得到了这份方案，今天又把它拿到联席会议上讨论，我认为它没有讨论的必要。”
“呵呵。”马天跃笑了笑，说到：“刘主理，既然您已经坦白，那抛却这个方案不谈。我想先提醒您一句，尽管您身为联合体最高领导人，但您没有任何权力越过联席会议否决公民提案，联合体宪法写得很清楚，‘联席会议为人类发展联合体最高权力机关，所有人联大会及公民议案必须经过联席会议一致表决其通过或者否决。’”
“他当时是以私人名义让我替他把关，并非通过官方正式渠道提交，所以我也说了仅代表我个人否决，并非代表联席会议。”
“呵呵，这就有待商榷了，因为我是在公民意见箱里收到的这个提案。好了，这些事情先不说，我想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说完马天跃鹰顾四周，在田雌欣眼里，此刻的马天跃颇有些领导人气势。
李玄通说：“我认为这个提案还是有益成分多一点，从目前来看玄牝系统在可量化事务上做得不错，但它毕竟是个冷酷的机器，在一些无法量化的主观层面内容上就比较弱了。譬如矛盾调解、民众动员、集体娱乐活动等，所以这个组织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这方面功能的一种补足。”
此时陈应龙却发表了不同意见：“我反对，这是对联合体治理体系的挑战，我一直坚持联合体的一切事务必须要在其严格的规章制度下进行，如果要补足这方面的功能，完全可以在联合体框架下建立一个新部门负责嘛，何必要在民间建立这样的组织？”
马天跃立刻回应：“这点我可以给陈院长解释一下，这个组织其实是一个公民自治性质的组织，它符合《公民自治条例》的相关规定，并不违法。法律并非是万能的，目前基层的执法机构如熊司令辖下的治安所、陈院长辖下的司法所，都是一些事后处理机构。而东方至德的这个公民交流会，重点是事前处理，即在公民矛盾未产生严重后果前解决问题。”
哼！陈应龙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东西。法律虽不是万能的，但它对犯罪行为所起到的震慑作用被证明是有效的，十多亿人你不可能指望没有人犯罪，法律的作用是惩罚犯罪人让后人不敢为之。而这个方案理想主义色彩过于浓重，赋予其仲裁权让其超越法律，这样基层执法如何进行？所以对此方案我持保留意见。”
刘元乾看向熊舆坤：“舆坤是联合体执法体系的主要负责人，你的意见具有一定代表性，你说说你的看法。”
熊舆坤当时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面对刘元乾突然发问，他抬起了头，思索再三，说：“出于私心来讲，这个公民交流会一部分权责与安全保卫部队重合，它会对安全保卫部队的基层权威性有一定的削弱。但出于公心来说，马主理所说的事前处理对于维护联合体治安确有其积极作用，从过往的许多案例都可以反映出这一点，有一些案件的主因都是一时冲动，其结果往往很让人唏嘘。”
听完他的诉说，马天跃再次发话：“其实陈院长和熊司令的担忧都大可不必，这个公民交流会虽然是基于《公民自治条例》成立，但不可能让它成为如地方博物馆一样完全自治的机构。它必须受到联合体一定的规制，所以我打算在它的组织架构里加上联合体观察员一职，同时在其规章制度里加上必须在联合体法律框架内行使仲裁权。”
“同意！”张应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样的话整个机构就依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怕它作出什么妖来。我觉得吧，对于民间的很多建议，只要是合理的、有利的，我们还是应该尽量通过，不能打击民间参政议政的热情，这个提案我看可以通过。”
又经过了数轮讨论，最终这个方案在联席会议获得了通过，会后马天跃亲自跟东方至德通话，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一个月后，马天跃主持的政务院发布了公民交流会的成立公告，人类发展联合体首个公民自治组织成立，东方至德成为首个公民交流会的会长，彭友三则被联合体任命为186镇公民交流会观察员，并将其岗位类型调整为公务员。
随后，联合体十多个镇也纷纷建立了公民交流会，新历九年，公民交流总会成立，东方至德当选为首届总会会长。东方至德终于如愿以偿，在这个人类历史的大时代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笔。
04
公民交流会的成立，极大地鼓舞了民间参政议政的热情，一时间各种公民自治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成立起来。如江孝义的农事协会、吕怀远的退伍兵之家，都是这一波公民自治热潮中建立起来的。
自此，人类发展联合体在知识植入计划、公民自治热潮和刘元乾精神崇拜的多方影响下，向着前方不断奋进。八月，玄牝系统公布了第二发展期首年经济数据报告，联合体的社会生产总值同比增长了20多个百分点，公民生活水平有了大踏步提高。
联合体的各大报章对此消息进行了大篇幅全方位的报道，“人类新时代”、“后和光时代的乌托邦”、“田园牧歌新纪元”等主题文章频繁出现。这个星球上的人类，第一次感觉到团结一心的振奋，历史学家开始将过去两千多年的国家发展史称为人类的“大分裂时代”或“开蒙时代”，将和光帝国确定为“熔炉时代”，而人类发展联合体则被称为“万镇时代”的开端。
墓园里依然有很多人纪念在那个“熔炉时代”牺牲的家人和朋友，但现在他们面对故去的人有另一种情感，因为历史学家认为他们都是时代的眼泪、融合的阵痛，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如今人类社会的繁荣。
有些学者开始在联合体呼吁，在中央管理镇建立“熔炉英雄纪念碑”，以此纪念那些为人类发展做出过牺牲的亿万人类同胞。
05
在物质需求得到极大满足后的联合体，公众开始寻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除了逐渐繁荣的娱乐业和旅游业外，知识植入成为最热门的精神需求。人们努力工作不再是单纯为了获取需求值、提高物质生活生平；更大的动因是积累评级积分，以尽快提升自己的评级，植入更多的知识，提升自己的精神生活水平。
但人的素质终究参差不齐，就算在同一点起跑，也一定会有领先者与落后者。况且正如南千慧所说，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也会受家庭教育和基础教育的影响呈现出不同的教育难度，而现在联合体内向着知识植入起跑的十多亿民众中也有许多人得益于在前时代所受的基础教育，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
而联合体的媒体报章往往会更关注那些领先者，为了证明知识植入计划为人类带来的积极变化，这些领先者被他们作为典型案例大书特书。
这天，东方至德与孙毅等人正在公民交流会的办公室里，他们刚刚为矿场的老于和老王解决了家庭问题，东方至德躺在休养椅上，端起茶杯嘬了一口。
“老王这老小子够可以的啊，快六十的人了还跟人老于的老婆眉来眼去的，我看他啊就是欠揍，老于没揍他已经算是克制了。”说完他朝彭友三看了过去，把个彭友三看得满脸通红。
吴兆明说：“可不是吗，看老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都想帮他出手了。要我说啊，男人还是不能太面。”
冯书雅说：“话不能这么说，他要是出手了，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尊重黄阿姨的意愿，看黄阿姨到底愿意跟谁过，不管他俩谁赢了，咱们都得尽力安抚输的那一方。”
“喂，你们看今天的前沿日报了吗？”孙毅躺在那儿翻着便携终端。
“没，今天有啥新闻？”
“今天老彭上新闻了啊！你们居然不知道。”
“什么？什么？！老彭上新闻了，什么内容？给我看看。”东方至德一把从孙毅手中抢过终端。
打开终端，他看到今天前沿日报的头条是《升华—植入后的别样人生》，文章讲述了三个通过知识植入改变人生轨迹和获得别样人生体验的案例。
第一个案例是一位名为林成的旅游爱好者，植入了地理和历史知识后，提升了其旅游体验，终于如愿以偿申请成为环球游的导游，实现了其人生理想。
第二个案例是一个足球迷纪之龙，过去只是在媒体上观看别人踢足球，而自己却对足球技法一窍不通。在植入足球技法训练的知识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联甲劲旅昭虎队的一名射手。
而最后一个案例则是他们身边的这位彭友三，文章从他的方壶大学学习生涯说起，讲述了他对万镇计划从抵触到接受并积极参与到万镇建设、后来又成为联合体积分榜前十的过程。
文章将其作为了落后分子改造成功的典型大书特书，彭友三在采访中还专门提到了东方至德对自己的帮助，以及公民交流会。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还特意用一段富有煽动性的文字，向读者传递 “比赛已经开始，有些人已经跑在了前面”的信息，文中就是作者所挑选出来的跑在前头的典型，并且暗示这些人势必会获得比他人更多的优势。
读完文章后，东方至德笑着对彭友三说：“老彭，你看现在也是联合体的名人了，我当初说得没错吧？把精力放到正事上，以你的能力没道理不能成功。”
“是是是，多亏东方大哥醍醐灌顶，否则哪有我的今天。”
06
另一边刘元乾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但在他的眼里这篇文章看起来就没那么普通了，因为他从这里面闻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文章虽说是打着激励民众的旗号，可字里行间却一直在鼓励民众围绕积分进行竞争，还把这些积分高的人作为典型大书特书，这是在刺激民众神经，更有可能引发一种恶性循环。
他把田雌欣叫到了办公室，将这篇文章递给她，措辞严厉地批评了这篇文章的导向问题。自那次吴日涵采访后，刘元乾开始逐渐重视文宣这一块的工作，田雌欣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他办公室的常客，当然也成了刘元乾的主要批评对象。
对于田雌欣来说，联合体主理经常批评她的工作，这不是件好事，但经常能和刘元乾产生交集，这又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她觉得自己像一条鲸鱼，明知靠近海岸是种危险行为，可为了一睹海岸风情，却也奋不顾身。
可面对刘元乾的批评，今天的田雌欣一反常态，代表新闻工作者反驳了刘元乾：“刘主理，恕我直言，记者在写新闻时很难将舆论导向把控精准，既然要起到激励的作用，那就一定要摆典型、讲案例，可是这又存在你说的将案例极化的可能。记者也是人，他们不可能完全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地去描写，我回去只能让他们以后注意，可要完全杜绝这种现象几乎不可能。刘主理您不是这一块的专业人员，最好还是尊重一下新闻工作者，不要对他们的工作过于苛求。”
刘元乾也吃了一惊，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田雌欣今天也开始主动反驳自己的意见，这是在联席会议都没有的事。
见田雌欣如此强硬，刘元乾也放软了口气：“我当然不是说要完全杜绝这种情况，我只是在提醒你文宣工作的重要性，你们做的工作面向大众，在导向上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会把公众一齐带偏。这样吧，明天我写一篇文章详细解释一下知识植入计划的内涵，到时候你帮我发一下，想办法把这篇文章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您当然可以写文章发表意见，不过就算是您，也需要经过文宣事业部和报社编辑团队的一致审核通过，才可以发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说完，田雌欣拿起终端，走出了办公室，出去后看到南千慧正好在门口。
“你又骂她了？我看她出去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哎~~~现在的联合体我说话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我批评她们文宣部门舆论导向有问题，她反倒说我吹毛求疵，潜台词说我干涉新闻自由。”
南千慧笑了：“每个人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你时常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任谁都会有抵触情绪。现在联合体的运作越来越上轨道，各层次的人才梯队也基本建立起来了，已经不再是临时政府那会儿的混乱局面，你这个‘领袖’的作用自然也就减弱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急流勇退了？”
“就算不退，也须谨言慎行。在混乱时期，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你可以大而化之，可以稍微任性一点；但现在局势趋于稳定，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些务虚的内容你必须重视起来，别授人口实，大做文章。火车站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公民会引领风潮 树典型刘田论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