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芳龄二十五》白猫我

5、相亲

　　出了地铁站，人群一哄而散。
　　袁晓京被甩在最后，低着头，缓慢了步伐，若有所思。
　　不经意间，一个抬头，袁晓京竟看见，不远处的街边，裴海正手持鲜花，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头发湿乎乎地粘着，似是在酷日的暴晒下等候多时。
　　袁晓京吓到了，只觉得丢脸，装作是听不见一样，企图蒙混在人群之中，绕开这个精神病患者。
　　“袁晓京！”他还是认出了她，大喊一声，拉扯住她的手臂。
　　她挣了两下，挣扎不脱，黑着脸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昨天不是讲的很清楚了？我们没戏了，请你不要再搞事情了，行不行？！”
　　他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像是无所顾忌，一定要让她回心转意。他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认真想过了，我不想分手，我不能没有你！”
　　“你有毛病吧，有什么话起来说！”袁晓京接过鲜花，一边蹲下去搀扶他的手臂，一边顾忌周围那些热辣的目光。她像是被放置在烤箱中的烤鸭，浑身烧灼，她怨恨这种感觉！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突然的耍无赖，又一次点燃了袁晓京的暴脾气，她冷笑一声，冲着那不可理喻的男人大喊：“那你就待在这儿吧，永远别起来！”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地铁口，迎面而来。直到他走到面前，袁晓京才看清楚，是杨明安！
　　大侄子见此阵仗，忙问表姑：“这他妈谁啊？”
　　袁晓京拨了下额前流海，低下头，轻叹一声，完全不想承认，这是她原本心目中的结婚对象。
　　“就算你跪到明天早上，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突然，杨明安揽住袁晓京的肩膀，和她对了下眼神。
　　“嘿！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啊？！”裴海终于肯站起来说话，他看看袁晓京，又看看杨明安，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气急败坏，指着面前的一对男女破口大骂，“你说我不够了解你，我看我现在足够了解你了！其实你早就嫌我穷，嫌我买不起房，想跟我分手了是吧！找什么借口，装什么清高，我呸！”
　　杨明安也不想回嘴，冲上去就给了裴海一拳。
　　裴海摔倒在地，掩着额头，颤抖了手掌。
　　“喂，别打了！”袁晓京大喝一声，闯入两个男人中间，蹲下身子，去看裴海的伤势，轻声解释，“他是我姑姑的孙子，是表侄，是亲戚，不是什么男朋友！”
　　袁晓京掏出张纸巾，擦拭他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样啊，痛不痛？”
　　“对不起，我先走了……”裴海瞥了袁晓京一眼，推开她的手，似是有些愧疚，红了眼眶，他站起身，顾不上扫清身上的尘土，飞快地溜进地铁站。
　　袁晓京也站起来，望向那回家必经的地铁站台，五味杂陈。
　　她以为，昨天在广场上争执、分手，已经够难堪的了……
　　火锅店
　　“老板，再加一份虾滑！”杨明安冲柜台招了招手。
　　“点那么多，吃得了吗？！”袁晓京拖着下巴，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说好了是请她吃饭，点了那么大一桌，袁晓京却是食欲全无，眼睁睁看着那么些好吃的，全都进了杨明安的肚子，她只是默默看着，做了回吃播的现场观众。
　　“还想着他呢？”杨明安装作漫不经心，从锅里捞出块羊肉，放到碗里，“为了那么个男人，不值当！”
　　“我们是大学同学，学生会认识的。我是秘书部部长，他是学生会主席。”袁晓京自顾自地唠叨，“以前他就挺社会的，学生会那么多人，上到部长，下到干事，他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岗位，经常请大家喝饮料，大家都喜欢他……”
　　“你也喜欢他？”
　　“不喜欢就不会在一起啦。”袁晓京得意地勾勒下嘴角，“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追我的！”
　　“你那么漂亮，很多人追，不出奇啊。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就站在那儿，微微一笑，就能迷倒一大片啦。”杨明安笑着把羊肉送进嘴里，囫囵地说，“你要不是我表姑，我都追你啦！”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袁晓京笑着举起筷子，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呐，熟了以后就不行了，脾气太暴躁！”
　　“你他妈活腻了吧！”
　　沉默了一瞬，两个人相视而笑。
　　“我就是觉得工作以后，他变得更社会了。好像没有底线一样，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牺牲。”袁晓京再次把话题拉回到裴海，“反正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理解不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祝贺你，从今天开始，恢复单身！”干杯之后，一饮而尽，酒精麻痹了神经，杨明安壮起胆子，直面袁晓京，问她，“明天晚上，哥们儿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呗？”
　　“怎么，又让我演你女朋友，去帮你分手啊？”袁晓京皱了眉头，搪塞道，“我要加班，不一定有档期。”
　　“当然不是啦！”杨明安笑着否认，“你是我表姑嘛，我带你去聚会，认识新朋友，发展新恋情，不是挺好的？！我的同学，全都是海归，背景个顶个硬。只要相中一个，就再也不用担心房子的事情了！到时候，你可要谢谢我哦。”
　　鬼使神差，
　　袁晓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杨明安，陪他去同学聚会。说什么介绍男朋友，搞得像相亲一样，她其实很不喜欢！
　　只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出去玩玩儿，散散心，好像也不错。
　　约好了，下午五点钟，杨明安去单位接她下班。
　　走出单位门口的时候，袁晓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杨明安西装笔挺地靠在辆敞篷跑车上，宽大的墨镜遮挡住大半张脸，头发上焗了油根根冲天——实在是太夸张了！
　　袁晓京转身想逃，可杨明安却大方地喊出她的名字，冲她招手，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下了台阶，走到他面前。
　　“不是同学聚会吗，干嘛穿成这样？”袁晓京嫌弃地上下打量，“拍电影啊？”
　　“就因为是同学聚会，才要打扮起来，不然怎么镇得住那帮牛鬼蛇神？！”杨明安笑着摘了那副太阳眼镜，塞回口袋，上下打量起袁晓京这套通勤正装，“你穿这身可不行啊，跟卖保险似的！那帮人，嘴损着呢！”
　　说完他拉开车门，请袁晓京坐。
　　“哎，晓京，男朋友啊？”牛主任拎着包恰巧路过。
　　“是啊。”杨明安说。
　　“不是。”袁晓京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袁晓京抬头瞪了杨明安一眼，他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把墨镜戴上。
　　冷哼一声，袁晓京一屁股坐进车里，熟练地系上安全带，一路上气呼呼地，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还是觉得杨明安太夸张了，一点都不真实！明明平时都是邋里邋遢，走街串巷，常常以环保为借口坐地铁来找她玩儿，这次却像极了暴发户子弟。让单位同事看见了，还不得嘲笑她“傍大款”嘛？！
　　马路上畅通无阻，杨明安载着她直奔商场。
　　所有偶像剧里都会出现的试衣服环节，杨明安很享受，袁晓京却很煎熬。她平时自己逛街都不喜欢试穿衣服，觉得太麻烦，这次有杨明安在，就更加不自在！
　　“你不伪装一下，怎么找得到男朋友啊？！”杨明安一边吐槽，一边吩咐店员再选几条裙子给她试。
　　最后选中一条红色一字肩小礼服，修身是修身，但是很紧，一会儿肯定是不能喝水吃东西，否则就得开线！
　　“我穿这个，真的行吗？”袁晓京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小腹平滑柔顺。
　　“当然可以！”杨明安随口赞道，“你身材好得不得了，自信点儿！”
　　袁晓京还是害怕，反复回头，照镜子，确认背后的拉锁是不是能拉上。
　　“就这条吧，多少钱？”杨明安问店员。
　　“打完折是三万两千八。”店员拿着计算器，礼貌微笑。
　　“三万块？这条裙子要三万块？！”袁晓京吓得惊声尖叫，随即平复下情绪，打退堂鼓，“要不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喂，试都试了，不买不合适！”杨明安拉住她，阻止她进入试衣间，“你怕什么呀，又不用你花钱！”
　　“三万块一条裙子，你疯了吧，杨明安！”袁晓京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刷卡。”杨明安全不理会，把银行卡递给店员，“麻烦您把以前的衣服装起来，这件我们穿走。”
　　袁晓京快走两步，到柜台上按住店员，抢过那张银行卡，回过头来向杨明安发火：“你这张是你老爸的附属卡，不论你买什么，他都会收到短信提示。他一定会知道，这笔钱是花给我的。他本来就对我心存偏见，认为我是个贪钱的女孩儿，你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好像我真的是图你什么似的，这样真的不好！”
　　“有什么不好啊？”杨明安皱眉道，“你就当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呗，反正你过生日，他那个当表哥的，也没什么表示。”
　　“不行，真的不行！”袁晓京挣扎道，“裙子不要了，算我求你还不行吗？！我要早知道这么麻烦，肯定不会答应跟你去什么同学会！我在家吹吹空调，刷刷电视剧，它不香吗？”
　　“表姑！”杨明安严肃地板起面孔，装作生气的样子，“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要迟到了！”
　　纠缠了半天，店员有点儿不耐烦地挤出个笑容：“请问，到底还买不买？”
　　“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