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芳龄二十五》白猫我

15、打脸

　　新的一天，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换上一身帅气西装。
　　杨明安又变回那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开着他的敞篷小跑，招摇过市。
　　回到公司，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他笑着同每一位同事点头问好，听他们低头喊他一声“小杨经理”。
　　“hello，大家好，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靠近市场部办公区域，杨明安高喊一声，举起手中两大袋咖啡，向那些熟悉的面孔打了招呼，“小杨经理，强势回归，请你们喝的！”
　　同事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望他，随即面面相觑，没有一点高兴地样子？
　　“怎么了，你们……”
　　话音未落，同事们接二连三，一个个冲进那间“经理办公室”，抱着些文件、盒子、宣传册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的东西，跑出门口。
　　“喂，大扫除啊？”见他们搬得辛苦，杨明安也想上手帮忙，却被身后赶来的秘书打断。
　　“对不起啊，小杨经理！”秘书气喘吁吁地跑来，把那些人挨个轰走，简单擦了擦桌子，略带歉意地微笑，“他们不是故意要拿你这间房当库房的，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才……”
　　“嗨，没关系，你们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嘛。”杨明安靠在那张办公桌上，笑着问她，“最近大家忙什么呢，有什么工作安排给我？”
　　“瞧您这话说的！您是领导，应该是您安排工作给我们做，怎么能……”
　　“好吧，那你去把上个礼拜的例会报告打印给我看……还有！”秘书刚刚转身要跑，他喊住她，见她回过头来，紧张兮兮，杨明安觉得有些好笑，微微勾了嘴角，“还有，去把我买的咖啡给大家分一分。”
　　两个礼拜之后，大会议室，杨明安又重新站上那熟悉的舞台，在幻灯机前，舞动激光笔，画着重点侃侃而谈：“为了推广新楼盘，吸引更多潜在买家，我们计划和婚庆公司合作，在一期项目完工的绿化草地上举办一场百人婚礼，主题就是，有房、有爱，才有家……”
　　演讲结束，灯光点亮，杨志博放下手里翻看着的策划文件，抬起头瞥了杨明安一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这个方案是你想的吗？”
　　杨明安深吸口气，良久，微笑着说：“我只是出了点子，具体内容靠各位同事群策群力……”
　　“中规中矩，也没什么特别。”杨志博冷着脸，把那份策划书摔在桌上，“不过，要是能请到一两对名人夫妇来参加这场百人婚礼，好像还有点噱头。”
　　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杨志博走在前面昂首挺胸，杨明安走在后面俯首称臣。
　　“最近工作表现不错。”杨志博笑着回过头，脚步却是继续向前，“认真、出活，都有点儿不像你了！”
　　“是吗？”杨明安随声附和，笑着自嘲，“我不是一向如此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杨志博冷笑一声，勾起嘴角，“和我玩儿心眼儿，你还太嫩了！”
　　出了办公室腹地，走入大厅，远远就看见袁晓京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
　　“大表哥！”不顾前台小姐的阻拦，袁晓京直冲过来，贴在杨志博身边，随他一同向前，“大表哥，你别走那么快，你听我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讨厌，我该死！我没有尊重你，我没拿你当一家人，但现在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杨志博甩不开她，转身对杨明安说：“你送她回去！”
　　“算了吧，表姑，别闹了！”
　　不等杨明安伸手去拦，袁晓京却噗通一声，跪在杨志博面前。
　　“我求求你了，大表哥！”顾不上什么颜面、尊严，她捉住杨志博的脚踝，阻止他离开，眼里噙着泪水，闪闪发光，“我爸的病情恶化了，如果你不帮我，他一定会死的！他可是你舅舅呀，你忍心看着你舅舅因为没钱治病，撒手人寰吗？！”
　　霎时间，周围的同事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办事大厅俨然成为戏剧焦点。
　　“保安！”杨志博气急败坏地大喊，“把这个疯子拖住去！”
　　这段争执画面，被角落里隐藏的摄像机清晰地拍摄下来。
　　网络上，通稿洗版，到处是骂他杨志博冷血无情，没有良心，只顾自己发财，不管亲戚死活……
　　办公室里，杨志博看到那段视频，气得摔了手机。
　　不用问，一定是杨明安和袁晓京合谋，借传媒炒作，想要道德绑架，逼他签下那份卖房合同！
　　“早上有好几个记者打电话来，说是想请您回应视频里的内容，我都帮您推掉了。”秘书抱着文件，站在办公桌前，汇报情况，“不过，这个事情闹得挺大，恐怕会影响公司形象，也不太符合我们一直宣传的‘有房、有爱、有家’的主题。万一董事会的人拿这个事儿做文章，我怕您……”
　　“没关系，要解决也很简单。”杨志博按住眉梢，轻叹一声，“约一个好一点儿的摄影师，帮我拍一张全家福。顺便把上次给我做专访的那个记者也请来，就说是我要对视频做出回应，她肯定会来！”
　　“全家福？”秘书疑惑地歪了头，“办法是不错，可是，袁家人不一定肯……”
　　“袁家人我搞定。”杨志博摊开双手，微微耸肩，“她不就是想让我出钱，给她老爸看病嘛——依她就是了。”
　　秘书轻咳一声，见老板抬头瞥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很明白，其实您一早就决定要帮助袁小姐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一点儿开口，也让她能念着您的好？现在这么一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多不近人情呢……”
　　“不吃苦，怎么长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杨志博勾了下嘴角，“帮人也有很多种，像她那种人，就得逼一逼。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搞得定，可以脱离社会，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的，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替您办妥的。”秘书随声附和，“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您说。秦小姐昨天来过，问您在不在公司，我替您挡了。不过，我看她好像很执着，老这么躲着，不解决问题，您最好还是和她说说清楚。”
　　“能说的早就说过了。”杨志博冷笑一声，“总之，你做得很对。千万不要让那个姓秦的女人进来公司，也不要收她任何东西，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关系。”
　　秘书点头称是，与老板相识一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对了，杨先生，我有东西给您！”秘书已经走到门口，却又扭捏地，走回桌边，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红色信封，递到杨志博手里，“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八号。”
　　“行，结婚嘛，又不是辞职，还紧张什么？！”杨志博笑道，“礼金我一定给，不过，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以私人身份，参加任何活动，所以……”
　　“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去……”秘书深吸口气，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如果您能去观礼的话，我会很高兴，工作上也一定会更卖力。只用两个小时，换一个更勤劳的秘书——这笔交易，不值吗？”
　　“对不起，我……”杨志博突然紧张，紧张到口吃，“如果你一定要逼我的话，我想，我……我可能真的会考虑，换一个秘书！”
　　杨志博从不参加没有价值的社交活动，他讨厌那种无意义的应酬，被喊到台前讲话，被不认识的人恭维，被目光和语言围绕——像耍猴一样，想想就头疼！
　　若是有利益交换，尚可硬着头皮参加。
　　但涉及到情感交换，就真的做不到！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秘书探着身子，伸手抽回那张请柬，把手背到身后，“我只是，出于朋友，不，出于下级对上级的尊重，照例邀请一下，既然您不愿意，就不勉强……我出去做事，不妨碍您了！”
　　秘书仓皇而逃，杨志博的双手还放在桌子上，仿佛那张请柬还持在手中。
　　朋友？
　　什么是朋友？
　　他和她能算是朋友吗？
　　上学的时候才有朋友，工作以后就没有了。
　　可是现在，她，一个靠他发工资养活的秘书，居然妄想和他做朋友？！
　　杨志博恐惧得头皮发麻，她在入侵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搞得一团糟！
　　他才不需要这样的朋友！