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双雄斗元乾禁足 推民会兄弟不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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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二天刚上班，刘元乾把南千慧叫到了办公室，在办公室将昨晚在胡玉峰那里听说的事讲了出来。南千慧听到这件事也感到十分震惊，她原本以为不管外界闹得多凶，还能保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受干扰，可事实证明这是痴心妄想，大学校园的高墙只能挡住外界的人，却挡不住外面汹涌的思潮。
南千慧说：“我可以颁布一条命令，禁止设置除专业范围以外的任何选题限制。但是你觉得有用吗？导师们评价论文的标准是非常主观的，如今刘元乾思想已经作为显学存在，它不是一两条政令可以扭转过来的。”
刘元乾有些激动：“怎么可以在万事万物上套用固定的一种思想？这样不尊重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岂不是天下大乱！”
“这话你要跟笃信你的信徒说去，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全知全能的救世主，你的思想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还要跟刻意营造这种舆论氛围的始作俑者说去，问问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南千慧说到。
“恕我直言，你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如果放任不管，联合体的发展节奏将被这种狂热思潮所扰乱，继而影响到整个联合体的稳定发展；如果出手干涉，你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就会崩塌，也一样会影响联合体的发展。这是一个阳谋，背后的人将你推到前台，把你做成吉祥物，你做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游刃有余。”
听完南千慧所言，刘元乾默然了，过了许久，他决定，再往基层走一趟。
他向南千慧说了自己的想法，南千慧摇了摇头：“恐怕你这次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中央管理镇了。”
02
刘元乾回到家把令狐元的行头拿了出来，在南千慧的帮助下完成了乔装。二人来到中央火车站，准备购买前往186镇的车票，当令狐元将身份ID输入购票机时，却被告知身份ID已注销。
没一会儿，熊舆坤来到了火车站。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不要注销令狐元的身份ID吗？”
熊舆坤跑得满头大汗：“这是陈院长交代的，他说一个公民同时拥有两个身份ID，不合法律规定，让我把你的身份ID注销了。”
“陈应龙？你没有给他解释这个身份ID的用处吗？”
“说了，可他说违法就是违法，哪怕是刘主理也不能超越法律存在。”
“啧~~~怎地如此呆板？凡事皆有特例，我这个身份ID并非从事非法活动，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它也不是伪造的，而是由你这个安全部队司令进行过特殊备案的。”
“可是它产生的不良影响比违法犯罪更加严重！”购票室外斩钉截铁一句话传了进来，三人皆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陈应龙，身后站着马天跃和柳长青。
“刘主理，我希望你明白，人类发展联合体，绝不是某个人大权独揽的帝国，绝对不允许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行为出现。”
南千慧反驳道：“应龙，你这话是不是太重了？刘主理下基层调研工作，通过合法途径获得一个民间身份，只是为了防止基层出现不敢直言、铺张浪费的情况，这怎么能说成凌驾于法律之上？”
“伪造身份、欺诈民众、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取民意，这难道不是在违法吗？通过这种违规操作获取民意，是在鼓励民众同样以非正规渠道反映意见，从而鼓励特权，这难道不是在破坏法制吗？微服私访，我记得是皇帝才有的行为吧，这不是凌驾于法律之上吗？”
陈应龙这番话实在是杀人诛心，一下子给刘元乾塑造了一个封建帝王的形象，话里话外直指刘元乾在搞封建复辟，如果刘元乾再继续一意孤行，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独夫民贼。
一时间购票室内的空气凝固了，马天跃早已指示玄牝关闭了这间购票室，否则这一番对话要是被传扬出去，一定会在联合体内引起不小的风波。
马天跃笑着对刘元乾说：“其实我们并不是反对刘主理深入基层体察民情，但你我身系人类发展重任，一言一行皆不可任性造次，否则引起的蝴蝶效应将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建议以后刘主理出行，一定要经过联席会议的批准通过才可成行，而且调研形式也不宜‘微服私访’，要去咱们就光明正大地去。难道面对一心为人类谋福利的联席会议代表，民众就当真不敢说实话吗？我看未必，要对民众有信心嘛。”
刘元乾明白这一局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马天跃等人操控舆论将自己塑造成联合体的神，将自己与基层民众的距离拉开，同时又拉起法律这面正义的大旗将自己桎梏在樊笼之内，使自己更加难以获取到万镇体系基层的真实信息。
马天跃等人从未放弃过当年的主张，从未放弃过对万镇计划的仇视，人家卧薪尝胆、步步为营，谋划许久，终于在今天亮出了獠牙。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马天跃与自己只是理念不同。马天跃在万镇计划的实施过程中起到过很重要的作用，他以为马天跃已经认同了自己的理念。
03
由于遭到了马天跃和陈应龙的拦截，刘元乾的这次调研之行最终没有成行。刘元乾和南千慧被迫在联席会议上就自己无视联合体法律、擅离职守的行为做了自我检讨，同时联席会议审议通过了马天跃和陈应龙提交的《联合体政府基层调研规范》。
话说两头，这边提前接到刘元乾消息的东方至德早早地在186镇火车站等候，没等到了刘元乾，却接到了一个通话，是联席会议秘书处打来的，说刘元乾由于公务缠身，无法成行。
东方至德和冯书雅悻悻地回到了家，顶着烈日在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刘元乾说不来就不来了，让东方至德有些怨气。
“现在他架子也太大了吧，说好了要来，不来了也不跟我通个话说一声，让个秘书来敷衍我。”躺在休养舱里，东方至德略带委屈地说。
“你当你谁啊？人家是主理，整天日理万机，下基层调研还能想到你这个小兄弟，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你还想人家当面给你道歉怎滴？”冯书雅揶揄他。
“哎~~~这人啊，就是不能出名啊，像令狐大哥这样谦虚的人，也不免要飘起来。他现在是全民偶像、人类导师，当然不能再跟我这样的小矿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完这话，东方至德闭上了眼睛。
“东方大哥！东方大哥！不好了，要出大事了。”孙毅从门外冲了进来。
“啧，你小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这刚躺下，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你快去看看吧！吴大哥快和服务站的彭友三打起来了！”
“什么！”东方至德一下子坐了起来，赶紧穿上了外衣。
04
东方至德和孙毅赶到矿场时，双方已经被镇安全保卫部队控制了起来，吴兆明手上包着绷带，眼见血还在往外渗，而彭友三那边就更惨了，被打了个头破血流不说，基本上个个带伤。
坐在治安所的等候室里，一位军官模样的人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东方至德连忙迎了上去。
“长官，我兄弟怎么样了？要坐牢吗？”
“别叫我长官，我叫戚子昊，是本镇安全部队的队长，你跟吴兆明什么关系？”
“我是他大哥，他是个孤儿，小时候经常到我家吃饭，这一来二去就被我母亲认作了干儿子，我一直当他是亲弟弟。”
“东方至德，你也算是联合体的知名人物，为何平时不好好教育你弟弟？下手没轻没重的，刚才要不是我们到得快，今天非出人命不可。行了，刚才医生来验伤了，两边都是轻伤，按规定双方都得拘留十五天。”
“哦~~~谢谢，谢谢。”东方至德紧握住戚子昊的手。
“谢我什么？我可是秉公办理，没有因为他跟你有关系就徇私枉法。”
“不不不，我谢的不是这个。我谢的是您及时带人赶到，才让我弟弟没有铸成大错。”
戚子昊点了点头：“嗯，你这个哥哥倒还有些分寸，到底是跟着刘主理混过的人。”
“哎哟，您可别提了，这都是那些小报吹出来的，作不得真的。”
05
治安所内，东方至德来到关押犯人的监室，透过电子探视屏，看到了里面的吴兆明，而吴兆明也看到了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东方至德一脸严肃：“怎么了？你不是挺能的吗？大名鼎鼎的矿场吴老大怎么变成这个怂样了？”
“大哥，我……”
“我是不是早就劝过你？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还要出大事，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天上的伯父伯母交代！”
听到这话，吴兆明更是不敢再搭话。
“行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在里面给我反省反省，想想你到底要怎么过这一辈子，衣服和洗漱用具我已经让你嫂子给你拿过来了。”
看完了吴兆明，东方至德又来到了彭友三的监室，彭友三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哎哟，这不是咱们刘主理的‘亲密战友’吗？对笼中之鸟感兴趣吗？来看看我有多惨？哦，对了，吴兆明是你兄弟吧？来捞人了？”
“老彭，这件事我了解过了，是我弟弟的不对，在这儿我代他向你道歉。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过往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吧。我听说自从知识植入计划实施以来，你一改过往颓丧，对厨艺机械进行了很多次改进，让咱们镇的伙食品质提升了不少。这说明你也是个一心向上的好青年，你跟我、兆明之间说穿了都是些小矛盾，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因为这些小矛盾就断送了自己长期以来的努力。”
见东方至德如此真诚，彭友三也不好再继续挑衅下去，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思酌再三，他抬起头说到：“东方兄弟，你说得对。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一直这么掰扯下去，这实在是无谓的消耗。”
“诶，这就对了。现在联合体政策开明，形势一片大好，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代，不要让一些小事拖住你前进的脚步。我让书雅在服务站也给你买了一套生活用品，一会儿你带着去拘留所。等出来后，如果你愿意，咱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东方至德和冯书雅、孙毅从治安所出来后，在回家的路上东方至德对他们说。
“其实通过这件事，我发现民众间的很多矛盾并非不可调和，很多矛盾都是在缺少沟通的情况下越来越深。所以我觉得如果可以建立一个组织，用协商、交流的方式解决这些矛盾，把它消灭在萌芽阶段，那么社会治安也一定会得到改善的。”
“至德，你有什么想法？”
“我又想上书了，把这种想法跟刘主理说一下，我觉得他一定会支持我的。”
06
回到家后，当天夜里东方至德就开始撰写方案，他给这个组织取名为“公民交流会”，顾名思义它是一种以公民交流为主的组织，它不同于公检法系统，更倾向于使用沟通协商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想起刘元乾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一个成功的施政方案一定要经过充分的调查研究，要照顾到大多数人的意见和诉求，没有经过调查研究的方案是经不起推敲的。”
第二天，他开始按照制定好的调研方案，在附近各镇走访，收集意见，由于他的名声和威望，所采访的人均全力配合。接着他又主动找到了戚子昊，在戚子昊的帮助下，他们查阅了附近十几个镇的案件卷宗，东方至德将其进行聚类分析，总结出至少80%的案件都可以在萌芽阶段得以解决。
半个月后，方案基本完成。这天，东方至德等人在拘留所外将吴兆明和彭友三接了出来，东方至德特意请二人到服务站吃了一顿大餐，席间三人互相握手言和。
“老彭，你也是方壶大学的高材生，你帮我看看这个方案，还有什么可以补充地方没？”东方至德把便携终端交到了彭友三手上。
彭友三仔细地阅读了起来，过了十来分钟，他说：“嗯，这个方案出发点是很好的，可以把民众间的很多矛盾解决在萌芽阶段。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你这里面缺少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即公民交流会的权责问题。尽管你在交流会里设置了会长等各色职务，可关于这些职务的权责问题却语焉不详，这样公民交流会的效率无法得到保障。另外，这个组织的仲裁是否应该具有一定的强制性？没有强制性你如何保证解决公民矛盾？如果不明确这两方面内容，公民交流会的作用将会大打折扣。”
冯书雅说：“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之前也有过考虑，只是它可能会与联合体的宗旨有所冲突，所以暂时没有明确下来。”
“书雅，你是上过大学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咱们大学里的学生会，它也是一种基层自治组织，但正是因为上述的两个方面没有明确，所以它一直以来就是校方的附属品，脱离了其建立的初衷。所以我要问的是，东方兄弟你对公民交流会的期望是什么？它只是一个公民交流沟通的场所，还是一个真正可以为民解忧的组织？”
听完彭友三的话，东方至德陷入了沉思，他是一个想在时代浪潮中建立一番功业的人，好不容易发现联合体治理体系中的缺失部分，他当然想把公民交流会做成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东西。
07
回到家后，东方至德按照彭友三的意见，将公民交流会的方案重新进行了调整。次日，他拨通了刘元乾的通话器。
自上次购票室事件后，刘元乾对联席会议的事务有些心灰意冷，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马天跃、陈应龙等人打理，而自己则一头钻进实验室，颇有点闭门思过的架势，南千慧、熊舆坤、李玄通轮番劝了他几次，都没有效果。
看到了东方至德的通话请求，他赶紧接了：“喂，东方兄弟吗？”
“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你和书雅也还好吧？”
“一切都好，现在固定需求值已经连续12个月递增，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轻松了。对了，你上次是怎么回事？”
“这……先不说这个，有空的话带上书雅和伯母，到中央管理镇来玩，我现在没怎么管联席会议的事了，时间比过去充足。”
“没管？你现在不是主理了吗？”
“当然是，只是现在把重心放在科研方面，管理这边交给其他人在负责。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遇到一些事情，我弟弟在外面跟人打架，后来通过我的调解，成功解决的二人的矛盾。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是否可以在民间基层建立一个机构，专门从事民事调解事务，将一些小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我写了一个方案，想让你帮我品鉴品鉴，也顺便帮我交给联席会议审批一下。”
“那好啊，你把它发到我的个人邮箱里。”
随后二人又互相家长里短聊了许久，才结束了这次通话。
08
第二天，东方至德接到了刘元乾的通话。
“至德，方案我看过了。应该说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方案还是显得不够成熟。尤其是公民交流会权责这一块，你是在挑战联合体执政宗旨你知道吗？你要建立的是一个凌驾于所有民众之上的管理性组织，而万镇计划的原则之一就是反对建立基层管理组织，原因很简单，它会产生一系列负面问题，是一个弊大于利的东西。现在分区的公共服务镇、各镇的治安所、司法所都只有辅助权和执法权，而你这个公民交流会则是要把治理权收入囊中。”
“没这么严重吧？我只是要求公民交流会的仲裁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否则何谈有效调解矛盾？最后这个组织不就成了大家过家家的地方了吗？”
“怎么不严重！？如果二人因为一些利益关系产生矛盾，到你这里来寻求调解，为了让自己获利，是不是就要找你‘沟通一下’？就算你东方至德一身清廉，你能保证你手下所有人都一样吗？还有，你总有卸任的那天，你如何保证你的继任者跟你一样廉洁公正？还有，随着公民交流会的坐大，你能否保证你或你的继任者不会尾大不掉，最终成为破坏万镇体系稳定的罪魁祸首？”
“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我这就是个调解机构，我们只有一个仲裁权，哪能上升到这么严重的高度？”
“你不用再说了，这个方案我是不会赞成的，我建议你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这话过了吧，说得好像我是在有意破坏万镇体系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不过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真的是要怀疑一下你的动机。”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居然这样看我。那我也表个态，这件事在我看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刘主理一定要执意阻挠，那我会通过合法渠道维护自己作为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
说完，东方至德气呼呼地把通话挂断，冯书雅埋怨东方意气用事，吴兆明等人也在劝他消气，只有彭友三一直沉默不语。
“东方兄弟，既然刘主理这边如此反对这个方案，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还能怎么办？只能把方案发到公民意见箱再说。”
“公民意见箱里每天积压数万封邮件，要被联席会议注意到，不知何年何月。”
东方至德问：“你有什么主意？”
“我有个办法，可以不通过刘主理，把方案直接拿到联席会议上讨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双雄斗元乾禁足 推民会兄弟不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